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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回 一战群雄驱巨盗 重来少侠入苗疆
厉擒龙道:“谷少侠,公孙璞也是你的好朋友,是么?” 
  谷啸风道:“不错。岛主你也认识他么?” 
  厉擒龙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他和黑风岛主的女儿很是要好?” 
  谷啸风笑道;“他们本来是未婚夫妻。黑风岛主不喜欢公孙璞,想要悔婚,他的女儿不 值他的所为,从黑风岛私逃出来的。黑风岛主屡次要拆散他们的婚姻,闹至翁婿成仇,父女 反目。他们这对小夫妻经过许多患难,其间令嫒也曾帮过他们的忙呢。” 
  厉擒龙道:“黑风岛主的女儿宫锦云和小女赛英自小就是好朋友。不过我和黑风岛主却 有一段恩怨未清。这件事说起来和公孙璞多少也有点关连。” 
  谷啸风关心好友,说道:“他们翁婿成仇。把厉老前辈也牵连进去么?” 
  厉擒龙道:“是另一桩事情。公孙璞的父亲是前辈武学大宗师桑见田的女婿,他得了桑 家的两人毒功秘笈,他死了之后,不知怎的,这秘笈却落到大魔头西门牧野的手中。 
  “乔拓疆那次来侵我的明霞岛,黑风岛主于我有解围之德,我不愿受他恩惠,是以答允 了他,要从西门牧野手中夺回桑家的毒功秘笈,送给他作为报答。 
  “我就是因此再到中原的,不料事情的变化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黑风岛主给蒙古国师 龙象法王以名利引诱,龙象法王答允给他撑腰,扶助他做中原的武林盟主,他这就利令智昏, 投靠蒙古鞑子了。” 
  王宇庭吃了一惊,说道:“哦,有这样的事,黑风岛主与龙象法王同恶相济,咱们倒是 应该小心提防他了。厉岛主,多谢你告诉我们这个消息。” 
  厉擒龙继续说道:“西门牧野本来就是龙象法王的爪牙,这么一来,黑风岛主和西门牧 野也就成了‘一家人’啦。西门牧野是否旨把那毒功秘笈送给他我不知道,但我对黑风岛主 的诺言却是可以一笔勾销了。王寨主,你说我这样做该不算是言而无信吧?” 
  王宇庭道:“岛主做得对极。大丈夫固当恩怨分明,但更应该看是对什么人。黑风岛主 当初要利用你,才替你解围,如今他和龙象法王、西门牧野等人同恶相济,你若还帮他,那 不变成了助纣为虐了?” 
  厉擒龙哈哈笑道:“对。我和西门牧野本来也有梁子的,但即使我从西门牧野手中夺了 那毒功秘笈,要送也只能送给公孙璞,好让物归原主,绝不会再送给黑风岛主了,嗯,说到 这里我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谷少侠。” 
  他指明这个消息是要告诉谷啸风的,谷啸风不觉怔了—怔,连忙问道:“什么消息?” 
  厉擒龙道:“你知道有辛十四姑这个女魔头么?”谷啸风道:“知道!”厉擒龙似笑非 笑的接着说道:“她和你的岳父在少年之时,听说颅曾有过一段不很寻常的交情,你知道 么?” 
  谷啸风不愿谈及岳父的隐私,说道:“我只知道她是我岳父的仇人。” 
  厉擒龙道:“不错,那是因为辛十四姑嫁不成你的岳父,因爱成恨的。她害死了你的岳 母,却嫁祸给她的表妹孟七娘。这些事我是最近才知道的。我碰上你岳父的好朋友张大颠, 听他说你的岳父已经弄明真相,并且亲手报仇了。” 
  谷啸风见他已经知道得相当清楚,也就不再隐瞒,说道:“这件事情,当时我也是在场 的。辛十四姑暗中对我岳父下了毒,令他功力消失,将他软禁在湘西的一个苗峒之中。后来 张大颠与孟七娘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那个苗峒,把我岳父救了出来。我的岳父功力恢复之后, 和辛十四姑悬崖决斗,迫她自毁武功。” 
  厉擒龙道:“听说你的岳父和辛十四姑决斗之时,黑风岛主也忽然出现?” 
  谷啸风道:“正是因为黑风岛主跑来调停,我的岳父才饶了辛十四姑一命。叫那女魔头 自毁武功来赎罪的办法,就是黑风岛主提出的。” 
  厉擒龙道:“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么?” 
  谷啸风道:“什么事情?”厉擒龙道:“那女魔头的下落。”谷啸风道:“这我就不知 了。” 
  厉擒龙道:“这是黑风岛主早就有了安排的。辛十四姑自毁武功之后,黑风岛主带她下 山,山下他的管家守在那儿,黑风岛主就把辛十四姑交给管家,把她带回黑风岛去啦。” 
  谷啸风道:“这却为何?” 
  厉擒龙道:“辛十四姑是天下第一使毒高手,当时黑风岛主尚未曾和西门牧野化敌为友, 没有把握取得桑家的毒功秘笈,是以想要学辛十四姑的使毒本领。但其时他也正有事于中原, 因此只能叫管家先把辛十四姑送回去,把她软禁在黑风岛上。 
  “这次我从东海重到中原,路经黑风岛,这才知道辛十四姑已经逃走了。” 
  谷啸风吃了一惊道:“她不是武功已毁的么?怎能逃出黑风岛?” 
  厉擒龙道:“她偷了黑风岛主的千年续断,把断了的琵琶骨驳续好了。黑风岛主不在岛 上,谁能拦阻得了她?黑风岛上的人几乎给她全部毁光,那管家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受了重 伤,保了性命。” 
  谷啸风暗暗吃惊,心里想道:“辛十四姑这女魔头逃出了黑风岛,势必要找我的岳父寻 仇。她的武功虽然稍逊一筹,但使毒的方法千奇百怪,只怕岳父防不胜防。我须得赶紧给他 通风报讯才好。” 
  王宇庭本来要留厉擒龙多住几天的,厉擒龙道:“老夫挂念小女,请恕不能在贵寨久留 了。” 
  谷啸风道:“厉岛主可是要到金鸡岭探听消息么?” 
  厉擒龙道:“不错。你有什么事情?” 
  谷啸风道:“正是有桩事情拜托岛主。玉帆的妹妹玉瑾在金鸡岭,你若见到了她,请告 诉她,她所要找寻的人出了一点意外,如今下落不明。” 
  厉擒龙道:“哦,她找的是什么人?” 
  谷啸风道:“是一个名叫龙新的少年侠士。”当下把事情的始末扼要告诉了他,并把 “龙新”的相貌特征说给他听。 
  王宇庭跟着说道:“我已经派人沿着太湖两岸查探,但愿他吉人天相,给人救起。请你 知会金鸡岭方面协同打听。” 
  厉擒龙道:“玉帆是我女婿,他妹妹的事情也就是我的事情,给你们传几句话何须道 谢?” 
  厉擒龙告辞之后,谷啸风跟着也向王宇庭告辞。工宇庭道:“你托厉岛主传话,那么你 是不准备回金鸡岭的了?” 
  谷啸风道:“我想把刚才得到的那个消息,赶去告诉家岳。”王宇庭点了点头,说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那女魔头既然逃了出来,是应该告诉你的岳父多加防备。那么一路 之上,请你也多留意一些,留意龙新的消息。”谷啸风道:“这个当然。” 
  大战过后,太湖上的浮尸尚未打捞干净,随处飘流。谷啸风心中凄恻,想道:“龙新失 事之后,跟着就发生这场水战,只怕他是凶多吉少的了。” 
  “龙新面貌丑陋,但除了相貌不同之外,他和辛龙生倒是甚为相似。唉,他于玉瑾有恩, 本来最好是能让他们两人结合的,却不料又出了这桩意外。” 
  从奚玉瑾又再想到了他自己的未婚妻韩佩瑛:“佩瑛和玉瑾情如姐妹,百花谷那件事情 过去之后,玉瑾心里或者尚存芥蒂,佩瑛却是不会有了。此去若能一家人团圆,我请佩瑛和 她爹一同回金鸡岭居住,也可以安慰安慰玉瑾。”蓦地又想起一桩事情:“辛十四姑必定要 向她爹寻仇,途中若然不幸佩瑛给她碰上,那就糟了!” 
  湖平如镜,小舟正到中流。谷啸风独立船头,披襟迎风,精神为之一爽。极目远眺,四 顾茫茫,但见水天一色。想起刚才的顾虑,不觉哑然失笑:“天地如此之大,佩瑛哪会有刚 刚给她碰上的道理?”又想:“我所应该担心的倒是佩瑛从未到过苗疆,只怕她找不着那个 地方呢。” 
  原来韩大维脱出了辛十四姑的魔掌之后,由于当日就经过一场恶斗,而又余毒未清,是 以就由他的好友张大颠陪伴着他,在湘西苗疆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居住,准备养好了病方始 回家。 
  谷啸风虽然早在一年之前就与韩佩瑛言归于好,但在这一年当中,他们亦是会少离多。 谷啸风这次去给岳父报信,同时也怀着一家人团聚的心情,于是日夜兼程,匆忙赶路。 一路无事,这天已是踏入湘四境内。湘西包括十七个县,他要去的那个苗疆是在最西北 的—个县份,中途要经过平田和武岗两个小县。 
  平田有个姓邵的武学世家,邵家两兄妹邵湘华、邵湘瑶是曾经到过太湖,和谷啸风见过 面,意气甚为相投的朋友。邵湘华的未婚妻杨洁梅又正是辛十四站以前的丫头侍梅,是韩佩 瑛的好朋友。 
  道经平田,谷啸风心里想道:“杨姑娘身世可怜,如今总算得了个好归宿了。她曾经帮 过佩瑛的忙,佩瑛也很惦记着她。佩瑛经过此地之时,不知曾否去拜望过她?我何不顺路一 访他们,也可以打听打听瑛妹的消息。” 
  邵家坐落山边,沿途人烟稀少。但好在方圆十里之内,也只有邵家这家富户,并不难于 寻找。但谷啸风来到门前,却见大门紧闭,檐头还结有蜘蛛网。 
  谷啸风有点奇怪,心里想道:“白日青天,何以关门闭户,难道他们一家人都出去了?” 
  谷啸风拍了拍门,本是存着“姑且一试”的念头而已,却不料立即便有人应声开门,谷 啸风方始放下心上的一块石头,暗笑自己太多疑虑。 
  但出来开门的却是一个苗女,谷啸风又不禁好生奇怪了。 
  幸亏这苗女懂得汉话,一说话就解除了他的疑惑。那苗女道:“这位客人,你是来找我 们老爷的么?”她这么说显然是邵家的丫头了。湘四是汉苗杂处之地,富户人家,买有苗女 作为丫头,乃是寻常之事。 
  谷啸风道:“我是来找邵家的少爷的,你是——”那苗女果然说道,“我是服侍小姐的 丫头,小姐给我取了一个汉人名字,叫做赛花。” 
  谷啸风道:“赛花姐,你家少爷小姐可在家么?”那苗女道:“少爷,你是——”双眼 灼灼的盯着他看,谷啸风以为是她少见生人的缘故,不以为意,说道:“我姓谷,名叫啸风, 和你家的少爷小姐相识的。” 
  那苗女道:“请进来吧。”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 
  谷啸风跟她进入客厅,不见邵家的家人出来迎客,忍不住重复问那苗女:“你家主人是 否不在家中?” 
  那苗女道:“不错,他们一家子都到邻县武家去了。” 
  平田的邻县乃是武岗,武岗也有一个武学世家,主人武延春是武林中颇有名望的前辈, 邵武两家乃是世交。按常理而论,阖家出去作客,只留一个丫头看门,似乎少见。但以他们 两家的交谊,却也不算奇怪。 
  谷啸风道:“那我来得真是不巧了,你家少爷回来之时,你给我说一声吧。大约过半个 月,我会再来看他。” 
  那苗女道:“不,不,谷少爷,请你务必留下。我马上请少爷小姐和杨姑娘回来,今晚 就可以回到家的。” 
  谷啸风道:“用不着这样费神了,我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那苗女道:“谷少爷,请你多留几个时辰吧。你走了不打紧,杨姑娘回来会怪我的。杨 姑娘你知道吗,她就快要是我们家的少奶奶了,日期已经定好是下个月初三。” 
  谷啸风听她这么一说,倒是不觉奇怪起来了,说道:“我知道。但那位杨姑娘却怎么知 道我会来呢?” 
  那苗女道:“杨姑娘说若有外路客人来找少爷,要我务必请那客人留下。前天她临走的 时候不放心,还再三叮嘱我呢。” 
  谷啸风道:“是不是有位韩姑娘曾经来过了Y” 
  那苗女怔了一怔,说道:“韩姑娘?啊,对,对,前几天是有一位很漂亮的女客人来过。 但我不知道她姓什么,大概就是你说的那位韩姑娘吧?” 
  谷啸风心中一喜:“佩瑛果然是来过了。”他本来可以跟那苗女去武家的,但一想在别 人家里,可不便和杨洁梅说话,便坐下来,说道:“好,那你去吧,我给你看门。” 
  那苗女嗯了一声,并不马上就走,却是转身走入后堂。谷啸风只道她要换一套衣裳,只 见她出来的时候,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中有糖果和一壶清茶。 
  那苗女斟了一杯茶,说道:“谷少爷,你来了没人招待你,还要劳烦你给我看门,实在 过意不去。你请喝茶。” 
  谷啸风道:“不用客气,你快去吧。”心里想道:“这苗女倒是伶牙俐齿,很会说话。” 端起那杯清茶,只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入鼻观。谷啸风心中一动,把茶杯端在手中,并不 就喝。 
  那苗女忽道:“有件事我几乎忘了。”提起一个水壶,向花盆浇水。这个花盆是放在靠 窗的桌子正的。富贵人家有盆栽作为摆设并不稀奇,但盆中栽的异种墨兰却是少见。 
  谷啸风疑心顿起,想道:“怎的却是有余暇做这等闲事?” 
  心念未已,只听得那苗女说道:“这是老爷从我们家乡移来的墨兰,每天都是按时浇水 的,否则就会枯萎的。杨姑娘最喜欢它,前天她离家的时候,还曾再三叮嘱过我,要我料理 这一盆花。” 
  谷啸风心道:“原来这样。”笑道:“其实你可以叫我替你料理的。”那苗女道:“这 可不敢当,反正浇浇水花不了多少时候。咦,谷少爷,你怎么不喝茶呀?”谷啸风道:“我 不渴。”那苗女笑道:“我倒是有点渴了。” 
  谷啸风心中一动,说道:“那你喝这一杯。”那苗女道:“这我怎么当得起?……”谷 啸风道:“别客气,你要赶路,你先喝。”那苗女倒似毫没机心,说道:“多谢谷少爷。” 接过来就喝,谷啸风笑道:“我自己会招呼自己,你去吧。” 
  苗女走了之后,谷啸风暗笑自己的多疑,想道:“这苗女大概是因为在邵家做了几年丫 头的缘故,多少也懂得一些江湖顾忌,是以她找个藉口,喝了这一杯茶,以免我的疑心。” 
  “不过江湖上诡诈的事情很多,龙新就曾经差一点上了人家的当,我还是小心一点的 好。”谷啸风心里又再想道。 
  原来他刚才之所以不喝那一杯茶,就是因为忽地想起“龙新”所曾遭遇的一桩事情。 
  “龙新”到苏州“赛华佗”王大夫的医馆求医之时,不知那医馆已给敌人窃据。幸亏他 谨慎,没喝那杯茶,不然就中了毒了。 
  “那苗女虽然不似坏人,但前车可鉴,还是小心一点的好。”谷啸风想道。固然不敢喝 茶,糖果也不敢进口。 谷啸风本来是个爱花的人,闲坐无聊,不知不觉就走近去观赏那盆墨兰。只见寥寥几枝, 却是婀娜多姿,有如淡妆美人,虽然不施脂粉,薄扫蛾眉,也有难以描画的天然风韵。走近 了去,只觉幽香如酒,中人欲醉。 
  谷啸风不禁啧啧赞赏:“玉瑾的百花谷里,什么花都有,却也未曾见过这种墨兰。怪不 得杨姑娘这样爱护它,要叮嘱那苗女小心照料了。” 
  花香扑鼻,浮想联翩。谷啸风不觉又想起了杨洁梅的可怜身世来了。“她本来是好人家 的女儿,给人拐去,卖给辛十四姑做丫头,这已经是大大的不幸了。听说辛龙生还曾骗了她 的芳心,在玉瑾和辛龙生成婚那天,她曾经前来闯席,大闹一场。她当时心中的悲苦,也就 可想而知了。不过她总算是不幸中之幸,历尽折磨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爱她的人。” 又再想道:“世事变化,也真是难以预料,辛龙生负了她,不料竟也死于非命。不知她现在 还恨不恨他,这消息要不要告诉她呢?嘿,君子之道,应该隐恶扬善,过去的事还是不必和 她再提了。” 
  谷啸风从这盆兰花想到了百花谷,想到了奚玉瑾,又从奚玉瑾想到了辛龙生和杨洁梅, 浮想联翩,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迷迷糊糊。奚玉瑾、辛龙生、韩佩瑛、杨洁梅等人的影子走 马灯似的在他脑海里转,突然他就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忽地脑袋一阵清凉,好似给了浇了一盆冷水似的。谷啸风 醒了过来,一睁开眼就看见那苗女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正在向他喷冷水呢。 
  谷啸风大吃一惊,叫道:“你回来了,我怎么会这样的?邵少爷和杨姑娘呢?” 
  那苗女笑道:“你要找的人来了!” 
  话犹未了,只听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谷啸风饶你机灵,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 进来的正是辛十四姑! 
  谷啸风又惊又怒。他本来担心韩佩瑛碰上这个女魔头的,想不到却是自己碰上了。他本 能的要跳起来,只觉软绵绵的浑身乏力,那苗女笑道:“你安静一点吧。”轻轻一推,就把 他推倒了。 
  辛十四姑笑道:“谷啸风,你得她服侍,真是灭大的福气,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湘西 苗峒的三公主!”那苗女笑道:“小女子蒙赛花,我在湘西见过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我罢 了。” 
  原来辛十四姑逃出黑风岛之后,先到湘西苗疆打听韩大维的下落。苗疆峒主蒙得志与她 是旧交。蒙得志有三个女儿,大女二女已出嫁,三女蒙赛花尚待字闺中,她是辛十四姑的干 女儿。 
  蒙得志因为上次帮忙辛十四姑与汉人的侠义道为敌,遭受了总峒主的责备。是以这次辛 十四姑来到他的地方,他虽然念在旧情,仍加款待,但却不愿意帮忙她了。 
  但蒙赛花不知怎的,却与辛十四姑特别投缘。辛十四姑把外面的世界说得花花绿绿,又 答应传授她武功,她这就背着父亲跟辛十四姑跑了。 
  辛十四姑这次回来,有三个人是她要找来报仇的。第一个是韩大维,第二个是她的表妹 孟七娘,第三个就是她从前的侍女杨洁梅了。 
  韩大维曾打断她的琵琶骨,废了她的武功,她当然是要报复的。不过她对韩大维乃是爱 恨纠缠,虽然恨他,在她心目之中,却还不是最大的仇人。 
  孟七娘曾经是她的情敌,又曾与张大颠联手把业已在她掌握之中的韩大维救了出来,她 当然也是痛恨的。不过痛恨的程度,却还比不上她之痛恨杨洁梅。 
  第一,她恨杨洁梅“背叛”了她。第二,她恨杨洁梅偷她的毒药害她的侄儿。第三,她 已经知道那本穴道铜人秘笈是落在杨洁梅父亲生前的好友石棱手上,而石棱又正是杨洁梅未 婚大邵湘华的生父。这本秘笈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杨洁梅正是可以找到这本秘笈的一条 线索。有这三个原因,她自是第一个就要找杨洁梅来报仇了。 
  杨洁梅本来是住在邵家的,但邵家为了避祸,早已搬迁。邵家的两个大对头,一个是乔 拓疆,一个是辛十四姑。但邵家以为辛十四姑武功已废,这次避祸,倒不是为了防备她,而 是怕乔拓疆再来寻仇的。 
  辛十四姑和蒙赛花到了邵家,找不着杨洁梅,就在邵家住下,等邵家的人回来。不料邵 家的人和杨洁梅还未回来,却是谷啸风先闯来了。 
  谷啸风来的时候,辛十四姑恰好有事外出,蒙赛花设计把谷啸风擒获,这才赶紧去找辛 十四姑回来的。 
  且说谷啸风给蒙赛花推倒,只觉浑身乏力,要跳也跳不起来。辛十四姑笑道:“你吸了 ‘千日醉’的花香,武功已失,挣扎也没有用了。你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话吧。” 
  谷啸风情知自己即使武功未失,也不是辛十四姑的对手,唯有恨恨说道:“我中了你们 的诡计,落在你的手上,只有死而已,要我屈服,那是休想了!” 
  辛十四姑笑道:“你是我故人之婿,我不看僧面看佛面,怎能取你性命?不过,你若是 不听我的话嘛,我也唯有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说到这里,回头又对蒙赛花笑道:“干女儿委屈你了。用不着你‘服侍’他啦,你还是 去照料那盆兰花吧。” 
  蒙赛花笑道:“不错,这次能够把谷少爷留下来,还是多亏了这盆兰花呢。谷少爷,你 别生气,我们苗人好客,不是如此,怎能请得你留下来?” 
  原来那盆墨兰乃是苗疆特产的一种奇花,用含有硫磺的矿泉水浇它,就会发出一种异香, 故此别名“千日醉兰”,吸了花香,便如中酒,昏醉不醒。 
  谷啸风脸儿朝里,闭上眼睛,不理不睬。辛十四姑把他翻转过来,说道:“你不回答我 的话,只有多吃苦头!”轻轻在谷啸风眼皮上一抹,谷啸风只觉双目酸涩,眼沼簌簌而下, 不由自己的张开了眼睛! 
  谷啸风喝道:“你把我杀了吧!”辛十四姑笑道:“我说过不杀你的,我费了如许大的 气力,把你弄来,怎会杀了?你告诉我实话,我还可以给你解药呢。你岳父在哪儿,快说!” 
  谷啸风冷笑道:“你毒如蛇蝎,我的岳父一见你就讨厌,你还不知羞耻,想去缠他!” 
  辛十四姑气得双服发白,却阴恻侧地笑道:“你想激怒我杀你是不是?我偏偏不如你的 所愿,留下你慢慢消遣。你知趣的答我第二个问题:孟七娘这贱人在哪里?” 
  谷啸风道:“你才是贱人呢!孟七娘在哪里我不知道,知道也不告诉你!” 
  辛十四姑冷笑道:“侍梅这臭丫头在哪里,你料想是不知道的了,但我的侄儿在哪里, 你总应该知道了吧?我要你替我把侄儿找来!” 
  要知辛龙生是江南大侠文逸凡的弟子,辛十四姑想要会见亲人,却是不敢亲自去找的。 她需要谷啸风亲笔写一封书信,才好遣人到文逸凡那里把辛龙生骗来。 
  谷啸风淡淡说道:“你的侄儿我倒是知道的,可惜谁也设法再找他啦!” 
  辛十四姑道:“为什么?” 
  谷啸风道:“你要找他,到阎王殿上找他吧!” 
  辛十四姑大惊道:“龙生已经死了?是你毒死他的?” 
  谷啸风道:“辛龙生是我佩服的人,我只恨不能救他性命!” 
  辛十四姑冷笑道:“这倒奇了,你佩服他?那你说实话吧,是谁害了他的?是侍梅那臭 丫头吗?” 
  谷啸风冷笑道:“你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辛十四姑道:“你是君子?”谷啸风 双眉一轩,说道:“我纵然不配称为君子,最少我还识得是非好歹,懂得分清黑白。杨姑娘 更不是如你所想象的心肠恶毒的人,是你的侄儿先对她不住,她要报复那也是人情之常,但 决不至于就下毒手杀他。” 
  辛十四姑哼了一声道:“你刚才还说佩服我的侄儿,如今又况他的坏话。” 
  谷啸风道:“是就是是,非就是非。我是就事论事。古人打云:君子之道,大德无亏, 小节出入可也。这句话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吧?” 
  辛十四姑道:“我不和你谈古论今,闲话少说,我的侄儿到底是谁害死他的?” 
  谷啸风缓缓说道:“是完颜豪害死他的!”辛十四姑大惊道;“是完颜豪?” 
  谷啸风道:“不错,是完颜豪,我也正是因此,才佩服他的。说老实话,我是曾经讨厌 过你的侄儿的,但他大节凛然,勇拼鞑子,死而不屈。这我就不能不佩服他了。哼,你的侄 儿可比你好得多,不,不,根本就不能相提井论。亏你还有脸问你的侄儿,你敢为他报仇 么?” 
  辛十四姑半信半疑,心里想道:“龙生的为人,我是深知的。他最多可以做个伪君子, 决不会是真正的侠义道。我就不信在临危之际,他不会向敌人屈服。不过完颜豪他确实是个 心狠手辣的人,龙生是文逸凡的掌门弟子,在他觉得难以利用龙生之时,当真就杀了他,那 也是说不定的。这事是直是假,慢慢我再查个水落石出。” 
  谷啸风见她面色阴晴不定,冷笑说道:“你打什么鬼主意,你不敢为侄儿报仇,何必还 要问我?” 
  辛十四姑阴恻侧地说道:“我报不报仇,这是我的事。但若然如你所说,我的侄儿已死, 那我也就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啦!”说至此处,突然把手一扬。她的指甲缝里藏着一撮药粉, 弹出药粉,化为一片烟雾,谷啸风无力动弹,登时给药粉洒得满身。 
  蒙赛花大概一直是在外面偷听的,辛十四姑弹出药粉之际,她失声惊呼,立即就跑进来, 叫道:“干娘,不要杀他!”可是她还是迟了一步,药粉早巳洒在谷啸风的身上了。 
  辛十四姑笑道:“干女儿,我答应过你,怎能杀他呢?但他辱骂于我,我可不能不叫他 吃点苦头,不许你为他求情,你和我出去吧。” 
  蒙赛花无可奈何,只好跟着辛十四姑虐出房间。辛十四姑反手掩上房门,笑道:“谷啸 风,你等着尝尝好滋味吧!”正是:   
  深入苗疆寻爱侣,谁知却遇女魔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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