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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墨玉指环
段十里道:“她没兴趣……”

金雷怒道:“当年她因为一句话而害死了我父亲,烧毁了乌蒙山惟一的禅寺,多少生命都伤在她一句话里!”

说着,目中泛射出一股骇人的冷光。

段十里道:“你要她怎么样?”

金雷道:“我只要见她一见……”

段十里道:“干什么?”

金雷道:“杀父之仇总得有个交代!”

段十里道:“她不见你呢?”

金雷怒声道:“我就杀进她的宫廷……”

段十里大笑道:“金朋友,不是我瞧不起你,你也太狂了……”

金雷道:“你只负责传话便是,如果她愿意和我好好地谈谈,请她速速答覆我,约个日子,否则……”

段十里道:“好,我传话就是……”他问道:“你在哪里等我消息!”

金雷道:“我就在宝桥等你消息,三天内,你足可有个来回,如果她愿应约,你来通知便是,如果三天内没你的消息,那就表示她不见我!”

段十里道:“好,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那健马长嘶一声,扬起四蹄朝着前面奔了出去,瞬息间,这三位大理国的高手消逝在黎明里。

宝桥像是个睡醒的老人,迎着朝阳清醒了过来。

桥上,人影渐多,平静的长桥又热闹了起来。

此刻,那桥上静静的伫立着一个身穿白衫的青年,他眉宇深锁,面现愁容,望着桥下流动的水流轻轻发抒着生命的咏叹……

叹息生命如落花,如枫叶,在波流中逝去。

叹息世事变化,往事何堪回首……

他轻轻抚摩着手上那颗硕大指环,心坎里着实有着许多的感慨,脑海中缠绕着许许多多的念头……

他忖道:“墨玉环终于又要再现江湖了!”

他自言自语道:“总算没白费干爹的苦心,替他物色了一个真正适当的人选,相信毒门在他的领导下,一定有着相当的前途……”

他见黄昏渐临,行人渐稀,那紧紧锁着的眉头稍为舒展了一下,嘴唇一抿,目光已落在桥的那一端,一个健硕的汉子含笑而来。

他身穿葛布长衫,斜斜提着长袍下摆,一晃一晃的……

远远地,他叫道:“金大哥。”

金雷淡淡地笑道:“颜兄……”

那汉子行近,道:“你还是叫我颜老三,叫惯了顺口!”

金雷笑道:“你真直爽!”

颜老三道:“我就是这么个人,虽然在毒门中交了许多坏朋友,却从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

金雷道:“我就是欣赏你这种性格……”

颜老三道:“金兄,你找我有事!”

金雷扬起手中那颗墨玉环道:“你认识他!”

颜老三吓得急忙跪下,道:“本门墨玉环一现,犹如掌门亲临,在下……”

金雷急忙把他扶起来,道:“颜兄请不要客气,咱俩得商量大事!”

颜老三道:“你请吩咐!”

金雷道:“我非毒门弟子,不懂毒门的规矩,这次也只不过是巧合,遇上了干爹,将贵门的墨玉环交给我!”

颜老三道:“你凭这个指环便可掌理毒门……”

金雷摇头苦笑道:“我没兴趣……”

颜老三一愣道:“你……”

金雷道:“为了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毒门以墨玉环传位,谁拥有墨玉环谁就是掌门,江湖上都知道此环失踪已久,殊不知这个指环包含了一段武林秘辛……”

颜老三黯然地道:“本门不幸使祖师爷含冤……”

金雷道:“今日我要将墨玉环代表我乾爹传位给你……”

“什么?”

颜老三吓了一跳,颤声道:“传给我……”

金雷点头道:“不错,毒门弟子虽然上千,但论武功品德没一个人比得上你,为了武林今后的安宁,你义不容辞……”

颜老三摇头道:“不,我没这个能耐……”

金雷道:“此位非你莫属……”

颜老三急声道:“千万使不得……”

金雷诧声道:“此事关系今后江湖大势,你难道真要毒门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吗?颜兄,你再推辞,就是置毒门于死地……”

意态诚然,此位已非他莫属了。

颜老三苦笑道:“这……”

金雷道:“你只要应允职掌毒门之事便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乾爹会给你安排一节,而我今后也会给你相当的支持……”

颜老三叹道:“金兄,我……”

金雷拍拍他的肩头道:“你什么话都不要说,日后只要负起你做掌门的责任便可以了……”

说着便将那颗墨玉环戴在他的手上。

颜老三怔怔的接受这赤诚的赠与。

他满怀感激的望着金雷,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雷道:“拿着这枚指环去见我乾爹……”

颜老三一愣道:“他老人家……”

金雷道:“这事也是极端的秘密,你虽然是毒门弟子,所学到的也不过是毒门几样粗浅的功夫,你要领导他们,必须把毒门的功夫学到……”

颜老三道:“多谢金兄的栽培……”

金雷道:“目前你不要再回毒门了,一年后,当你学全毒门的全部武功后,你再去重整毒门,那时毒门才能立足武林。”

话声低沉有力,多少的托负全落在颜老三肩上。

然后,金雷道:“你动身吧……”

颜老三一呆道:“你要我现在走……”

金雷点头道:“免了夜长梦多,中途又发生事故,你愈早赶到我乾爹处愈安全,因为墨玉环再次出现江湖,一定会使毒门骚动不已……”

颜老三叹息道:“你呢?”

金雷道:“我要去会陈娘娘……”

颜老三道:“那太危险了……”

金雷笑道:“我爹爹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是杀我父亲的主谋,我能会会她,虽死无憾,你认为如何……”

坚定无惧,当真是少年英雄,勇气十足。

颜老三痛苦的道: “你知道,杀害令尊的有几个毒门弟子,我目前真想随着你……唉,此次你去会见陈娘娘,凶险无比,她身边高手如云,倾大理的英雄,唉,你得当心!”

金雷大笑道:“这是命呀,怕也没有用……”

颜老三道:“路上小心,我去了……”

金雷道:“路上你送书扇公子一阵,当心再遇埋伏……”

颜老三道:“我会遵照你的意思去办……”

穹空中,浮云片片的流过,绵絮样的变幻着,那浮云像梦,也像是世间的变迁,多么不易捉摸……

金雷望着天边浮云,忖道:“一个美好日子的开始……”

他轻轻踏上桥板,沿着来时的路,缓缓往昨夜借宿的地方行去,远远地,他看见胡中玉在等他。

胡中玉挥挥手道:“老朋友,都安排好了吗?”

金雷道:“差不多了,现在剩下咱俩的旅程了……”

胡中玉道:“媚娘呢?”

金雷道:“她有自己的去处,已先走了!”

胡中玉望了望天色道:“咱们也可以动身了!”

金雷道:“再等他一会,如果段十里今天落日之前不给我消息,那陈娘娘一定是不愿见我,我只有去找她……”

胡中玉道:“我想段十里不会来了……”

金雷道:“何以见得?”

胡中玉道:“段十里是个聪明人,如果他回去报告陈娘娘这里的情形,陈娘娘一定会骂他办事能力太差……”

金雷摇头道:“那可不一定……”

目光远掠,遥见两骑自远处朝这里奔来。

胡中玉道:“这是哪里来的?”

金雷凝重地道:“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胡中玉大笑道:“那敢情好,咱们先会会他们!”

那两骑奔行甚速,眨眼之间已奔近他们的身前。

但见那两骑绳缰一撤,那两匹健马便霍地停在地上,稳立不动,骑术之精,颇为少见。

人影一晃,两个骑士飘落下马。

干净俐落,显然身手不凡。

前面那个面有虬髯的汉子冷傲地道:“这里可有个姓金的……”

胡中玉道:“有,你找他干什么?”

那人眉头一皱,道:“你是谁?”

胡中玉冷冷地道:“你还没答我的话呢……”

那汉子道:“朋友,如果你是姓金本人,也不要这么耀武扬武,我罗少洪并不会惧怕于你,假如你不是姓金的人,嘿嘿,更不要神气,姓金的保护不了你一辈子……”

话音之冷,傲劲之狂,当真是相当霸道。

胡中玉冷笑道:“阁下凭哪块牌子这样狂傲……”

罗少洪冷然地道:“你是不是姓金……”

胡中玉道:“这个你没资格问……”

罗少洪哼声道:“我找的是姓金的,你……”

胡中玉冷冷地道:“你要想知道姓金的在哪里,必须要通过我这一关……”

罗少洪瞪了他一眼道:“这么说,在下倒要先领教领教了……”

胡中玉道:“不错。”

罗少洪道:“阁下当真要与我过不去……”

胡中玉道:“好说,好说……”

罗少洪突然一挥手道:“朋友,还是给我蹲在一边吧……”

他那只大手轻轻地一挥,一股浑厚的劲力,陡然之间朝胡中玉的身上涌了过来,劲道奇厚,进激而至。

此人手法快速,攻得灵幻无比。

胡中玉一凛道:“好手法--”

他急切间横掌拦去,时间拿捏的正是时候。

劲浪还真不弱,丝毫也不逊色。

“嘭--”地一声大响,两股掌劲疾快地相触在一起,这两大高手只觉身子一震,同时退了一步,始稳住身子。

两人心中一凛,同时忖道:“没想到对方功力还真不弱……”

罗少洪嘿嘿地道:“你也不错呀,狂妄的使人不敢恭维……。

你还要再讨教吗?”

胡中玉道:“凭良心说,仅刚才那下子实在使人不服……”

罗少洪道:“为什么?”

胡中玉道:“因为并不怎么样……”

罗少洪怒声道:“好,咱们再来!”

胡中玉道:“正有此意……”

罗少洪身子一矮,道:“接招--”

他身子在这一矮的刹那间,右手已急若闪电般的突然斜斜拍了出去,这一招还真绝,绝的是五指箕张,似爪似掌,在江湖上颇不多见这种怪招式。

胡中玉道:“我们硬碰硬……”

他有意和这个目中无人的高手别别苗头,浑身运劲逼集手掌之上,然后以快速的手法迎了上去。

“嘭”地一声空前巨响--

蹬蹬蹬……两个人各自又退了好几步,谁也无法一下子稳住那激涌的震力。可知那两股力道是何等巨大。

罗少洪喘声道:“好呀,我知道你是谁了。”

胡中玉淡淡地道:“说说看。”

他面色平静,当真是血不涌,气不喘,功力方面确较罗少洪高出一筹,只是江湖人物宁愿头点地,也不服口气,故罗少洪丝毫也不示弱。

罗少洪道:“你是大闹少林的胡中玉……”

胡中玉道:“何以见得……”

罗少洪道:“刚才你使的是“力劈金牛”劲,正是由少林正宗佛门“般若禅功”变化而来,所以我便猜出是你……”

胡中玉笑道:“不错,果然好眼力……”

罗少洪道:“在下佩服你那身功夫……”

胡中玉道:“罗岛王,我差点走眼了!”

罗少洪一愣道:“你说什么?”

胡中玉道:“鬼愁岛的罗岛王,江湖上知者可不多呀……”

罗少洪道:“你果然能认出本岛主,可见眼力更好……”

胡中玉道:“罗岛主在哪里得意呀……”

罗少洪苦声道:“寄人篱下,谈不上得意……”

胡中玉道:“没想到堂堂的罗大岛主也会替人当差……”

罗少洪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中玉冷冷地道:“难道罗岛主不是来作说客……”

罗少洪一愣道:“这……”

胡中玉冷笑道:“我没说错,阁下果然悬她派来的?”

罗少洪道:“你是指谁?”

胡中玉道:“当然是当今大理皇后陈娘娘了……”

罗少洪尴尬地道:“不管你怎么说,本岛主确有不得已的苦衷,胡兄,现在我们已把话交代明白,那位金兄……”

金雷站在那里始终未曾言语,如今他江湖经验老到,不似当年那么冲动,此时一见罗少洪已把话交代明白,再不出面便显得小气了。

他朗声道:“罗岛主,在下便是金雷……”

罗少洪一怔道:“原来你就是金雷……”

他似乎是没有料到金雷会这样年轻,双目其冷如电,不动的盯在金雷身上,似是在寻视什么……

金雷道:“请罗岛主多指教……”

罗少洪道:“若不是亲眼看见金兄这一番风采,我当真不会相信闹得毒门几乎瓦解,黑道丧胆的一代英雄会是这样年轻,金兄,本岛主久仰了……”

金雷淡淡的道:“这都是承各位武林前辈的抬爱,其实我很平凡,这么年轻在江湖上混混,还不是全凭运气……”

他语声略略一顿,道:“哪里像罗大岛主,称雄奇石岛,逍遥自在,与世无争,过着山明秀水的隐归生活,唉,我倒真羡慕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永无江湖的纷争困扰……”

罗少洪被说的心中一痛,苦笑道:“金兄真会说话呀……”

他微微地一笑道:“金兄,说实在话,我真不服呀……”

金雷一愣道:“这话我不懂了……”

罗少洪道:“你想想看,以你这样年轻的人在江湖上闯上这样大的名头,虽不能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目下却也少见,你想想,我怎会心服……”

金雷道:“以罗岛主的意思……”

罗少洪道:“很简单,我今日来的目的只是代人传话,话传完了便没有事了,我所以来传话,主要是见见金兄那身传闻般的武功……”

金雷道:“几手粗浅的功夫哪能人法家之眼……”

罗少洪道:“金兄如果不露两手恐怕是……”

金雷道:“那不是太伤和气了……”

罗少洪冷冷地道:“你不表演一下就更伤和气了……”

金雷目光朝身旁一瞄道:“好吧,二位远来是客,我还没奉茶呢……”

他远远看见一个茶房端着茶行来,单手在空中一抓,自那壶中飞也似的射出两股水流,不偏不歪的正向罗少洪和他身边的那个汉子嘴中射去。

但当那两股水流刚近他俩嘴边之时,只听金雷道:“天有点闷热,二位还是吃点冷的……”

那两股水流陡然之间变成两根冰柱,硬生生的朝着罗少洪两人的嘴里穿下,其快无比。

罗少洪和那汉子同时向后退身,挥掌朝冰柱劈去。

他高声道:“谢了,还给你……”

金雷朗朗一笑道:“二位既然不赏光在下只有收了……”

他手一招,那两股冰柱倏地又化为两道水流,顺着原路倒回金雷之手,这一手之漂亮,当真不可思议。

罗少洪一掌挥空,叹道:“果然厉害,你已练成两极掌功……”

所谓“两极掌”乃是一冷一热互为运用之劲,这种功夫必须练至极限始能到达顶点,江湖上虽然高人辈出,人才济济,但有这种功夫的还真不多见。

金雷淡淡地道:“献丑,献丑……”

罗少洪面若死灰道:“本岛主无话可说……”

金雷道:“陈娘娘可有话传来……”

罗少洪道:“她请你明晚去小玉山上会面……”

金雷道:“好,明晚在下准时赴约……”

罗少洪传完话后,便和那个汉子跨上健骑,挥挥手便急急奔去,滚滚尘埃散扬在空中……

凉风习习的吹拂着小玉山,那秀逸的山峦有若静静的处子,婀娜而明丽的屹立在夜之薄纱里……

山上的花叶轻轻摇动,像是无数少女一个个搭着肩嬉戏,妩媚处使你薰然欲醉。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个小小的山峦虽然看似不高,在南疆却是无人不知的好地方,那是因为此处四季似春,不冷不热,是为避暑之地,但欲登此山者却非人人可攀,因为那是大理陈娘娘的私产……

夜神展开的长翼,将小玉山整个罩在她的下面,山显得更加神秘,那诱惑的葱翠峰头吸引着……

“铮铮铮……”

缕缕幽怨而凄怆的琴声,恍如是自那云霄的顶端流泻下来,使那个妩媚的山峦倏地罩上一层霜寒……

夜色正浓,那琴声连绵不断地响着……

一丝银光自黑压压的天边中透了出来,流泻着一层潋滟,投落在小玉山上,那山石绿叶皆被笼罩着……

银色的月光照在一个美艳女人的身上,她双手操琴,端端的坐在一个八角凉亭中,这么晚了,独个儿弹琴,岂不是痴人……

琴声一断,她人也随着站了起来……

她缓步走出凉亭,自言自语道:“他快来了!”

那个“他”指的是谁?难道是……

她有着约会,在等着一个人,长夜轻柔,艳妇扶棂,痴痴相候,这莫非是痴情男女月夜幽会……

谁瞧见这般情景都会有这种念头……

突然--

那艳妇眸珠朝山下望去。

只见一道人影迅快的朝山峰上飞驰而来。

她冷笑一声道:“他果然来了!”

身子微微一移,飘然又进了八角凉亭。

玉指斜展,轻轻落在那颤动的琴弦上……

缕缕琴声随风飘送,飘传进奔来之人的耳中……

他身子微微一歇,忖道:“想不到陈娘娘这手琴艺还真能冠绝天下……”

他长吸口气,道:“虽然她长得美若天仙,但却生得一副毒蝎心肠,人虽有财有势,亦难使天下人心服……”

此刻他已临近那八角凉亭,远远望着那个少妇的背影,而她却恍如未觉,正在弹琴自娱……

两人相互的僵持着……

终于那优美的琴声忽然自夜空里淡的地消逝……

她头也不回的道:“你来多久了?”

那青年淡淡的道:“刚来一会儿……”

她轻声道:“你为什么不叫我……”

那青年道:“姑娘琴韵冠绝天下,我有机会聆听一曲,那正是难有的机遇,怎敢贸然相扰……”

她淡声道:“想不到你是个识家……”

那青年道:“哪里!哪里!”

那少妇道:“还没请教大名……”

那青年大笑道:“你难道还怕我是冒充的……”

那少妇道:“那倒不是,只是……”

那青年道:“陈娘娘,我金雷今夜来此是有事讨教!”

那少妇倏地一个转身,道:“说吧……”

她那美丽而夺人神魄的娇靥一露出来,登时使金雷一愣,他久闻大理陈娘娘是个倾天下的绝色女子,却始终未见过庐山真面目,哪里想到传言非虚,果然是个倾绝天下的尤物。

金雷问道:“当年驱使百毒门群凶攻围家父的可是你……”

那少妇一笑道:“这个问题很难答覆……”

金雷道:“你为什么不答覆……”

那少妇冷笑道:“我目前尚没有必要解开这个问题……”

金雷冷哼道:“你为了一柄“碧血剑”,不惜驱使百毒门的凶徒追杀家父,陈娘娘,那柄剑到底有什么魔力……”

他愤怒的拍拍身上长剑,道:“现在碧血剑就在我身上,你怎么不抢了……”

陈娘娘冷冷地道:“这柄剑对我已无一用处……”

金雷一怔道:“你当时夺剑原来还有别的用途……”

陈娘娘满面杀机地道:“不错,那时我要这柄剑正是要去对付另一个人……”

金雷问道:“对付谁?”

陈娘娘叹了口气道:“一个使我怀恨的人……”

金雷道:“那个被你怀恨的人值得你动员恁多武林高手,不惜和天下人作对,而去杀害一些身人佛门的苦修弟子……”

陈娘娘冷然地道:“再加上千百条人命都值得……”

金雷心弦剧烈的一颤道:“他……到底是谁?”

陈娘娘道:“但我虽然化了无数心血,依然是白费……”

金雷怒声道:“这么说果然是你主使百毒门的……”

陈娘娘道:“你看我是个武林人物吗?”

金雷讶异地道:“你不会武功……”

陈娘娘道:“一点亦不会……”

金雷道:“那自然不能算是武林中人……”

陈娘娘道:“那你还要问我追杀令尊……”

金雷道:“你虽然不会武功,却有无比的权力,权力比武功还要可怕,它能使武功加害于人,它能……”

陈娘娘大笑道:“我有权!哈哈……”

金雷怔怔地道:“你如果没有钱没有势,百毒门怎会听命于你……”

陈娘娘哼声道:“你们武林人可是都爱财爱势吗……”

金雷道:“那倒不是,有的你虽然给他无数的钱财,他会不屑一顾,视银钱如粪土,也有人你虽然给他无穷的权势,他也会拂袖而去……”

陈娘娘嗯了一声道:“不错,你既然知道这个情形,便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金雷一颤道:“难道另有原因?”

陈娘娘道:“不错,追杀令尊的事并非仅仅为了那柄剑……”

金雷道:“还有什么原因?”

陈娘娘道:“仇!”

金雷大叫起来,道:“我爹和谁有仇……”

陈娘娘道:“这得问问令尊了……”

金雷吼道:“说,到底是何仇?”

陈娘娘沉重地道:“你威胁我?”

金雷道:“假如你今夜没有个明白的交代,我……”

陈娘娘冷笑道:“你要怎么样?”

金雷怒声道:“说不定只有得罪你了!”

陈娘娘大笑道:“凭你也敢恐吓我,哈哈,姓金的,你真是长了眼睛当瞎子,也不打听打听我陈娘娘在大理是怎样的一个人,有谁敢骑到我头上……”

金雷满面杀机地道:“我姓金的不吃这一套……”

陈娘娘面色一冷地道:“你真要来硬的……”

金雷道:“在这种情形下我只有走这一条路……”

陈娘娘道:“好小子,你真有种……”

金雷道:“一个人为了报其杀父大仇,明知是不可为也要尽力而为,你虽然不会武功,但为了父仇不共戴天,在下今夜也只有得罪了……”

陈娘娘道:“你会后悔!”

金雷道:“你不说才后悔!”

陈娘娘道:“你休想我告诉你!”

“哈--”

一缕剑光陡然之间脱空闪了过来,森冷的剑光已抵住陈娘娘的喉间,凉凉的……

金雷喝道:“说!”

陈娘娘眸中掠过一丝恐惧之色,道:“他……他是……”

金雷喝道:“谁?”

森冷的剑刃笔直的抵住陈娘娘的咽喉之间,宝刃无情,其冷如闪电,陈娘娘虽然在官场中显赫惯了,但骤然间遇上这种阵仗,也不禁吓得面上苍白……

金雷冷冷地道:“说出来……”

陈娘娘身体微颤道:“你会后悔,你走不出小玉山……”

金雷道:“我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出小玉山!”

陈娘娘道:“好吧,你动手就是,如果我姓陈的能轻易让你摆平,也不会让你来到这里了!”

语气突然硬得很,金雷虽然恨不得一剑杀死此女,奈何对方无缚鸡之力,自己堂堂一代英雄,岂能杀害一个这样的女子……

他愤愤的一撤长剑,道:“你运气好……”

陈娘娘一愣道:“你不杀我……”

显然她也出乎预料,似乎没想到金雷会中途撤去长剑,而竟然真的饶恕了她……

金雷道:“杀你也不能使先父起死回生……”

陈娘娘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你还是个好人……”

金雷怒吼道:“胡说,我不杀你只不过因为你不会武功,如果我杀了你,天下人会耻笑我金雷武而不侠……”

陈娘娘冷笑道:“少逞英雄,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金雷叱道:“你要逼我出手?”

陈娘娘道:“这里只有我和你,你要动手随时可以……”

金雷道:“在下此来主要是探听杀家父的元凶,如论死罪,你为最大罪首,但我辈不搏杀不懂武功的人,念在上苍有好生之德,让你去自得报应……”

陈娘娘哼了一声道:“假仁假义……”

金雷长吸口气道: “我虽然免了你的死罪,活罪依然要受,陈娘娘,你若真不招出那些追杀家父之人,在下……”

陈娘娘变声道:“你敢……”

金雷冷笑道:“有什么不敢?”

他舒指朝陈娘娘身上三处穴道点去,陈娘娘只觉身子一麻,软绵绵地坐在地上。

她颤声道:“你真欺负我……”

金雷道:“我这点穴法叫“六阴锁脉”会使你痛苦不堪,直到你说出那些人来为止,你如果是个聪明认,就应该从速招来……”

陈娘娘颤道:“我什么也不说……”她怒吼道:“你就会欺负我们女人……”

金雷冷冷地道:“这是你自找的……”

陈娘娘皱眉道:“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她似乎是已渐渐觉得十分痛苦,而显现出一种难过的表情,几次启动玉唇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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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如梦如幻

金雷道:“你说吧!”

陈娘娘颤声道:“你!你……”

金雷道:“我要那群凶手的名字……”

但他心中却十才道:“我这样做是否有失侠义之道?”

陈娘娘似已受不了,叫道:“你好狠!”

她在地上翻滚,额上已渗出颗颗豆大冷汗,那种痛苦的表情连金雷都几乎忍不下心,可是,他为了替父亲报那血海深仇,不得不用这种手段……

她声嘶地吼道:“你杀……死……我……”

金雷道:“这只有痛苦,却不会要了你的命!”

陈娘娘颤吼道:“我恨你……”

那种痛苦的声音当真是不堪入耳,使人惊心动魄。

突然--

长长黑夜中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道:“你对女人都是用这种手段吗?”

声音之冷,似那水中之冰。

金雷回身喝道:“谁?”

长夜静静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金雷冷喝道:“朋友,要管闲事也得出面呀!”

目光如闪,朝着夜林中搜索,每个角落都不放过,但对方身手也甚高绝,居然躲得不露丝毫痕迹。

“嘿嘿……”

那震动心弦的笑声霎然之间响了起来,震得枝叶簌簌而响,夜鸟也展着大翅破空飞了出去!

金雷陡然一声大喝道:“这点伎俩并不怎么样。”

他身子一低,顺手拾起一块石子,照着发声之处挥去,只闻一缕劲风穿空而过,叭地落在地上。

随着一声大笑道:“好手法……”

一道人影缓缓自那林叶之中走了出来。

金雷心中一凛,忖道:“这是谁?”

但见那道人影细细长长,行近了才渐渐看见他的形貌,只见这个人长方脸,大白眉,圆圆的眼,长长的鼻,双目在一开一阖之间,闪射着逼人的神光,仅凭对方这种较为罕见的形貌,便知道是个不可轻侮的人物。

金雷高声道:“阁下是哪一路上的朋友……”

那怪人道:“天南一点灵,你总有个耳闻吧!”

金雷凛然忖道:“南疆浮影子来了……”

他哈哈大笑道: “传说阁下年逾百龄,与段皇爷同师习艺,在南疆是一大高手,没想到我金雷有幸一会……”

浮影子淡淡地道:“你年纪轻轻,做事倒是真狂……”

金雷一怔道:“这话怎讲?”

浮影子道:“当今中原武林道上,不论黑白两道,任何一派高人,有谁敢来南疆撒野,而阁下年岁如是之轻,不但敢凭着一柄剑横扫南疆,居然还敢与大理陈娘娘为敌,嘿嘿,你这胆子真有水缸那么大,连我都佩服你了……”

金雷道:“好说,好说!”

陈娘娘哀惨地道:“救救我……”

浮影子道:“金老弟,你何必为难一个不会武功的人!”

金雷道:“她与我有血海深仇……”

浮影子冷笑道:“她会与你有血海深仇……”

金雷道:“一点也不错!”

浮影子怒道:“胡说。”

金雷也怒道:“阁下是倚老卖老……”

浮影子道:“老夫不善此道!”

金雷道:“那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浮影子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会和你有血海深仇了,金雷,你这话恐怕说给任何人听,都难以使人置信……”

金雷道:“她虽手无寸力,可是她有权,化权为力,足可驱使天下黑枭为其卖命,这种人同会武功的人又有何异……”

浮影子道:“她有什么权力……”

金雷一怔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

浮影子道:“老夫确实不知!”

金雷道:“她是大理陈娘娘……”

“哈哈哈……”

浮影子突然哈哈大笑道:“她是陈娘娘?”

金雷一怔道:“不错!”

浮影子笑声一歇道:“金老弟,你也未免太糊涂了,堂堂大理陈娘娘会这样轻易的落在你手里?你也未免想得太天真了……”

金雷双目通红,道:“她是谁?”

那少女痛苦的道:“放了我……”

浮影子道:“你解了她的穴道便知道!”

金雷舒指解了那少女的穴道,狠狠的瞪着她……

他吼道:“你是谁?”

那少女喘声道:“我……”

浮影子道:“如果不是遇上我,她岂不是太冤枉……”

金雷道:“她为什么要冒充陈娘娘?”

浮影子道:“这个你只有问她……”

那少女经解开穴道后,痛苦立消,她喘息渐止,抹了抹额上汗渍,一见金雷双目不瞬的盯在她身上,吓得全身不禁直抖。

金雷道:“你是谁?”

那少女颤声道:“我叫凌月……”

金雷道:“你为什么要冒充陈娘娘?”

凌月道:“这个……”

金雷道:“你要不说休怪我心狠手辣!”

浮影子道:“你用这种态度对待一个女孩子吗?”

金雷怒火冲天道:“你少管闲事……”

浮影子道:“我看不惯的事,就要伸手管一管!”

金雷冷冷地道:“这件事你管不了!”

浮影子道:“放了她便没事!”

金雷道:“她不说出陈娘娘躲在何处?休想离开……”

浮影子冷冷地道:“你真这么不近人情!”

金雷道:“你倒确实有点多管闲事……”

浮影子怒声道:“看样子你这个狂人的确得受点教训了,不然的话,这武林中任你这样狂妄下去,天道宁论……”

金雷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这样横加插手,莫不是有意和我为难,浮影子,我敬你是前辈,如果你再这样强辞夺理,休怪我不客气了!”

浮影子笑道:“你教训我!”

金雷道:“那倒不敢……”

浮影子道:“听说你那柄碧血剑能震魔避邪,我久闻此剑之名,却始终无缘一见,今日借这机会正好讨教一番!”

金雷道:“今夜不行!”

浮影子一怔道:“为什么?”

金雷道:“因为我必须追问此女的来历!”

浮影子道:“你再为难她我便不客气了……”

金雷大笑道:“好,既然你一定要这样不近人情,在下就……”

浮影子大笑道:“对呀,动手呀!”

金雷怒吼道:“好,这是你逼我如此……”

“呛!”然声中,碧血剑旋空颤了起来,金雷深知浮影子是南疆一方高手,甚是小心,斜挺长剑,目光紧紧的盯在浮影子的身上。

浮影子道:“你尽管出手,别害怕!”

金雷道:“你也不须客气,在下为了追查杀父仇人,不得不有所得罪,只望你能体谅在下一番苦心……”

浮影子道:“你的苦心,我还不明白,金雷,放心好了,只要你能赢了我浮影子,她便是你的,杀剐由你,老夫决不再加过问……”

金雷道:“多谢你的好意!”

话声一落,一柄长剑陡然地划过空中,在半空中稍稍斜转,陡地照着浮影子疾快劈将过去。

浮影子身子一转,道:“你果然有点门道……”

他虽然在南疆是顶尖的高手,可说是数广数二,但面对金雷这样年轻高手,却也不敢轻敌,急忙一个大旋身,错开劈下的剑影。

但他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看不出这个年轻人,剑道功夫已有如此程度……”

猛然间伸出那如鬼爪样的大手,浮影子的手掌已出神人化般的朝着金雷的手臂上抓去,这一招高明得使金雷心弦直颤,吓出一身冷汗。

金雷满面诧异地道:“驭龙手!”

他面临生平仅见的大敌,心中之紧张,可说是自踏进江湖以来还是头一次,未等浮影子的手指触及自己的身体,一剑又横切过去。

浮影子道:“好剑式--”

这一剑逼得浮影子一个大翻身,袍袖整个飘闪起来,而人已若飘闪在空中的白絮,轻轻落在数丈之外。

金雷淡淡地道:“承让!”

浮影子一怔道:“我并没败呀!”

金雷道:“不错,若以击技来说,前辈确实是没有一个地方失手,不过若以前辈在武林中的地位来说,这一阵仗你已落了下风……”

浮影子道:“何处落下风……”

金雷道:“目前你已落了下风,也许你不服气,事实上,以你这一身功夫,让我给一招逼得飘退数丈,这在江湖上怎么说也不是件光采的事……”

“哈哈!”浮影子大笑道:“好个刁滑的小子,这--手还真行,老夫确实是落了下风,不过你也不见得占多大的便宜呀!”

金雷恭身道:“前辈都已承认,在下只有谢了……”

他朝那少女一瞪眼,道:“你现在该说说你的身分了!”

浮影子道:“你不要再问她,还是……”

金雷怒道:“你言而无信!”

浮影子叹道:“不瞒你说,陈娘娘是段皇爷的爱妃,我和段皇爷同师习艺,故对她甚是了解,她善攻心机,诡计多端,如果她真要此少女代替她,那你就是杀了这女孩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陈娘娘是个狠毒的女人,她一定有方法使这少女心甘情愿的卖命……”

金雷黯然地道:“我早该想到这点了!”

浮影子道:“她约此女在这小玉山和你见面,一定是有什么诡计!”

金雷道:“我已想到了!”

浮影子道:“老夫觉得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

金雷道:“为什么?”

浮影子道:“那个女人善弄权术,她为免掉心中之患,决不会轻易放过你,既然约你小玉山见,定当有着歹毒之计……”

金雷道:“兵来将挡,水来土遁,我早已预料……”

此刻,只听一声呻吟,道:“金少侠,你快走吧!”

金雷闻声一瞥那少女,道:“你……”

那少女说道:“这位浮影子老前辈说得确实不错,陈娘娘的确是欲杀你而甘心,她为了杀你已……”

话声未落,面上已泛现出一丝惊慌之色,仿佛有什么力量突然制止她说下去一样,那情形……

浮影子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们在这里谁也不怕……”

那少女说道:“我本是陈娘娘的随侍丫环,只因和她长得有点像,她便命我扮装她在这里会你,要我设法死在你剑下,那时金少侠便会以为陈娘娘已死,不会再寻她复仇!”

金雷冷笑道:“她想的倒是不错!”他望着那少女道:“你真要替她死?”

那少女颤声道:“我有什么办法呢,在天南一角有谁敢和她作对?她要我死,我能不死吗?况且我的父母在她的管辖中,唉,今夜我没达成任务,不知道……”

金雷怒声道:“看样子我只有和段皇爷一斗了!”

浮影子一怔道:“你要斗段皇爷!”

金雷道:“为什么不……”

浮影子道:“我大师兄心性向善,一生没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苍天的事,你要斗他,岂不是太过伤了人心!”

金雷理直气壮的道:“他纵容一个女人,这和刽子手何异?”

浮影子叹道:“你哪知他们之间的事?”

金雷道:“姑娘,你能自己回去吗?”

那少女道:“我回去干什么?回去就没命了!”

金雷恨声道:“你放心的回去,我负责你没事……”

那少女颤声道:“你能保险我没事,金少侠,你也太看轻陈娘娘了,她如今大权握在手中,江湖败类,愿听她指挥,她要杀个人谁能逃得了……”

金雷怒道:“这都是段皇爷之过……”

浮影子道:“不,我大师兄有不得已的苦衷……”

“嘿!”金雷愤怒地道:“他连自己的老婆都管不了,还配当一国之君……”

言下含有郁郁不平的忧闷,使他几乎无法再忍受了。

浮影子黯然地道:“这话让他听见了不知多伤心……”

那少女道:“段皇爷根本不管她……”

金雷一怔道:“为什么?”

那少女道:“因为……”

话声未落,只听一声叹息道:“今夜你的话实在太多了!”

话声冷冷冰冰,冷得使这小玉山仿佛罩上一层冷气,那少女闻声之后,双目睁得有若铜铃,抖颤着……

“哎--”

只听那少女在黑暗中惨叫一声,便倒地而死……

金雷双目通红,吼道:“鼠辈!……”

他愤怒的一声大吼,身形有若飘风般的掠了过去,但寒夜空寂,哪有半丝人影?

他吼道:“有本事正大光明的来……”

浮影子自那少女的喉间拔出一枝怪形小箭,望着那枝奇异的箭簇,他整个精神似乎都贯注在那上面……

金雷低声道:“这是什么……”

浮影子道:“苗疆穿喉封血箭……”

金雷心弦一颤道:“苗疆穿喉箭……”

他怒声道:“我非将这发箭之人碎尸万段不可!”

浮影子低声道:“此箭发时必须以竹管为筒,运劲吹射,但这种吹箭不能远射,必须距离颇近才能施为,以此判断,那个发箭之人--定就在附近……”

金雷恨恨地道:“我非要他显露原形不可……”

他运起“天视地听”之神妙功夫,忖道:“半里之内无人能逃出我的眼去……”

他施出武林至高绝学“天地视听”功夫之后,只觉身边左方仿佛有着轻微人声,心中一动,忖道:“一定是藏在那里……”

他朝浮影子一施眼色,道:“那小子跑不了……”

突然一个大飘身,长剑恍如穿射而去的箭簇,快疾的刺了过去,那身法当真可说是独步武林……

“哎呀--”

剑光一闪,随着传来一声惨烈的哀嚎,一股血水喷洒出来,喷射在草叶上抹上一层红色。

一道人影掠空而起,吼道:“你伤我兄弟!”

金雷一抽长剑,抹去剑上血渍,冷冷地道:“你是谁?”

那个人一身黑布长服,面上抹着油彩,乍然望去,像是戏台上表演的戏子,若是胆小之人夜晚骤然碰上那种怪样子,准会给活活吓死。

那怪人怪声道:“我叫马山!”

浮影子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苗疆巫婆鸠魔姑的弟子!”

言下似是甚多不满,只是没有发作。

马山怪声道:“不错,鸠魔姑是我们的师父,她和你浮影子有君子协定,互不侵犯,今日我要这姓金的赔我兄弟命来,你浮影子请站在一边!”

浮影子冷笑道:“你师父见着我都叫一声老前辈,没想到你这个后辈既然敢这样狂妄,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马山怒叫道:“呸!呸!我不怕你……”

浮影子转首对金雷道:“对付这种人只有用武力,这个人在苗疆不知害死过多少人,他不但好色,更好生食人血……”

金雷一挥剑道:“这种人留不得……”

剑光在半空闪晃了一下,疾快的劈将过去。

马山身形暴闪退去,道:“我还会怕你!”

他身子倒也相当快速,退的正是时候,无奈今夜他所遇着的是天地间难得一见的快剑法,方始避过了一招,对方另一剑又随着攻来。

金雷道:“朋友,你给我躺下吧……”

一蓬鲜血洒了出来,马山的身子砰地摔倒地上。

只听他惨叫道:“呃--”

那凄厉的惨呃声,响彻整个黑夜,回荡在山谷之间,金雷长长地吐了口气,把剑缓缓地归回剑鞘之中。

突然--

那半山间闪亮出一盏盏明亮的灯影,这灯影有红有黄,整齐有序地朝着这边而来。

浮影子道:“果然是她来了!”

金雷一怔道:“谁?”

浮影子道:“陈娘娘!”

金雷全身血脉俱张,道:“她来的正好……”

浮影子道:“你不要太冲动,她可不容易对付……”

金雷道:“这个我晓得……”

那点点灯影愈来愈近,只见数十个武林人物井然有序地行来,在他们中间,四个赤身的汉子扛着一顶软榻,薄丝帐里坐着一个端庄艳丽的妇人。

浮影子低声道:“她才是真正的陈娘娘……”

金雷道:“我要看她搞什么鬼?”

那榻上艳妇一声娇喝道:“停下……”

那数十个武林人物在江湖上都是脚跺四海的人,但在这妇人的操驭下,却唯命是从的服从到底。

他们身子同时一停,同时立在地上。

那四个扛着软榻的壮汉轻轻地将那软榻放在地上。

这艳妇瞥了浮影子一眼,道:“想不到你也在这里……”

浮影子冷冷地道:“你不欢迎!”

陈娘娘笑道:“请都请不到的大侠客,怎敢不欢迎……”

她眸光一转瞥了金雷一眼道:“这位大概就是恨我入骨,欲杀我泄恨的金少侠了吧,如果我记得不错,咱俩是头一次见面……”

金雷冷冷地道:“头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陈娘娘笑道:“好,金雷果然是个英雄……”她淡淡地笑道:

“不过咱们是好来好去,还没谈上正事,不须要生这样大的气,当心气坏了身子才划不来呢……”

金雷吸了口气,道:“不错,你倒看得很开--”

陈娘娘格格笑道:“我什么事都很乐观,从小就没为什么事烦过,喜欢的我立刻就要得到,讨厌的也立刻毁掉!”

金雷道:“这就是你作人的方法……”

陈娘娘嗯了一声,道:“你不欣赏……”

金雷道:“厌恶之极!”

陈娘娘面色陡然变了一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金雷笑道:“怎么?何处不对劲?”

陈娘娘面孔一寒,道:“江湖上不论是哪一门派,对我陈娘娘的面子谁敢不卖,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居然敢对我这样不礼貌!”

金雷冷笑道:“这还是客气的!”

陈娘娘哼了一声道:“你该知道这样对你有多不好……咱们一见面就不愉快,太伤感情,来,来,金少侠,我请你先聆听一曲我们大理的特有乐器吧!”

她拍拍掌,道:“奏一曲给金少侠听……”

自她身后缓缓行过八个身穿素衣的美丽少女,这几个少女手中各自捧了一件怪怪的乐器,有的敲击,有的弹奏,也有的吹打,谱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声怪调。

那声音虽然听来颇为新奇,却含蕴着一股悲凉而凄凉的音调,听进耳中浑身都不舒泰……

浮影子变色道:“死亡曲……”

金雷一怔道:“你说什么?”

浮影子道:“这是苗疆一带巫婆善施的“死亡曲”,听到“死亡曲”的人,没有人能活过十二个时辰,她今夜吹奏出这个曲子,非常显然,一定是没存好心了!”

金雷淡淡地道:“那是她死后的享受……”

话声一落,那乐声也戛然而逝。

陈娘娘笑道:“怎么样?还不难听吧!”

金雷道:“刚好给你送终!”

陈娘娘大笑道:“这是为你而奏的……”

金雷道:“这么说在下得谢谢你了!”

陈娘娘笑道:“好说,好说,我要谁死,哪个敢不死……”

金雷冷笑道:“在下倒要试试。”

陈娘娘笑道:“你果然与普通人物有点不同,时至今日,江湖上敢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的只有你一个,虽然我要杀你,也很佩服你的胆量……”

金雷道:“你为恶江湖已是众所周知之事,我金雷和你已誓不两立,陈娘娘,你尽可摆下道来……”

陈娘娘道:“好!”她轻轻一拍手道:“谁要和金雷比划比划!”

登时自陈娘娘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威武的汉子,他身穿皮袍,足踏星芒鞋,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关外人氏。

他道:“敬禀娘娘,奴愿一试!”

陈娘娘道:“很好,当心别给我丢脸……”

那汉子道:“奴愿一死相报!”

说完一挺身子,直朝金雷行去。

金雷冷冷地道:“报上名来。”

那汉子道:“在下姓马……”

金雷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关外马家寨的马三……”

那汉子一怔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金雷冷冷地道:“要使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湖上谁不知关外马家寨的三公子已作了那位陈娘娘的人幕之宾……”

马三变色道:“你……”

陈娘娘却媚笑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你姓金的也可以呀!”

金雷呸声道:“无耻!”

马三道:“娘娘,此人不可再留活口……”

陈娘娘道:“谁叫你留活口了?”

马三道:“好,我就毁了他!”

他突然自腰里解下一条软皮长鞭,运劲轻轻一抖,那长鞭恍如是一条毒蛇样的,直欲穿进人心……

金雷道:“这是马家的长鞭--”

马三道:“你倒还真识货!”

他一抖那长鞭,斜斜朝金雷卷去,道:“阁下也可以亮家伙了……”

金雷身形一移,道:“在下空手接马家的长鞭……”

马三吼道:“你瞧不起我!”

愤怒之色登时涌满脸上,短髯根根虬起。

金雷道:“那是你误会……”

马三吼道:“去你的……”

他双目有若要喷出火来,一怒之下,再也不留情面,长鞭像是毒蛇出洞,照着金雷点来。

金雷足下轻移,道:“好鞭法……”

呼地一掌瞬快无比的朝马三劈去。

双方招式俱是快速已极,攻的玄妙无比。

马三心中一凛,忖道:“仅凭这变招的身子,已是我所不及……”

他深知对方武功高出自己许多,出手已不敢再存丝毫大意,一鞭快似一鞭,朝金雷攻将过去。

金雷连接七八招,面上始终带着一丝微笑,他心中有数,凭马三这种身手还奈何不了自己。

但他转念又忖道:“我若不快点制服对方,岂不让陈娘娘笑话……”

念头一动,突然翻身道:“阁下,躺下吧!”

疾快的一招抓去,那长鞭已被夺了过去。

只见金雷扬鞭一抖,马三突然摔倒地上,这一招干净俐落,旁边的人居然没有一人能看出他施的什么手法。

马三骇声道:“你……”

翻身站了起来,面上掠过一丝恐怖的阴影。

金雷道:“好自为之……”

马三探手道:“咱们后会有期!”

他也不向陈娘娘告别,转身直奔而去。

陈娘娘一怔道:“马三……”

那马三早已奔去数丈之远,根本没听见她的叫喊。

金雷冷然地道:“陈娘娘,你还要再派人较量吗?”

陈娘娘道:“你有这么好的身手,如果能做我的手下!”

“呸!”金雷怒声道:“我要你说出杀我爹爹的凶手……”

陈娘娘笑道:“你真是不识相……”

突然,金雷道:“那是你自己……”

那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尚未消逝,一缕轻淡的影子有若鬼魅样的电闪晃了一晃,轻似一缕淡烟·…-

只听一声尖叫,道:“你……你……”

一道冷寒的剑刃已压在那个女人的脖子上,这个变化实在太快了,快得出乎陈娘娘身边卫土的预料,他们做梦也没想到金雷的身手有这样厉害,更没想到金雷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制服了他们主人--陈娘娘。

金雷冷冷地道:“说出他们的名字……”

陈娘娘变色道:“我不说……”

金雷道:“那很好,你就等死……”

那群侍卫登时紧张了起来,他们疏于防范,没想到有这种后果,此事若传出去,岂不……

他们朝金雷四周围去,却又不敢接近……

金雷道:“要他们滚下小玉山,否则……”

陈娘娘机伶伶地颤了一颤,道:“你太狠……”

金雷冷笑道:“当年围攻我父亲的人可都是毒门弟子……”

陈娘娘道:“不错……”

金雷道:“是谁带头……”

陈娘娘道:“毒门之主……”

金雷冷笑道:“夏一尊……”

陈娘娘颤声道:“你可去找他……”

金雷怒声道:“毒门之所以会那样做,全是你的主意……”

陈娘娘道:“不错……”她厉声道:“你杀死我好了……”

金雷冷冷地道:“杀你易如反掌……”他继续道:“我问你,当年我爹爹是个出家之人,与世无争,断不会和你结了怨仇,你为什么要动员恁多武林高手,惨害他老人家……”

陈娘娘道:“为了那一柄剑……”

金雷道:“可是这柄碧血剑……”

陈娘娘嗯了一声道:“就是它……”

金雷道:“你非我武林中人,要这柄剑何用!”

陈娘娘面上抽搐一下,道:“为了对付一个人……”

金雷一愣道:“谁?”

浮影子突然道:“段皇爷……”

陈娘娘变色道:“你胡说什么?”

浮影子冷冷地道:“这件事恐怕是无人不知……”

金雷道:“没想到你这个女人如此之可恶,不但做出违反伦常之事,居然还准备惨害自己的丈夫……”

陈娘娘吼道:“你懂得什么?”

她像是突然之间疯狂了一样,缕缕发丝披散了开来,双眸怨毒的望着远方,含蕴着一股不可解的痴惑……

金雷愣愣地道:“怎么?”

陈娘娘恨声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我爱段皇爷比爱我自己还要深,可是……我和他虽是夫妻,他却从未瞧过我一眼,一天到晚只知道练武功,修禅经……而我却尚年轻,心中寂寞,他却没有给我一点安慰,所以我……”

浮影子道:“你自己太荒唐了……”

陈娘娘吼道:“滚,浮影子,这里没你的事……”

浮影子淡淡的道:“你做的太过分,段皇爷已将你休了!”

陈娘娘怨毒的道:“不错,他是把我休了,为了他我不惜牺牲一切,欲得他生命而甘心,可是……我……”

她似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复杂的情感,掩着脸唔唔地哭了起来,那四边的武林高手虽然想把她自金雷的剑下救出来,无奈谁也没有这个本领……

金雷缓缓一收长剑,道:“夏一尊现在在哪里……”

陈娘娘道:“今夜会来小玉山……”

金雷目光一瞥四周,道:“这里可有当年行凶之人……”

陈娘娘道:“那个……”

此刻,传来一声大叫道:“姓金的,你不要逼陈娘娘了,当年追杀不空禅师的也有我们兄弟,你要报仇便先杀了我……”

两个高大的人影缓缓地行了出来,他俩俱是长方脸,吊眉眼,环形嘴,一望便知是兄弟。

金雷一瞪眼道:“报上名来……”

左边那个怪声道:“我叫催命狼……”

右边的接着道:“我是催命虎……”

这两兄弟一向活跃在两湖一带,在两湖之地如提起这两个人的大名,那真是吓得七岁童子都会尿屎俱流,他俩不但手狠心辣,更是杀人断根,素来不留活口,手段之狠,空前罕见。

金雷心中一寒,忖道:“没想到这两个东西也是凶手之……”

他翻剑一颤,伸掌在陈娘娘的身上一拍,道:“你休想动一动,我已锁了你七经八脉四神,眼下你只要一动,便会撞断血脉而死,江湖上会解这种手法的人除我外无人能办得到,你不要认为我在吓唬你,他们谁要碰你一下,你便会一命呜呼……”

陈娘娘寒声道:“你敢……”

金雷收回长剑,环眼瞥了四周一眼,道:“不信你可问问那股子朋友,在“锁心”手下有谁能逃得命去……”

四下的人一听“锁心”两字,心中登时倒抽了口冷气,这一手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独门绝技,不管什么人只要被‘锁心’制住,任谁都不敢丝毫动弹,而别人也休想救他,只要手一触及他的身体,他便会像杀猪般的痛苦,稍一移动,心脉便会撞断,可见这种手段有多厉害。

陈娘娘颤声道:“你……”

金雷冷笑道:“只要落在我手中,便不要想跑得掉……”

陈娘娘恨声道:“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定想尽办法报今日之仇……”

金雷转身道:“那是以后的事……”

他面上突然之间罩上一层杀机,紧紧地握着那柄碧血剑,朝催命狼催命虎两人行去,在那沉重的步履中,含着一股逼人的力道……

催命狼道:“姓金的,杀害令尊的共有十二个人,已死的有七八个,剩下的就是我们兄弟和毒门之主了,你只要能杀了我兄弟,嘿嘿,仇也差不多报回一半了!……”

金雷道:“不错!”

催命虎道:“咱们兄弟要二对一……”

金雷道:“随便……”

催命狼急忙自背上拔出一柄长剑,道:“我兄弟使的也是剑,如果以二对一,说起来你有点吃亏,但是今夜我们为了保全自己的生命,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金雷大笑道:“你们反正是死定了,还顾什么面子!”

催命虎叱道:“去你妈的,老子会怕你……”

话声尚未说完,耀眼夺目的光华自催命虎手中颤闪了出来,一抖,那长剑在空中已突出数个剑花。

金雷道:“刀剑无眼,你俩准备送死吧……”

催命狼道:“好!”

那快迅的长剑有若闪在空中的疾电,迅快无比的一个旋颤,照着金雷的半腰下拦截斩去。

催命虎也叫道:“我也给你一剑……”

他借机一挺长剑,从金雷背后刺了过去。

金雷大喝道:“起--”

那柄传遍天下的碧血剑仿佛通灵似的,在他的驱使下,居然凌空飞闪了起来,一蓬剑华缭绕而起,逼得四周人俱睁不开眼……

只听有人叫道:“剑罡--”

那叫声过后,一切都如死般的沉寂了下来,只见催命狼和催命虎两人举着剑一动也不动的摆着姿势,站立在地上,那神情像是没事一般。

但明眼的人却看见血丝自那两人的身上流了下来……

只听有人叫道:“好,金雷!”

金雷一怔,道:“中玉,你来了!”

只见胡中玉含笑停立在地上,目中满是钦佩之色,他朝那催命狼瞥了一眼,道:“我给你报信的……”

金雷一怔道:“报什么信?”

胡中玉道:“你瞧,那位毒门之主已悄悄来了多时,却躲在没人注意的地方,几次想出来暗算你,却又不敢,我实在看不顺眼,所以……哈哈……”

金雷目光朝前一望,道:“那一个……”

胡中玉大声道:“怎么,当家的,还要做个缩头乌龟吗?”

“嘿嘿!”冷笑之后.一个人说道:“胡中玉,咱俩这笔仇也结上了。”

随着话声,一个全身灰衣的老头子深沉的踱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条绿眼怪蛇,凶厉的行来。

胡中玉低声道:“当心,他那条毒蛇也可当兵器用……”

金雷道:“阁下就是将毒门弄得乱七八糟,败门丧志的毒门元凶了!我金雷只闻其名,未见真人,今夜……”

夏一尊道:“你这野小子真是长了天胆,居然叫颜老三夺起我掌门之位来了,嘿嘿,金雷,我做的事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

金雷道:“不错。”

夏一尊道:“你打算怎么办?”

金雷道:“杀了你,什么都解决了!”

夏一尊哼声道:“口气不小!”

金雷道:“阁下可要斗斗毒门功夫!”

夏一尊摇头道:“我知道毒门之技难不倒你,干脆手下分胜负,说老实话,要我对你晚辈施毒,我还没那个兴趣……”

金雷斜睨地上的尸体一眼,道:“我只发一招……”

夏一尊道:“我夏一尊不信这门邪……”

金雷道:“你准备了!”

夏一尊道:“待我解决一点私事再说……”

只见他手掌一挥,那陈娘娘混身突然一颤,双眸倏然一翻,颤声道:“你……”

金雷吼道:“你下毒手……”

夏一尊道:“她招出我来,岂能饶了她……”

金雷道:“我也不饶你……”

长剑轻似游闪在云端的虹,那么犀利的一剑,迅快而闪颤的劈了过去,这一招之快当真是无人能想像的到,居然使堂堂毒门之主都没法接住,逼得他连施招的时间都没有。

“呃--”

一声凄凉的长叫,刹那间自那渐渐倒下的毒门之主嘴中发了出来,声音之惨,传出数里之外。

血渍洒在地上……溅在身上……

一招,仅仅一招,便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陈娘娘突然一声厉吼道:“给我杀……”

说完之后,一股鲜血自嘴中喷了出来,她不但中了毒门之主的剧毒,而更因自己一运劲将心脉震断,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她的性命,这就是因果,一个人做恶事做多了,总有报应,她今夜便是得到报应,死的那么惨……

她的双眸缓缓垂下,舌头伸在嘴外……

四下的人俱被这一幕给吓愣了,他们平日在她驱使下俱耀武扬威,神气不可一世,可是今日被金雷的神技给压住,没有一个人敢出面给陈娘娘报仇,皆呆呆的愣在地上,良久,才见有人偷偷地溜了……

而金雷却含着泪望着云空,脑海间流闪着过去的片断,乌蒙山的一幕刹那间涌进了他的脑中……

他--终于给父亲报了血海深仇……

但--他得到的是什么?是一片血的教训……

他想起了小蝶--那个柔情而善良的女孩,尚在少林寺苦苦的等他,他该回到她的身边,因为那是他妻子。

江湖风涛,恩断仇消,但一切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已逐渐成为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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