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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十载追踪求秘笈 三英联手斗魔头
谷啸风苦笑道:“我怎会,不过……”他想说的是“我怎会与他一般见识”,话别口边, 蓦地想起自己既然不屑与辛龙生计较,又何必当着奚玉瑾的面,说她丈夫的短处? 
  奚玉瑾以为谷啸风不肯帮忙,说道:“龙生,你给谷大哥赔个罪吧。” 
  辛龙生这一跤摔得甚重,他在哑穴解开之后,以为其他穴道也可以跟着解开的,不料试 运气冲关,痛得更为厉害。 
  究竟是性命要紧,辛龙生一时冲动,气过之后,不觉后悔起来,心里想道:“玉瑾说得 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只好忍气吞声,对谷啸风赔了个罪,说道:“我适 才暴躁,请足下莫怪。” 
  谷啸风苦笑道:“我已经尽力而为,不过实是无法解开这个穴道。”辛龙生平白赔了个 罪,心头火起,几乎就要骂了出来:“你不会解,那你就赶快给我滚开!” 
  幸亏他未曾出口,忽听得谷啸风叫道:“有了,有了!” 
  奚玉瑾连忙问道:“有了什么?” 
  谷啸风道:“姓韩这小贼的点穴手法十分奇特,与各大门派的点穴功夫都不相同,莫非 他是那老叫化的徒弟。” 
  奚玉瑾道:“正是。”谷啸风道:“那就有办法了。咱们赶快去找你的哥哥。”奚玉瑾 怔了一怔,说道:“我的哥哥也不会解呀。” 
  谷啸风道:“你的哥哥是和公孙璞一同宋的,公孙璞会解!” 
  原来谷啸风已经从厉赛英的口中知道穴道铜人图解之事,那日焦奕到王宇庭的山寨报讯, 奚玉帆等人判断这份图解一定是在老叫化手上。当时谷啸风虽不在场,事后也从王宇庭口中 听到。 
  老叫化既然是韩希舜的师父,用的当然也就是穴道铜人图解的功夫了。而公孙璞学过这 种点穴功夫,则是谷啸风早已知道了的。 
  谷啸风接着说道:“他们一定是在老叫化所住的地方,说不定因为找不着你们,已经和 那老叫化打起来了。咱们扶辛大哥去吧。”一人一边,架着辛龙生的臂膊,悬空将他架了起 来,立即展开轻功,飞快的向回头路跑。辛龙生满肚皮的气,认为这是平生从所未有的奇耻 大犀,但性命要紧,无可奈何,也只好任凭他们摆布了。 
  跑到山谷入口之处,隐隐听得兵器碰击之声,奚玉瑾大喜道:“谷大哥,你料得不差, 他们果然是在这里和老叫化动手了。” 
  公孙璞、奚玉帆和厉赛英三人正在和那老叫化斗得难分难解,忽听得谷啸风的声音叫道: “奚大哥,玉瑾已经脱险了!”谷啸风人还未到,先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向他报讯。 
  奚玉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叫道:“啸风,当真是你?你们在哪里?快来呀!” 
  谷啸风放下了辛龙生,让奚玉瑾独自照顾他,飞快的就跑过去。 
  老叫化正在使出刚猛绝伦的伏魔掌法,公孙璞正面防御,把他的掌力接去了十之七八。 但由于奚玉帆分了心神,仍是不免给他的掌力波及。 
  谷啸风如飞赶至,“唰”的一剑,就向老叫化刺去。老叫化打狗棒一杨,使了个“绞” 字诀,竹棒压着剑脊,一翻一绞,谷啸风虎口发热,但长剑仍然握得很牢,一招“夜叉探 海”,剑向前伸,把所受的对方力道卸去,而且还迅速的还了一招,竟然迫使那老叫化也不 能不退后一步。 
  老叫化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班小辈,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再打下去,老叫化只 怕要糟!” 
  其实并不是谷啸风特别厉害,而是因为老叫化已经打了半个时辰,气力比不上刚才了。 论本身的功力,谷啸风只是稍在奚玉帆之上,而在公孙璞之下的。 
  奚玉帆给老叫化的掌力波及,也是不由自己的退了一步。谷啸风道:“帆哥,你去照应 他们吧,我来替你。”奚玉帆道:“他们在哪里?”谷啸风道:“喏,你瞧,他们不是来 了!”原来奚玉瑾扶着辛龙生走路,走得甚慢,此时方始转过山坳,现出身形。 
  “啊,妹妹,你没事吧?”“啊,哥哥,咱们终于见着了,你没伤吧?”两兄妹同时叫 出声来。奚玉瑾将辛龙生放下,喜不自禁地跑上去迎接她的哥哥。 
  老叫化“哼”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还要向我讨还妹妹吗?我早说过他们没事,你 偏偏不信!”呼的一声,将公孙璞迫得闪过一边,冲开缺口,便跑出去。 
  奚玉瑾道:“这老叫化还不算得大坏,由他去吧!” 
  公孙璞、奚玉帆等人见奚玉瑾和辛龙生已经来到,当然也就不想和那老叫化再斗下去了。 
  谷啸风道:“这位辛公子给老叫化点了穴道,公孙大哥,请你快去帮他解穴。“ 
  忽听得“乒”的一声,板门推开,石屋里跑出一个人来,咿咿呀呀地呼叫,正是老叫化 那个哑巴徒弟。原来他的内功造诣亦颇不弱,经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已经运气自己解开了穴 道。 
  哑巴向奚玉瑾怒目而视,奚玉瑾笑道:“你别怪我,我要逃跑。刚才不能不点了你的穴 道。你的师父已经走了,你赶快跟他去吧。”指了指老叫化逃跑的方向,哑巴面色缓和许多, 果然听从奚玉瑾的话,乖乖的去追他的师父了。 
  在这时间,公孙璞也已替辛龙生解开了穴道。 
  辛龙生穴道解开,满面羞惭,无可奈何,只好低下了头,对公孙璞说了一声“多谢。” 
  公孙璞道:“我和啸风兄是好朋友,大家都是自己人,客气什么。”辛龙生听了这话, 满肚皮是酸气,更觉得不是味儿。 奚玉瑾道:“哥哥,你们怎么知道要来这儿找我?” 奚玉帆道:“你那封信幸亏刚好给丐帮的焦香主拾获,是他到太湖王寨主那儿报讯的。” 
  奚玉瑾喜道:“原来你们都是在王宇庭那儿吗?”奚玉帆道:“不错。” 
  奚玉瑾道:“我和龙生也正是奉了他师父之命,想到王宇庭那儿。” 
  奚玉帆道:“那就再好也没有了,咱们可以——” 
  他想说的是“咱们可以同行。”刚说到一半,辛龙生忽地说道:“奚大哥,我恐怕不能 和你们同行了。玉瑾,你若要去,你就跟你哥哥去吧。” 
  奚玉瑾怔了怔,道:“你要去哪儿?” 
  辛龙生苦笑道:“我,我恐怕是受了一点内伤,我要赶快回去请师父帮我调治。” 
  其实他虽然是受了一点伤,却并非是什么不得了的内伤。这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藉口,不 愿意和谷啸风同在一起而已。 
  奚玉瑾道:“这儿离大湖更近,王寨主也是一位内家高手。”言下之意,当然是想劝丈 夫就近到太湖疗治。 
  辛龙生道:“内功的路子不同,我看还是让师父帮忙我运功疗治的好。” 
  这是关系他性命的事情,他既然这样说,众人自是不便勉强他了。 
  奚玉瑾七窍玲珑,一看他的神色,已知他的心思,暗自想道:“我再劝他,只怕他要连 我也起疑了。唉,他的心胸如此狭窄,却叫我如何与他相处一生?”但为了避免嫌疑,也就 只好说道:“你要回去,我当然陪你回去。’ 
  奚玉帆道:“你受了伤,我和厉姑娘一同送你回去吧。”要知他虽然对辛龙生并无好感, 但毕竟是他的妹夫。他只道辛龙生当真是受了内伤,自是放心不下。 
  辛龙生淡淡说道:“不敢有劳。”奚玉帆眉头一皱,说道:“自家人客气什么,你们有 什么事情要告诉王寨主,可以请啸风兄转达。” 
  辛龙生这才说道:“也好。”但却回过了头,对奚玉瑾道:“你告诉他吧。我的精神不 太好,恐怕说得不清楚。” 
  奚玉瑾满肚皮不舒服,外表还不能不装出落落大方的样子说道:“好,那我就替你说吧。 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情,不过是文大侠要把他这边的情形告诉王寨主而已。” 
  奚玉瑾把所要说的事情一一告诉了谷啸风,谷啸风道:“好,我会替你转达的。”当下 他们就各自分道扬镳了。奚玉帆兄妹与辛龙生、厉赛英四人到杭州去,公孙璞陪谷啸风回太 湖王宇庭那儿,焦奕事情已了,也要到丐帮的总舵禀报。 
  这次和奚玉瑾的会面,引起了谷啸风的许多感触,一路郁郁寡欢。 
  公孙璞道:“谷兄,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谷啸风道:“没什么,你别胡猜。” 
  公孙璞笑道:“你瞒不过我的,你是个喜欢说话的人,这半天你却总共才不过说了几句 话,我猜,你是在想着韩姑娘了,对不对?” 
  谷啸风暗暗道了一声“惭愧。”想起了韩佩瑛托付他的事情,心道:“我见了玉瑾,却 把这件事忘了。” 
  公孙瑾笑道:“你们经过许多风波,方才和好如初,大家自是免不了要惦记对方的。我 来的时候,韩姑娘也曾托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谷啸风心里感到甜丝丝的,笑道:“公孙大哥,我的朋友中你最老实,想不到你也学会 开玩笑了。” 
  公孙璞道:“那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在想着韩姑娘?” 
  谷啸风说道:“你猜着了一半,我是在想着她父亲的事。” 
  公孙璞瞿然一省,说道:“对啦,听说韩伯伯是在辛十四姑家里养病,辛十四姑来到江 南,不知把他搬到哪里去了?” 
  谷啸风道:“可不是么,佩瑛就是为这件事担忧呀。玉瑾说她刚才曾见着辛十四姑,可 惜我却碰她不着。” 
  公孙璞道:“我刚才也见着她的。不过。我们就算再见着她,问她,她也一定不肯说实 话。’ 
  谷啸风道:“找着了她,她不肯说,多少也可以探听一点口风。” 
  公孙璞道:“就不知她是去哪儿?咱们又是要赶回太湖去的,无法追踪。” 
  此时他们还未曾走出那条狭长的山谷,刚刚说到这里,忽听得山脚那边,似乎有金铁交 鸣之声。 
  公孙璞道:“奇怪,是什么人在这里厮杀呢?难道那老叫化又回来了?不过奚玉帆他们 是从另一面下山的,该不会是他们和老叫化在恶斗吧?” 
  两人加快脚步,公孙璞眼快,叫道:“咦,好像是辛十四姑!” 
  走近一看,果然是辛十四姑! 
  但她的对手却不是那个老叫化,而是孟七娘。 
  原来孟七娘也是特地到江南来找寻辛十四姑和韩大维的,一路追踪,终于在这里遇上了。 
  只听得辛十四姑笑道:“孟七娘,咱们是几十年的表姐妹了,何苦为一个韩大维伤了和 气?再说,咱们三个人的头发也都白了,他还能够娶你么?”口中说话,手底的招数可是丝 毫不缓,青竹杖当作五行剑使,已是疾刺七招。 
  孟七娘怒道:“你别胡说八道,谁和你争汉子?我是要和你算帐!” 
  辛十四姑淡淡说道:“算什么帐啊?” 
  孟七娘道:“韩大维的妻子是谁害死的?你杀了人,却嫁祸于我!”辛十四姑道:“哪 有此事!第一,她是病死的,与我完全无关!第二、韩大维也并没有指控你是杀人的凶手啊。 嫁祸二字,从何说起?” 
  孟七娘大怒道:“你还要狡赖?你的毒药用得很妙,毒死了她也教人看不出痕迹,不过, 韩大维已经早就起疑心的,他以为不是你就是我!不错,他在我的面前没敢说出来,但她的 女儿却口口声声认定我是她的仇人!这件事情,我非和你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谷啸风本来就要现出身形,跑过去的,听得这话,不觉呆了。心道:“怪不得佩瑛说她 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原来是给辛十四娘毒死的,这女魔头的狠毒,还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辛十四姑冷笑道:“你一口咬定是我谋杀的,好吧,随你怎样说好了。可是你要和我算 帐,今生可是休想了,嘿嘿,请你莫怪我不念姐妹之情,是你迫我杀你!” 
  说到一个“杀”字,青竹杖盘旋飞舞,暴风骤雨般的向孟七娘攻去。只见四面八方,都 是杖影。孟七娘招架得十分吃力,连连后退。 
  辛十四姑哈哈笑道:“你的功力倒是恢复得很快,可惜和我相差尚远。你是决计过不了 百招的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自寻了断吧,免得多受折磨!”原来她们二人的本领本是在伯仲 之间,只因那次孟七娘和西门牧野、朱九穆这两大魔头恶斗之后,给辛十四姑乘机暗袭,受 了重伤,至今尚未痊愈,功力已是只及原来的七成。 
  孟七娘深知辛十四姑手段狠毒,落在她的手里,不知要受多少折磨,仍是免不了一死, 心道:“我就是死了,也绝不能让你好活!” 
  正当她准备使用“天魔解体大法”,自残肢体,与辛十四姑拼个两败俱伤之际,忽听得 一声大喝,两个人同时来到。 
  这两个人不用说就是谷啸风和公孙璞了。谷啸风喝道:“好呀,你这毒妇又在这里害人, 悔不该那天助你脱险!” 
  就在他们二人将到未到之际,只听得—声惨叫,孟七娘倒纵出数丈开外,一口鲜血狂喷 出来,人也立足不稳,倒在地上了! 
  原来“天魔解体大法”极伤元气,孟七娘只因自忖必死,这才决意用这种邪派功夫,拼 她一个两败俱伤的。待到公孙璞和谷啸风现出身形,而谷啸风又在大骂辛十四姑之际,孟七 娘知道求生有望,当然就不肯再用这种伤残自己的打法了。 
  可是由于她的内功尚未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天魔解体大法”刚刚开始发动,急切之间, 却是不能收发自如,一口真气运得急了,以致反伤自身。辛十四姑身手何等矫捷,一杖就打 中了她。她狂喷鲜血,一半固然是由于给辛十四姑打伤,一半也是因为她的邪派功夫运用得 不当之故。 
  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已是唰的一剑,指到了辛十四姑背心的“风府穴”,辛十四姑 冷笑道:“你这小子也敢来和我作对!”反手竹杖一撩,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原来谷 啸风这一招“七修剑法”乃是一招七式的,在这刹那之间,他的长剑和辛十四姑的青竹杖已 是碰击了七下。 
  谷啸风的内功虽然亦有相当造诣,却如何能与辛十四姑相比,只觉对方的内力似波浪般 涌宋,一个浪头过了,又是一个浪头,登时虎口酸麻,长剑几乎就要脱手。 
  公孙璞连忙张开玄铁宝伞,挡着辛十四姑的竹杖,“当”的一声,火花四溅,竹杖荡开。 
  辛十四姑吃了一惊,知道他这铁伞是件宝物,不敢硬碰,立即一个“移形易位”,以轻 灵迅速的身法闪到公孙璞左侧,一招“玉女投梭”,青竹杖当作五行剑使,反刺公孙璞的穴 道。 
  公孙璞宝伞一合,却当成了齐眉棍用,用足气力,挡开竹杖。辛十四姑不愿力敌,用了 个“卸”字诀,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公孙璞的招数。 
  公孙璞的力道用得急了,重心不稳,身向前倾,几乎跌倒。但辛十四姑刚才给他的宝伞 一击,亦是心头一震,虎口微微酸麻。有所顾忌,不敢立即反攻。时机稍纵即逝,公孙璞身 形一稳,与她再度交锋。 
  谷啸风惦记着孟七娘的伤势,叫道:“孟姑姑,你怎样啦?”孟七娘听了这一声“姑 姑”,面露笑容,说道:“你们赶快把这毒妇打败要紧,不要顾我。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声音并不颤抖,也还相当响亮,谷啸风放下了心,心道:“不错,大敌当前,是必须认真对 付才行。”于是全神贯注的应付辛十四姑那根竹杖,展开了七修剑法,和公孙璞联手夹击敌 人。 
  他哪里知道孟七娘其实伤得甚重,只因为不想给他看出来,强自运气,这才能够好象平 常人一样说话的。孟七娘倚着一棵大树喘气,目不转睛的看这场恶斗。只见辛十四姑以一敌 二,兀自攻多守少。 
  本来若论双方实力,辛十四姑已经斗了一场,是比不上公孙璞和谷啸风二人的合力的。 但辛十四姑胜在经验丰富,身法轻灵,善于避实就虚,舍强攻弱,故此反而是她占了上风了。 
  可是她虽然占了上风,心中也是有些着急,暗自想道:“这两个小子武功非同泛泛,我 若不能在百招之内伤了他们,久战下去,只怕还要吃亏。” 
  公孙璞和谷啸风给她—轮暴风骤雨般攻击,两人都是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暗暗吃惊。 谷啸风想道:“这一战若然落败,我受伤还不打紧,孟七娘的性命那是必然不保了。” 
  两人正在给她迫得步步后退之际,孟七娘忽地叫道:“谷少侠快转乾门,走坎位!” “公孙少侠,快使铁锁横江。”两人依法施为,谷啸风果然刚好闪开了辛十四姑的一击。 
  只听得“当”的一声,公孙璞的宝伞横胸一挡,果然也刚好荡开了辛十四姑的竹杖。辛 十四姑这一招两式,本来是她的极其得意的杀手绝招,满以为必定能够伤得一个,不料给孟 七娘喝破,两者俱都落空。 
  原来孟七娘虽然武功已失,但武学的造诣和见识还是在的。尤其是对辛十四姑,她更有 经验。她们两人是表姐妹,彼此的功夫都是熟悉的,她一出声指点,等于多了一个高手帮忙, 形势登时扭解! 
  辛十四姑道:“你死到临头,还要饶舌!”孟七娘不理睬她,又叫道:“左转巽方,右 走离位,剑刺空门,伞挡中路!”其时谷啸风是在左方,公孙璞是在右面,她不用提名道姓, 省回多少气力,二人已经是心领神会,依照她的指点施为了。 
  不用多久,两人已是反守为攻,完全占了上风。公孙璞喝道:“那日我们救了你,今日 也并不想伤你,可是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们的问话,要想逃走,那是万万不能!” 
  谷啸风接着喝道:“你把韩老英雄藏在哪里,快说!” 
  辛十四姑打了个哈哈,也难为她在这激战之际,居然还能够好整以暇地笑了出来,说道: “原来你是为了你的泰山来的,韩大维和我的交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能薄待他吗?你大 可不必操心。” 
  谷啸风喝道:“少脱废话,我可没有工夫与你胡扯!你不把韩老前辈交出来,我们绝不 放过你!” 
  此时辛十四姑已是在伞影剑光笼罩之下,恍若笼中之鸟,有翼难飞。轻功多好,冲不开 缺口也是没用的了。 
  不料辛十四姑却忽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纵声笑道:“凭你这两个小子也能将我阻拦? 那是做梦!” 
  沉也奇怪,她口喷鲜血,出招的劲道却是更胜从前。呼呼呼连环三杖,竟把玄铁宝伞荡 开,遥向谷啸风胸口刺去。谷啸风长剑反圈回来,用了一招“闭门推出宙前月”的招式,想 要把她的青竹杖封出外门,本来这是一招极为精妙的防御剑法,在已经交手的数十招之中, 谷啸风也曾反复用过几次,颇为见效的。 
  不料辛十四姑口喷鲜血,内力突然大长,“当”的一声,竹杖搭着剑脊,一翻一绞,谷 啸风的长剑竟然掌握不牢,脱手飞出。 
  公孙璞大吃一惊,连忙撑开宝伞,挡在谷啸风身前,辛十四姑声冷笑,说道:“念在你 们曾经帮过我一次忙,我也姑且手下留情,放过你们一次。嘿,嘿,孟七娘,你若不死,咱 们后会有期!”冷笑声中,已是一溜烟似地跑了! 
  孟七娘颓然说道:“可惜!可惜!” 
  谷啸风却是颇为诧异,心道:“想不到这女魔头,居然会发慈悲。”奇怪她刚才既然是 咬牙切齿的要杀孟七娘,如今自己这边已是一败涂地,她却为何不取孟七娘的性命? 
  孟七娘似乎知道他的心思,说道:“她不是不想取我性命,她是无能为力了。她嘲才用 的是天魔解体大法。” 
  原来“天鹰解体大法”是一种极为歹毒的邪振功夫,在自残肢体之后,功力可陡增一倍。 辛十四姑的功力本来稍胜公孙璞—筹,陡增—倍之后,公孙璞当然是抵挡不住了。 
  但用这种邪派功夫,却是极伤元气。而且也只能收暂时的功效,时间稍长,不但增加的 功力消失,而且还要受伤的。假如公孙璞和谷啸风敢于追上去和她缠斗的话,辛十四姑定跑 不了。 
  谷啸风道;“孟姑姑,你安然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这女魔头咱们以后慢慢和她算 帐。” 
  孟七娘忽地苦笑道:“我恐怕是不行啦。”口角沁出血丝,颓然地倒了下去,双颊烧得 火红。 
  谷啸风大惊道:“孟姑姑。你怎么啦?”可怜孟七娘嘴唇开阉,却已是听不到她说话的 声音。 
  原来孟七娘则才只是凭着一口真气,勉强支撑的,如今强敌一走,这口气一松,她也就 支撑不住了。 
  幸而公孙璞对正邪各派功夫都是略有所知,一看就知孟七娘刚才也曾用过天魔解体大法, 这是真气反伤自身的迹象。 
  公孙璞道:“孟老前辈恐怕是走火入魔了!”谷啸风大惊道:“这怎么办?” 
  原来公孙璞的父亲公孙奇就是因为走火入魔致死的(事详拙着《桃灯看剑录》),是以 公孙璞知道走火入魔的厉害。 
  公孙璞道:“幸而她的走火入魔只是刚刚开始,她的天魔解体大法也只是稍稍用了几分, 元气虽然大伤,尚未绝望。大概还可救治。谷兄,你助我一臂之力,咱们用本身的真气助孟 老前辈治伤。” 
  当下两人各以右掌,抵着孟七娘的掌心,公孙璞的内功极为精纯,谷啸风的少阳神功更 是正宗的上乘内功,两人以真气输入孟七娘体内,过了一会,只见孟七娘面色渐渐红润,自 己也能运气活血舒筋,和外来的助力配合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孟七娘道:“行啦,多谢你们了!” 
  谷啸风功力较弱,此时亦已是累得大汗淋漓,放开了孟七娘的手,吁吁地直喘气。 
  孟七娘叹道:“啸风,我以为你也是恨我的呢,为什么你要救我?” 
  谷啸风道:“孟姑姑。我小时候你不是也曾救过我一次性命的么?那次我跌在急流激端 的山涧里,多亏你把我拉了起来,我还记得那年我刚好是十岁。” 
  孟七娘露出笑容说道:“好孩子,这么远的事情,多亏你还记得。” 
  谷啸风道:“所以佩瑛和我说起她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怀疑你也可能是凶手之时,我 说你决计不会毒杀她的母亲的,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孟七娘苦笑道:“多谢你信任我,其实我也不像你说的这么好,我做了许多错事,勾结 朱九穆和西门牧野这两个大魔头,害得你的韩伯伯家破人亡,就是我追悔莫及的错事之一。” 
  谷啸风道:“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也就不必再提了。好在韩伯伯如今还在人间,佩瑛也 早已安然脱险。” 
  孟七娘道:“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的。”喘着气,脸上眨起一片红潮,似乎要说又说 不出来。 
  谷啸风道:“孟姑姑,你歇歇,以后再说不迟。” 
  孟七娘道:“不,我不说心里就不得安宁。唉,我已经是一把年纪了,对你说也无妨了。 
  “辛柔荑和我和韩大维少年时候是好朋友。我们两人都是心里在喜欢他,辛柔荑妒忌我, 我也妒忌她,我以为他要娶辛柔荑,辛柔荑以为他要娶我,不过后来韩大维娶了妻子,却出 乎我们意料之外,却是另一个武功和名气都比不上我们的女子!”谷啸风心里想道:“韩伯 母温柔贤慧,可要比你们好得多!” 
  这话他当然只是藏在心里,没说出来。 
  孟七娘继续说道:“韩大维屋后的那座山有个隐秘的幽谷,是要从水帘洞钻进去的,我 无意之中发现,便搬到那里去住。其后辛柔荑也来了。我的用意不过是想靠近他,见不着他 也好,辛柔荑的用心可是狠毒之极,她假装处处关心韩大维,暗地里却找机会害他妻子,而 且还令得他疑心是我。后来的事,你已经知道,也就不必我说了。” 
  谷啸风安慰她道:“韩伯伯是个精明能干的人,一时糊涂,终究会明白真相的。”孟七 娘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对啦,我还没有问你呢,听说你和佩瑛闹翻了,有这件事吗?佩 瑛可是一位好姑娘,你莫对不住她才好。” 
  谷啸风面上一红,说道:“这件事早巳过去了。”公孙璞笑道:“他们都快要成婚了 呢。”孟七娘喜道:“真的吗?这就好了!”谷啸风道:“佩瑛现在就是放心不下她的爹爹, 故此叫我到江南寻找。”孟七娘道:“我更是不放心韩大维在这毒妇手上。”说了这句话, 忽然低下头来,好像是在思索什么。 
  谷啸风道:“是呀,可惜给这毒妇走了,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了。”孟七娘忽地抬起头 来,说道:“我倒找到了一个线索,韩大维说不定就是在那个地方。”谷啸风喜出望外,连 忙问道:“什么地方?”孟七娘道:“湘西某处。不过这个地方是一定要我陪你们去才行 的。’ 
  谷啸风道:“你老人家的身子……” 
  孟七娘道:“多谢你们的帮忙,我现在虽然又耗损了几年功力,行动还是可以的。” 
  谷啸风道:“不如你告诉我这个地方,让我去找。你养好了身体再说吧。” 
  孟七娘道:“不,你不知道,这地方是你不能去的。所以我也不能告诉你,除非我和你 一同去。” 
  谷啸风思疑不定,不过他知道孟七娘的脾气也是相当怪僻,心里思疑,口里却不敢多问。 
  公孙璞道:“不过,我们是还要回转王宇庭那儿给他报讯的。孟老前辈,你不如和我们 先到西洞庭山,稍歇几天,恢复了精神再去吧。” 
  孟七娘道:“我不想见王宇庭!那个地方,要去现在就去!” 
  谷啸风没有办法,说道;“不如这样吧,我和孟老前辈先走。你见过了王总寨主再来。 你已经知道我们是往湘西的,在路上我也会给你留下标记。”公孙璞没有另外的办法,也就 只好如此了。正是:
  人间多少离奇事,虎穴龙潭走一遭。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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