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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红向司空蕙道:“我与皇甫大哥是新近结识,时间虽不太久,但情意却深,业已无殊同胞骨肉!”
司空蕙闻言,心中暗想,这位皇甫端,既是专程来找自己,必系真牌实货,因为那位假皇甫端,“夺命三郎”万俟英的本来面目,已被揭破,哪里还敢前来“大洪山冰心谷”,自投罗网?
但理论虽然如此,事实未必尽然,自己还是应该对他尽量设法考验,以第三者的身份,察看察看皇甫端心中真意!
念头打定,业已进入山洞,皇甫端神智昏迷,人事不知地,仰面而卧。
司空蕙俯身替皇甫端略诊脉息,并在他额头之上,摸了一摸。
她这种举措,会有双重用意,诊断脉息,自然是替皇甫端看病势,但摸额之举,却是在察看皇甫端脸上有无化装,是否戴有人皮面具。
请葛红见司空蕙为皇甫端诊脉以后,眉头深蹙,神色沉重,不禁失惊问道:“莫兄,我皇甫大哥的伤势如何?是否……”
司空蕙起立叹道:“他大概是中了什么‘天蟾毒浆’,不是中了‘金蛇剧毒’!”
诸葛红问道:“这‘天蟾毒浆’比‘金蛇剧毒’更厉害吗?”
司空蕙答道:“厉害程度倒差不多,但我身边所带药物,仅能祛解‘金蛇’剧毒,对于‘天蟾毒浆’,却不知能否奏效?”
诸葛红皱眉说道:“莫兄灵药,既具祛毒神效,服了总有好处,且给我皇甫大哥吃上两粒……”
司空蕙不等诸葛红话完.便自点头说道:“我自然要给他服上两粒,即或不能完全解毒,也可使他恢复神智,问清是怎样受伤再作区处!”
诸葛红听得连连点头,司空蕙遂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瓶,顷了两粒梧桐子大的朱红灵丹,喂向皇甫端的口内。
诸葛红闻得灵丹异香扑鼻,知是极好圣药,遂赶紧手持水壶,向皇甫端口中灌了一些水儿,帮助他溶药人腹。
过了片刻,皇甫端便自身躯转侧,眼皮微动,似是想睁眼说话,却又无力把眼皮睁开!
诸葛红一阵心酸,含泪问道:“大哥,你是如何受伤?如今觉得怎样?”
皇甫端有气无力地,喃喃说道:“我是被‘五爪蛙神’熊赛古的‘天蟾神功’所伤,如今觉得全身绵软无力,心中也颇为难过!”
诸葛红听得眉头方蹙,皇甫端又道:“贤弟不要着急,我身边有根“通天犀角道簪”,是三师叔所赐,专解百毒,可以取出一试!”
诸葛红闻言大喜,遂赶紧从皇甫端的怀中,把那根“通天犀角道簪’取出。
司空蕙接过一看,失笑说道:“这是专解万毒的罕世异宝,倘若早知有这样东西,也不必服食我那两粒灵丹的了!”
诸葛红含笑问道:“这根‘通天犀角道簪’怎样用法?莫兄可知道吗?”
司空蕙笑道:“若是寻常毒物,只消持向口鼻之间,或伤处略为滚转,便可将毒吸出!但‘天蟾毒浆’的毒力太强,却必须外吸内服,双管齐下!”
说到此处,目光一扫,向诸葛红问道:“诸葛兄,附近可有洁净山泉?”
请葛红点头答道:“洞外便有一条挂壁飞流,小弟曾经尝过,味颇甘冽,确是上佳泉水!”
司空蕙闻言笑道:“有烦诸葛兄弄点清泉,我要应用!”
诸葛红立即誊清水壶,出洞灌来一壶新鲜泉水,司空蕙遂选块平坦山石。先把石面洗净,然后酒上清泉,手持“通天犀角道簪”的簪尾根部,在石上细细研磨!
仅把“通天犀角道譬”磨去极小一块,石上清泉已呈淡绿色泽!
司空蕙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玉匙,及一只小小玉瓶,把石上淡绿色的“通天犀角”浆汁,极为小心地,储进瓶内。
这时,皇甫端已能勉强睁眼,看见司空慧后,不禁悼然一惊,向诸葛红低声问遭:“诸葛贤弟,这位仁兄是谁?”
诸葛红含笑说道:“这位仁兄,姓莫,名府人,他是……”
话方至此,司空蕙业已手持玉瓶,走了过来,向皇甫端微笑说道:“皇甫兄,你先把这‘通天犀角’浆汁服下,解除所中‘天蟾毒浆’的毒力以后,再行细叙,小弟莫府人,对你这位‘七绝玉龙’是钦敬已久的呢!”
一面说话,一面便把那小小玉瓶,凑向皇甫端的口边。
皇甫端张口承接,只觉一股清凉无比的芳香液汁,从喉头流人腹中,顿时疲苦全消,精神立长!
司空蕙喂他服下“通天犀角浆汁”以后,又复持着那根“通天犀角道簪”,向皇甫端口鼻之间,不住淑转翻动!
她趁此机会,向皇甫端仔细打量。
看了一会,果然看出这位皇甫端,与自己先前所结识的那位假皇甫端,有些不同!
不同之处,不是容貌,也不是身材,却是那两道炯炯眼神!
万俟英所扮假皇甫端的两道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均在躲避自己,避免和自己直接相对!
这位皇甫端的两道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在自己脸上,但却纯正无邪坦坦无惧!
皇甫端既然坦坦无惧.却把这位易钗而弁的“慧心玉女”
司空蕙,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双眉微蹙问道:“皇甫兄,你为何这样看我?”
皇甫端此时已觉气旺神和,周身舒泰,遂站起身形,向司空蕙含笑说道:“小弟似乎觉得莫兄有点眼熟,像是在何处见过?”
司空蕙心中一跳,尚未答言,诸葛红已在一旁,接口笑道:“皇甫大哥的眼力,真够厉害,你大概不曾见过莫兄,却见过他的表妹!”
皇甫端听得一愕,诧声问道:“莫兄的表妹是谁?”
诸葛红笑道:“就是大哥对她朝思暮想,魂牵梦萦,并不辞千里来寻的‘慈心玉女’司空蕙!”
这几句话儿,把皇甫端及司空蕙二人,都听得双颊飞红,耳根发热!
但所不同者,就是皇甫端是羞中带窘,司空蕙是羞中带喜而已。
司空蕙微一定心,把神情显得异常大方地,目注皇甫端,含笑问道:“皇甫兄,原来你与我司空蕙表妹,已是知心至友……”
皇甫端红着一张俊脸,摇手叫道:“莫兄,你莫要听我诸葛贤弟胡扯,小弟与令表妹‘慈心玉女’司空姑娘,只有一面之识!”
司空蕙此时已看出这位“七绝玉龙”皇甫端,多半是真,决非假冒,但因自己属于几乎上了大当的惊弓之鸟,遂不得不分外小心地,故意“哦”了一声,乘机再略加盘问,向皇甫端扬眉笑道:“皇甫兄与我司空蕙表妹,是在何处相识的呢?”
皇甫端答道:“是在‘幕阜山’中,司空姑娘乘骑一只‘紫羽灵鹫’,在诛除一种厉害怪物。”
说完,遂把当时经过,向司空蕙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司空蕙听完皇甫端所说,方大为宽心,不再有丝毫疑惑,微笑说道:“皇甫兄倒真潇洒多情,仅与我表妹有一面之识,便对她相思如此?”
诸葛红接口笑道:“我皇甫大哥除了对司空蕙姑娘,相思刻骨以外,并对她深怀歉疚……”
司空蕙愕然问道:“诸葛兄此话怎讲?”
诸葛红笑道:“因为我皇甫大哥‘七绝玉龙’的名气太大,竟闹了‘双包案’,而司空蕙姑娘又上过那位假皇甫端的当呢!”
司空蕙心中一震,目注诸葛红,皱眉说道:“那假皇甫端是谁?我司空蕙表抹是怎样几乎上当?诸葛兄又是如何知道其中内幕的呢?”
诸葛红对于她这一连串的问题,无法简单作答,只好把所知一切,详细说出。
司空蕙静静听完,目注皇甫端问道:“皇甫兄,你在‘冰心谷’上的高峰顶端,与常百化、熊赛古相遇之时,是否看见他们熬炼了一锅毒油?”
皇甫端直到此时,方始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峰下深谷,就是‘冰心谷’吗?可笑我当时只猜出常百化与熊赛古,想仗恃沸滚毒油,加以暗算,定系厉害人物,却未猜到他们所择对象,竟是‘冰心仙子’司空兰,‘慈心玉女’司空蕙姊妹!”
司空蕙含笑问道:皇甫兄,发现常百化等这种极为无耻,而又极为狠毒的阴谋以后,可曾采甚对策?”
皇甫端扬眉答道:“我当时知道常百化与熊赛古所想谋害之人,定是正派大快,故而遂设法暗把那油锅底部,弄穿了一个小洞,想使锅中毒油,慢慢漏尽!”
司空蕙听到此处,忽然站起身,向皇甫端长揖为礼,一躬到地。
皇甫端慌忙一面还礼,一面陪笑问道:“小弟尚未谢过莫兄仗义相救之恩,莫兄怎么反而对我如此多礼了呢?”
司空蕙含笑说道:常百化等这项阴谋,极为毒辣,使人无法预防,若非皇甫兄弄破油锅,令毒油顺壁流下谷内,草木枯黄,油烟腾起,我司空兰表姊,及司空蕙表妹,又怎能洞悉机微,得脱劫数?”
皇甫端骇然问道:“听莫兄这样讲,莫非常百化仍向司空仙子等,施展那无耻下流的偷袭手段了吗?”
司空蕙遂将经过情形,约略一说。
皇甫端笑道:“我与诸葛贤弟,苦寻‘冰心谷’,均未寻见,如今可否请莫兄引领……”
司空蕙不等皇甫端话完,便即微叹一声说道:“皇甫兄,人间万事,无非一个‘缘’字,缘至,天涯能相遇,缘不至,则对面不相逢,你如今不必再去‘冰心谷’了!”
皇甫端闻言愕然问道:“莫兄此语,应该怎样解释?”
司空蕙目中泪光莹然,悲声答道:“沸滚毒油,当头浇落之事,本是我司空兰表姊,尘寰浊世中的最后一劫!她在应完这场劫数以后,业已功行圆满,坐化成道!”
皇甫端先是“呀”了一声,但旋即向司空蕙称贺说道:“司空仙子,修持功满,成道仙去,是值得可贺之事,但那‘慧心玉女’司空蕙呢?”
司空蕙举袖拭泪,哽咽说道:“虽然成道仙去,是苦心修持的上乘功果,但人是感情动物,何况我表妹更一向与表姊相依为命,一旦人天永绝,情何以堪?她遂在替她姊姊料理各事之后,离开那触目伤心的‘冰心古洞’,去往江湖游侠!”
皇甫端深信不疑,向诸葛红摇头叹道:“贤弟,我们来得太不凑巧……”
诸葛红目光一转,接口笑道:“大哥,纵令司空蕙姑娘业已游侠江湖,我们也应该去趟‘冰心古洞’,瞻拜瞻拜,以向那位业已成道的‘冰心仙子’司空兰’略表敬意!”
他话音刚了,司空蕙业已点头说道:“好,我懂得诸葛兄的深意,且为两位引路便了!”
诸葛红猛一抬头,却与司空慧两道朗彻得宛如秋水,锐利得宛如剑锋的眼光,碰在一处!
他因心中怀有鬼胎,故而不敢与司空蕙的目光相对,赶紧作状旁顾,讪讪避了开去!
原来,诸葛红不相信“冰心仙子”司空兰业已道成仙去。
自然更不相信“慈心玉女”司空蕙业已游侠江湖!
他以为自己当初所料不差,像莫府人如此风神的潇洒少年,决不会不对他那清丽如仙的“慈心玉女”司空蕙表妹,起了爱慕之念!
如今又遇见了一位也对司空蕙深为爱慕,更复英挺秀拔与自己仿佛的“七绝玉龙”皇甫端,莫府人极可能妒念大生,编造了一套谎话,以阻止皇甫端去和司空蕙见面!
诸葛红有了这种想法,遂主张仍去“冰心古洞”,向“冰心仙子”司空兰,瞻拜致敬,以求证莫府人所说之语,是否属实?
谁知莫府人不仅不推辞地,立即替他们引路,并称业已懂得诸葛红的深意,怎不使诸葛红心怀愧怍,颇为惭窘,不敢和对方的眼神相对!
飞驰片刻,已入“冰心”谷中,司空蕙目睹谷中景物,想起姊妹之情,竟忍不住地失声悲泣!
她这一哭,更使诸葛红知道对方决非虚言,全是自己多疑所致,遂赶紧向司空蕙陪笑说道:“此事均是小弟不好,才引起莫兄睹物伤怀,我们不必再进‘冰心古洞’,就在此处遥向令表姊‘冰心仙子’司空兰,行礼致敬……”
司空蕙不等他话完,便自含泪接口说道:“我们既已到此,还是请皇甫兄及诸葛兄,进洞一看,才好证明小弟所说,不是虚语!”
这两句话儿,更把诸葛红窘得双颊发烧,不知如何答话才好。
皇甫端毕竟忠厚,他既未领悟诸葛红定要来此之意,更未听懂司空蕙向诸葛红讽刺的言外之音,遂点了点头,应声说道:“司空仙子是前辈典型,我们理应一瞻法体,恭行大礼,才是致敬之遭!”
诸葛红既听皇甫端这样说法,遂就势点头说道:“大哥说得极对,司空仙子名满乾坤,我们在她道成以后,瞻拜一番,略表敬意,也是应有之举!”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当先举步,向冰心古洞走去。
司空蕙冰雪聪明,早就看出诸葛红对于自己所说,犹未尽信,才想入洞求证!遵与皇甫端并肩缓步,随后走去,并把语音放低地,悄悄说道:“皇甫兄,你倒真老实,但你那位诸葛贤弟,却又聪明得有点过了度呢!”
皇甫端因未听懂司空蕙的言中含意,方觉微微一愕,要想动问之际,眼前怪事忽生!
这就是诸葛红尚未走到“冰心古洞”洞口,便身躯摇晃,似乎站立不稳,即将跌倒!
皇甫端皱眉叫遭:“诸葛贤弟,你这是怎么……”
一语未毕,诸葛红便告翻身栽倒,一动不动,对于皇甫端所问,也未答话。
皇甫端急得顿足飞身,正欲赶去察看诸葛红为何会突然如此之故,又有一片劲急破空声息,从“冰心谷”的谷口上空,白天而降!
这片破空声息,来势太强,竟逼得皇甫端无法不暂收前纵之势,向右侧方闪出了一丈四五。
就在皇甫端闪身右纵之际,司空蕙忽然“噫”了一声!
因为这片极强烈的破空声患,并非人为,竟是那只“紫羽灵鹫”从谷口上空飞落!
照理说来,“紫羽灵鹫”既然回谷,便应该飞到司空慧身边,听她差遣!
但眼前事实,却出入意料,这只“紫羽灵鹫”,竟根本不理司空蕙,直向那晕倒在地的诸葛红扑去!
司空蕙深恐“紫羽灵鹫”误把诸葛红当做仇敌,加以袭击,遂赶紧出声喝止。
谁知那只平素最对司空蕙乖乖听话的“紫羽灵鹫”,如今竟似失去灵性地,不听司空蕙喝止,钢爪双伸,抓起诸葛红,便向“冰心谷”上飞去。
皇甫端本待施展功力,加以截击,但因认出这只“紫羽灵鹫”,就是在“幕阜山”中,所见灵鸟,遂只好紧皱眉头,向司空蕙诧声问道:“莫兄,这只灵鸟.不就是令表妹‘慈心玉女’司空蕙所豢养的‘紫羽灵鹫’吗?”
司空蕙苦笑点头说道:“皇甫兄说得不错,但这只‘紫羽灵鹫’,平素最听我话,今日不知怎地……”
她话犹未了,皇甫端便顿足说道:“糟了,我明白了!”
司空蕙扬眉问道:“皇甫兄,你明白什么?”
皇甫端叹息一声说道:“大凡慧鸟龙驹,或义犬等通灵之物,多半忠诚卫主,可能我诸葛贤弟,走向冰心古洞之举,被那‘紫羽灵鹫’误认是企图对它主人司空仙子遗体,有所侵犯,它遂……”
司空蕙听到此处,摇头说道:就算那‘紫羽灵鹫’是卫主情殷,不听我话,但诸葛红兄在灵鹫凌空扑落之前,为何便好端端地,晕绝仆倒?“这一点,确实把皇甫端问得怔住,双眉紧皱地,答不出话!
司空意见他满面愁急神情,遂想加以宽慰地,向皇甫端含笑说道:“皇甫兄不必多虑,小弟在‘紫羽灵鹭’把诸葛红兄抓起,飞往谷上之际,曾用啸声向它说明,诸葛兄绝非仇敌,决不许对他丝毫伤损,灵鹫并连连点头,分明有所理会,表示听命!”
皇甫端听司空蕙这样说法,自然心中略宽,剑眉双扬,朗声答道:“我诸葛贤弟,只要无恙便好,莫兄与我且去查查他适才为何突然会在‘冰心洞’口,神昏仆倒之故?”
司空蕙心中对于此事,也深觉诧异,遂与皇甫端一同走向“冰心洞”口。
但等他们走到诸葛虹适才突然晕倒之处,却看不见一丝异状,听不见半点异声,嗅不见任何异味!
司空蕙蓦然想起,莫非在自己离去以后,有甚对头人物,侵入洞中,诸葛红才会冷不防地,突遭暗算?
想到此处,不禁悬念姊姊遗体,遂冷“哼”了一声,宛如闪电般地,飘身纵人洞内!
皇甫端未料司空蕙有此动作,倒被吓了一跳!
他以为司空蕙是发现敌踪,遂深恐有失,赶去策应。
等到皇甫端赶入“冰心洞”内,却见司空蕙失神呆立室中,一张俊美绝世的脸庞儿上,挂满了纵横泪渍!
皇甫端大吃-惊问道:“莫兄,你发现了什么不妥?竟如此伤感则甚?”
司空蕙伸手指着一间静室,悲声叫道:“皇甫兄你看,果有仇敌侵入洞中,业已把这间封锁得颇为严密的静室门户,弄开了呢!”
皇甫端目光微注,见室中各物,并未有甚凌乱迹象。遂向司空蕙诧然问道:“莫兄,室中并未凌乱毁损,不知对方为何侵入?是否盗走了什么罕世秘籍,或镇洞宝物?”
司空蕙悲声泣道:“若是异宝秘籍等物被盗,最多使我动怒,怎会使我伤心?
皇甫兄大概猜想不到,竟是我姊姊……是我司空兰表姊坐化道成后的所遗法体,被人偷走了呢!”
皇甫端听说“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所遗法体,被人偷走,自然惊奇颇甚地,入室察看。
室内果无异状,只在一张空坦坦的云床之上,留有一封柬帖。
皇甫端取起柬帖,略一观看,便递与随后走进静室的司空蕙,向她含笑说道:“莫兄,不必再伤心了,来人此举,并非恶意!”
司空蕙微怒说道:“皇甫兄何出此言?来人若无恶事,却把我……表姊的法体盗去则甚?”
皇甫端含笑说道:“莫兄看完这封柬帖,便自然明白究竟。”
司空蕙听他这样说法,遂暂遏悲愤心情,观看手中柬帖。
她才看了一半,脸上便已收敛愁容,转为喜色。
原来这柬帖以上,所书大意是说:“司空兰行道江湖之际,因冰心仙子,嫉恶如仇,故所结仇家极多,司空兰武功盖世,生前无人敢捋虎须,但道成坐化之讯,一旦传出,便难免有对她衔仇深切之辈,前来‘冰心古洞’,企图毁辱法体!自己是司空兰至交,来此探望,发现她已道成,为了稳妥起见,遂把法体移入‘冰心洞’底‘小琅环迷踪仙境’的泉眼‘莲花石’上,彼处气候严寒,既可永远保存,使法体不至朽坏,更有神奇阵法,与自然灵奇,交互配合的所生妙用,加以防护,外人绝难侵入那泉眼深处!”
皇甫端等司空蕙看完柬帖,方自含笑问道:“莫兄,这柬上所书,是否属实,‘冰心洞’底,有没有什么:小琅环迷踪仙境,及泉眼‘莲花石’呢?”
司空蕙点头道:“有,有,这留书人虽未署名,也定是我姊姊的道义至交,否则决不会对这‘冰心古洞’中的一切隐秘,知道得如此清楚!”
皇甫端笑道:“此人思虑周到……”
这六个字儿,才人司空蕙耳中,便更使她惭窘万分,泪珠泉涌地,顺颊而落!
皇甫端看在眼中,暗忖这位莫府人,貌相风神,均颇清超绝俗,但却易于流泪,似乎心肠稍软一点,不适于在险恶江湖中,与那些魑魑魍魉,周旋角逐!
他一面感慨,一面向司空蕙含笑问道:“莫兄,你何故落泪?莫非小弟语中有失吗?”
司空蕙举袖拭泪,摇头答道:“皇甫兄何曾话中有失?只是小弟听了你赞誉来人‘思虑周密’之言,深觉自己太以疏忽,竟未想到把我姊……表姊法体,移往‘小琅环迷踪仙境’,遂惭愧万分,汗颜垂泪而已。”
皇甫端点头笑道:“莫兄勇于自责,委实可佩……”
司空蕙不等他再往下说,便摇手叫道:“皇甫兄不必对我安慰,我且陪你走趟洞底‘小琅环迷踪仙境’,看看我表姊的法体,是否真被来人安置在泉眼‘莲花石’上?”
皇甫端闻言,遂随同司空蕙走往洞深之处,并向她含笑问道:“莫兄!令表妹司空蕙姑娘,有无一定去处?”
司空慧听他问到自己,遵乘机探问地,扬眉笑道:“皇甫兄对我这位司空蕙表妹,倒是异常关切!”
皇甫端脸上微微一热,却仍正色说道:“小弟生平不善虚言,我与司空蕙姑娘,虽仅‘幕阜山’一面之缘,但却把她亭亭倩影,深嵌心头,昼夜悬念,无法淡忘!”
司空蕙听得心中又喜又羞,耳根也微觉发烧,颊上更飞起了两片桃红颜色!
皇甫端见对方默然未语,不禁惶恐叫道:“莫兄,你是不是觉得小弟口不择言,略嫌轻薄?”
司空蕙笑道:“皇甫兄坦白率直,正是英雄本色!但小弟尚有一件事儿,要想向你请教。”
皇甫端笑道:“莫兄有话,尽管请讲.小弟是知无不答。”
司空蕙扬眉笑道:“皇甫兄身负上乘武学,一人兼得‘血泪七友,兄妹之综合真传,获号‘七绝玉龙’,列名‘乾坤五彦’,再加上这等英俊潇洒的绝世风华,难道除了我司空蕙表妹以外,竟没有其他红妆密友?”
皇甫端长叹一声答道:“不瞒莫兄,小弟确实尚有一位红妆密友……”
司空蕙昕到此处,急急问道:“这位姑娘是谁?皇甫兄是怎样与她结识?”
皇甫端心中虽然思念司空蕙,但对于陶敏,也眷眷难忘,现听对方问起,遂把自己与陶敏互相结识的那段曲折离奇经过,坦承无隐地,详细说了一遍。
这时,他们业已进入一条曲折盘旋的黑暗甬道之中,司空蕙一面带着皇甫端,左旋右绕,缓步前行,一面静静听他叙述。
直到皇甫端絮絮讲完,司空蕙方自声音不大地,向他低声问道:“皇甫兄,那位陶敏姑娘,既对你如此情真,你又何必再找我表妹‘慧心玉女’司空蕙呢?”
皇甫端苦笑答道:“人的感情,就是这样莫明其妙,我对陶敏,起初根本谈不上有甚情意?但彼此相处日久,难免爱滋情茁……”
司空蕙听到此处,接口笑道:“她们两人,一个与你只匆匆一面,一个与你相偕万里,朝夕缱绻,情分深浅,定不相同!皇甫兄莫非是为了陶敏姑娘,业已苦参绝艺,不知所往,才岑寂无聊地,来找我表妹司空蕙么?”
皇甫端惶然叫道:“莫兄千万不可如此想法,这两位红妆侠女,在小弟心中的比重方面,绝对是司空蕙高于陶敏……”
司空蕙不等他往下再说,便自笑道:“我不相信!皇甫兄此语,多半是违心之论!”
皇甫端急道:“决非违心之论,我这种心意,并曾直告陶敏,她遂对我作了一项要求,及一项承诺!”
司空蕙“哦”了一声,扬眉问道:“皇甫兄能否把陶敏姑娘对你所作要求,及所作承诺,说来给小弟听听?”
皇甫端道:“小弟虽对司空蕙姑娘,情深一往,但陶敏姑娘,却又对我痴得可怜!她所作要求是在我尚未寻得司空蕙前,随我结伴江湖,以解岑寂!所作承诺则只要我一与司空蕙相见,她便自行别去,礼佛修行,决不使我发生什么情天障碍,爱海生波!”
司空慈听得失声叫道:“难得,难得,这位姑娘委实太难得了!皇甫兄,你真忍心先拿她略解岑寂,然后便弃如敝履吗?”
皇甫端摇头答道:“人非木石,我与陶敏旦夕相随,历经患难,怎会对她无情?但这样一来,却把我陷入了一种极度彷惶苦恼的情绪以内!”
司空蕙笑道:“我知道皇甫兄的苦恼,你是既忘不了鱼,又丢不了熊掌。”
皇甫端赧然垂头,司空蕙微笑又道:“其实这难题容易解决,皇甫兄干脆来个鱼掌兼得,岂不可以大享齐人之福了吗?”
皇甫端摇头说道:“莫兄何必调侃小弟,这是不应该有的奢望!”
司空蕙接口笑道:“说什么不应该有?我觉得鱼掌兼得,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但却必须在一种原则以下,方能实现!”
皇甫端扬眉问道:“英兄请扦高论,以开茅塞,这是种什么原则?”
司空蕙笑道:“极为简单,就是‘掌能敬鱼,鱼能容掌’!在合于这种相敬能容的原则下,皇甫兄何妨左拥右抱?但若不合这种原则,早晨鱼妒掌,黄昏掌欺鱼,便会把皇甫兄闹得头昏脑胀,二女之间难为夫了!”
皇甫端听得连连点头,苦笑说道:“莫兄高论极是,小弟对陶敏相识较深,知道她必对司空慧敬重,只不知司空慧对陶敏是否能容?”
司空慧微笑说道:“能容!能容!多半能容!”
皇甫端一愕问道:“莫兄,你怎能做如此定论?”
司空蕙秀眉微扬,含笑答道:“皇甫兄莫要忘记我司空蕙表妹的外号,她叫‘慈心玉女’,宽宏恢达,大度能容,只要她对皇甫兄真有爱意,决不会成为世俗所谓的‘妒夫人’呢!”
皇甫端听得俊脸微红,赧然不语。
司空蕙又复笑道:“依小弟看法,皇甫兄对一切问题,均不必愁思,要知道司空蕙会不会对你发生真爱?陶敏会不会尊敬司空蕙?以及司空蕙会不会容得陶敏?都不是空言可断,必须等这三位关系人物,互相见面,建立印象以后,才能……”
皇甫端接口说道:“我也知道这些事儿非彼此见面,无法解决,但因司空慧姑娘,又不知芳踪何处?天涯海角,渺渺难寻……”
司空蕙笑道:“皇甫兄不必找她,好在‘两代英雄会’为期不远,你们三位欢喜冤家,必会在‘岷山’相聚!”
说到此处,路径越发繁复,耳中并可闻得一种当当泉响。
皇甫端道:“莫兄,我们大概业已到‘小琅环迷踪仙境’了吧?”
司空蕙微笑道:“我们如今所走甬道,便是‘小琅环迷踪仙境’,再过两三盏热茶时分,便可看见一片潭水,那就是我司空兰表姊法体的藏置之处!”
语音至此微顿,看了皇甫端一眼,含笑又道:“皇甫兄,你不妨猜猜由前洞到达潭水边缘,约莫有多少远近?”
皇甫端略一思索,扬眉笑道:“莫兄要我推测盘旋路径?还是要我推测直接距离?”
司空蕙笑道:“盘旋路径太以繁复,不必管它,皇甫兄只猜猜直接距离便了!”
皇甫端剑眉微挑,应声说道:“我猜直接距离,并不太远,只在三十六丈到三十七丈之间!”
司空蕙大吃一惊,愕然问道:“皇甫兄,你是根据什么资料?加以推断,竟猜得这样准确?”
皇甫端微笑答道:“我是根据莫兄引我所走的迂回,盘旋好似‘周天星躔’,遂猜测前后直接距离,可能也暗合周天之数,不会差得太远!”
司空蕙越发吃惊,目注皇甫端问道:“皇甫兄,原来你对‘周天星躔’之学,也曾涉猎!”
皇甫端点头答道:“小弟近些时来,曾对‘周天神解’面壁痛下苦功,废寝忘食之余,侥幸略有所得!”
司空蕙又向皇甫端打量两眼,含笑问道:“皇甫兄既识机微,可知还有多远,才可抵达潭水边缘.以及怎样走法?”
皇甫端略一思索,缓缓答道:“根据小弟记忆所及,三百六十五转折之数,只胜其二,是否走到前面壁下,先行向左一折,再复向右一转,便可到达地头了呢!”
司空蕙见他不仅博学多闻,连对适才所走复杂路径,都记得那等清清楚楚,不禁心中暗佩,知道这条真牌实货的“七绝玉龙”,比自己以前所交那冒牌的“七绝玉龙”,委实高明不少!
想到此处,皇甫端向她抱拳笑道:“小弟胡乱猜测,不知是否有当,尚请莫兄……”
司空蕙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摇手说道:“皇甫兄高才慧眼,猜得丝毫不差,我们如今便去‘冰心潭’的‘泉眼莲花石’上,参谒我表姊的所遗法体吧!”
说完,依旧作导前行.果然全如皇甫端所猜,在向左一折,向右一转之后,便到了一泓清澈潭水之侧。
自然灵妙,委实巧夺天工,这片深隐山腹内的清澈潭水,不仅占地不小,潭上并有一种罕见奇景!
在潭水的中心地带,竟突出了一座奇峰!
这座奇峰,矗立潭心,仿佛海中一岛,峰上洞穴甚多,通体玲珑,姿态奇绝!
皇甫端因未见“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法体,遂向司空蕙低声问道:“莫兄,那人在前洞留书所说的‘泉眼莲花石’,莫非在这潭心玲珑奇峰之内?”
司空蕙点头答道:“皇甫兄猜得不错,那块‘泉眼莲花石’,就在‘玲珑峰’峰根巨洞以内,因峰上尚有一两桩厉害埋伏,不能轻易触碰,故请皇甫兄在此略候,由小弟到那峰根洞内的‘莲花石’前,一看究竟便了!”
皇甫端点头笑道:“莫兄尽可前去,小弟在此遥向令表姊司空仙子的法体,略致敬意便了!”
话完,便向潭心玲珑奇峰,深深行了一礼。
司空蕙关心姊姊遗体,是否已被移来此处?遂一式“雁落平沙”身法,向那潭水之中,飘然落去。
等到身形方及水面,“雁落平沙”转化“寒江独步”,足下两步微渡,便到了潭心玲珑岛上!
皇甫端起初以为对方是要施展极上乘的“达摩渡江”功力,但见了司空蕙两度水上换步,似乎足下不空,遂知潭水的水面以上,可能埋有什么可资借力的暗桩之属?
司空蕙到达“玲珑岛”上,立即钻入峰洞内。
洞内有块既似蒲团,又似莲花的圆形巨石,巨石四周,并有灵泉围合,使这莲花巨石,形成一个小小莲花孤岛!
“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法体,果然跌坐莲花石上,妙相庄严,安好无恙!
司空蕙一见姊姊法体,不禁又复手足情深地,凄然垂泪。
她跪倒身形,恭敬二拜,方侍高去之际,目光偶瞥之下忽然发现姊姊法体足下,压着一张树叶,叶上似乎还划有字迹。
司空蕙秀眉微蹙,神功暗运,伸手一招,便以内家“凌空摄物”之法,把那片树叶,吸摄得飞入手内!
叶上果然有字,但字并不多,只写着:“大敌将临,情魔可恶,二人同心,其利断金!”
司空蕙看了这十六个字儿,不禁大吃一惊!
因为她知道姊姊生平,有一情孽,名叫“两面情魔”欧阳少亭!
昔年“冰心仙子”司空兰武功尚未大成之际,游侠苗疆,误中“金钱毒瘴”,性命垂危,便是被欧阳少亭所救。
但这欧阳少亭性格特殊,一人兼具善恶两面,故而在救了“冰心仙子”司空兰的性命以后,却想玷污她的清白!
司空兰贞烈无比,如何肯从,两人遂发生了一场狠拼恶斗!
“两面情魔”欧阳少亭也是“乾坤十四煞”中人物,武功甚高,当时虽与司空兰斗得不分胜负,却对天立下血誓,声明若不能在司空兰生前娶她为妇,则等她死后,也要淫辱其尸!
此后一共发生了五次纠缠,前三次双方功力相当,未分胜负,后两次则因司空兰已悟上道武功大成,欧阳少亭遂非敌手!
但司空兰毕竟念在昔日倘无欧阳少亭援手,自己早死苗疆,故虽冰心铁面,嫉恶如仇,却破例网开一面,连饶了这位“两面情魔”的两度性命!
谁知这厮居然不知畏惧,仍敢再来,莫非探悉姊姊业已道成,是想……
皇甫端因见她进洞后,久无动静,不禁放心不下地,高声叫道:“莫兄,令表姊司空仙子法体,可在洞内,有没有什么意外之事?”
司空蕙闻言,急忙应声答道:“皇甫兄不要担忧,我姊姊的法体无恙,但却又发生了意外怪事!”
她一面发话,一面钻出洞穴,从那“玲珑岛”上,纵到皇甫端的身畔。
皇甫端扬眉问道:“莫兄,你说什么?在这样机密的‘泉眼莲花’石中,怎会又生怪事?”
司空蕙把那张上书:“大敌将临,情魔可恶,二人同心,其利断金”的树叶,递与皇甫端,含笑说道:“皇甫兄请看,这张树叶是压在我姊姊法体脚下。”
皇甫端接过一看,愕然问道:“这张树叶,定然又是令表姊的同道至交所留,但其中却有两字儿,使我无法看懂!”
司空蕙“哦”了一声,含笑问道:“皇甫兄只有两个字儿看不懂吗?”
皇甫端指着第二句中的“情魔”两字答道:“我不懂这‘情魔’,应该怎样解释?”
司空蕙叹道:“难怪皇甫兄对此发生疑问,这‘情魔’二字中,尚有一段故事!”
话完,遂把“两面情魔”欧阳少亭,与姊姊“冰心仙子”
司空兰之间的一段恩怨情孽纠缠,向皇甫端说了一遍。
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目注皇甫端,含笑问道:“皇甫兄,你方才说叶上留书之中,只有这‘情魔’二字难解,则对于……”
皇甫端听出她言外之意,接口笑道:“莫兄认为有何难解之处?”
司空蕙问道:“叶上所书最后两句:‘……”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之语,我想不懂是什么意义?”
皇甫端剑眉双扬,含笑说道:“这两句话儿,不难理解,我认为就是命小弟与莫兄二人,合力同心,应付欧阳少亭的阴险下流手段!”
司空蕙听了“同心”之语,不禁玉颊微红,皱眉嗔道:“我表姊的这位至友,也太爱弄玄虚,他为何既在关照我们,却又不指示明白?!”
皇甫端笑道:“这等前辈异人,多半均是如此性情!但他们只指示原则,不赘述细节之举,恐怕也含有要我们自行磨练,以增加知识经验的暗寓教训之意!”
司空蕙闻言笑道:“皇甫兄倒真能体会对方用意,但不知你有什么对付来敌打算!”
皇甫端微笑说道:“此时谈到御敌打算,恐怕为时尚早,因为我们既不知‘两面情魔’欧阳少亭是独自前来?抑或有甚党羽?更不知他是何时来此?”
司空蕙笑道:“那‘两面情魔’欧阳少亭,除了败在我表姊手下以外,尚未在其他方面碰过钉子,故而性格骄狂,生平不屑与旁人结党!”
皇甫端点头笑道:“照莫兄这样说法.那‘两面情魔’欧阳少亭,定是单独前来,则敌寡我众,应付起来,比较……”
话犹未了,司空蕙便接口笑道:“皇甫兄,你说错了,应该是敌众我寡!”
皇甫端“咦”了一声,愕然问道:“莫兄不是说欧阳少亭不屑与人结党吗?他既单独前来,这‘众寡’之数怎会……”
司空慧微笑说道:“皇甫兄有所不知,这欧阳少亭虽然孤傲绝伦,落落寡合,但他却也向不单独出门,手下颇有几名随从人物,供他驱策!”
皇甫端扬眉问道:“他这几名随从是何等人物,莫兄可知?”
司空蕙答道:“这厮附庸风雅,身边向来带着一奴一婢一书僮!”
皇甫端听得失笑说道:“奴婢书僮之辈……”
司空蕙接口笑道:“皇甫兄莫要小看了‘两面情魔’欧阳少亭的这三名随从人物,书僮业已不俗,美婢更极厉害,尤其是那名苍头老仆的一身功力,几乎不在欧阳少亭之下呢。”
皇甫端骇然问道:“此奴何名?”
司空蕙答道:“姓鲍,名壮,号称‘擎天神手’!”
皇甫端苦笑问道:“‘擎天神手’鲍壮,也是‘乾坤十四煞’之一,怎会甘心身为奴仆,伺候欧阳少亭?”
司空蕙叹息一声答道:“鲍壮也是曾受欧阳少亭的偶然救命之恩,深觉无法报答,才立誓终身相随,永为奴仆!”
皇甫端得知详情以后,恍然说道:“这样说来,真是敌众我寡,我们应该去往前洞之中,好好策划策划!”
司空蕙摇头叹道:“所谓策划,自无非在前洞以外的“冰心谷”内,遏阻来敌,根本就不容许‘两面情魔’欧阳少亭等擅入禁地!”
皇甫端含笑答道:“把‘拒敌谷中’,改成‘歼敌谷中’,莫兄以为如何?”
司空蕙号称“慧心玉女”之故,便因一向心慈,如今听了皇甫端的话儿,不禁皱眉说道:“皇甫兄,除了杀人以外,有没有比较温和一些……”
皇甫端听出她语中含意,接口笑道:“莫兄委实心慧,连对付敌人都不忘仁恕之道!”
司空蕙玉颊微红,赧然笑道:“皇甫兄莫要笑我,小弟一向与我‘慧心玉女’司空蕙表妹的性情相若,就是心肠太软,我总觉得‘但得一步地,何处不留人’……”
皇甫端摇了摇头,截断了司空蕙的话头,向她微扬双眉,正色说道:“莫兄这种慈悲仁恕襟怀,原极可佩,但对于‘两面情魔’欧阳少亭这种人,却不适宜!这理由极为简单,就是莫兄决不能永世在这‘冰心洞’中,守护令表姊司空仙子法体,秋冬春夏,寸步不离!倘不将‘两面情魔’欧阳少亭歼除,仅仅‘拒敌谷中’,将其逐去.则谁知他凶心是否泯灭?会在何时再来?莫兄岂非镇日坐不安席,睡不安枕了吗?”
司空蕙“呀”了一声,点头说道:“皇甫兄说得对极,使小弟茅塞顿开,确实非把‘两面情魔’欧阳少亭……”
话犹未了,忽又皱眉说道:“话虽如此,但欧阳少亭与他的一奴一婢一书僮,共有四人,比我们多了一倍,更复功力极高,我们连‘拒敌谷中’,尚恐不易,又怎能谈得到‘歼敌谷中’,永除后患……”
话音未了,突然听得有一阵悠扬乐音,隐隐传来,似乎是箫笛合奏。
司空蕙脸色一变,失声道:“皇甫兄,我们赶紧上前去,‘两面情魔’欧阳少亭业已到了‘冰心谷’内!”
皇甫端一面闪身疾行,一面向司空蕙问道:”莫兄,这箫笛之声……”
司空蕙接口说道:“欧阳少亭每到一处,寻人晦气,必然先命他侍婢书僮,吹箫奏笛,等一阕乐曲收歇以后,对方如不表屈服,听他所命,他便立下毒手!”
皇甫端听了司空蕙这样说法,又对那箫笛合奏乐音,倾耳凝神地,听了片刻,哂然笑道:“这‘两面情魔’欧阳少亭,果然骄纵狂妄,自视极高,他命他侍婢书僮,所吹奏的这阕乐曲,竟是天仙引呢!”
司空蕙尚未接言,一个苍老口音,便自传人“冰心古洞”,有人发话叫道:“洞内人请向司空仙子,转禀一声.就说是我家欧阳相公,远自苗疆,专来访旧!”
皇甫端剑眉微扬,朗声笑道:“莫兄,我们出洞去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司空蕙点了点头,双双步出“冰心古洞”。
果然,“冰心谷”内已有四人,正是“两面情魔”欧阳少亭,与他的一奴一婢一书僮,并未有甚特殊帮手。
皇甫端首先目注欧阳少亭,见此人约莫三十七八,穿着一袭淡青儒衫,身材貌相,均极俊逸,若非知道他有双重性格,号称“两面情魔”,谁也不会揣料此人,竟是穷凶极恶之辈!
在欧阳少亭身后,站着一个十七八岁,娇美绝伦的持策白衣少女,和一个十四五岁的持笛白衣小童。
在欧阳少亭身前,则有一个须发俱白,苍头打扮之人,恭谨侍立。
皇甫端在注目打量欧阳少亭,欧阳少亭又何尝不在对他注目打量?
因为,欧阳少亭深知“冰心古洞”,一向只是“冰心仙子”
司空兰,“慈心玉女”司空蕙姊妹二人的清修之处,寻常男子,绝难涉足,怎会有这样两个均具绝世风神的年轻英俊书生,双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