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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观群众以内,知道于天士威名之人,并不甚多,故而司空奇话音了后,只有几人互相低语,未曾引起了太强烈的反应!
司空奇旋又笑道:“我再来介绍我自己,我复姓司空,单名一个‘奇’字,在当代武林中,有个‘金手书生’外号!”
“金手书生”四字方出,围观群众立时莫不交头接耳地起了一片“嗡嗡”惊讶声息。
其间,并听到有人在低吟那:“雪山有魔女,南海有书生、江心有毒妇、地下有妖魂”等四句歌谣。
司空奇待众人议论渐息,复含笑说道:“因为我与于大侠的外号之中,均有一个‘手’字,遂起了谁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意气争执,如今按照武林向例,各尽所能,放手一搏,以彼此间的胜负输赢,高低强弱而定‘天下第一手’的荣号谁属?”
众人听完司空奇所说,知道有场大大热闹可看,遂纷纷鼓掌,响起了一片如雷采声!
“冰川圣手”于天士听了司空奇的这番话儿,不禁越发怒火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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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是在圈外,飘荡旋回,于天士是在内圈,目光盯住司空奇,跟随他慢慢转动!
换句话说同空奇是想制敌机先,以快打慢!
于天士想以逸待劳,以静制动!
相持片刻,司空奇一声微笑,踏中宫,抢洪门,向于天士双掌连环拍出!
他这动作够快,但于天士的动作更快,在司空奇双掌刚刚发出之际,空中业已幻起了于天士的飘飘掌影!
于天士不是打算以静制敌的么?他的动作,怎会比司空奇更快?
这就是内家高手所讲究的“敌不动,我不动,敌欲动,我先动”,并非一味迟缓,甘落下风!
四只手掌相接之下,这两位武林奇客心中,一忧一喜!
忧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在这四掌一合之下,发现“冰川圣手”于天士的内力真气方面,决不弱于自己!
忧的既是司空奇,则喜的自然便是于天士!
于天士发觉自己内力修为,虽不弱于司空奇之上,只是一个平衡局面。
既是平衡,却何喜之有?
因为于天士练有一种独门神功,名叫“愚公移山”!这种功力,是善于持久作战,故而除非遇上比自己强得太多的绝世高人,否则缠战到了相当时分后,局面必会一步步地渐入佳境!
于天士一来恃仗自己有此特长,二来又见司空奇所运用【此处缺一页】
地,把自己发招攻出的脉门扣住!
于天士眼珠一动,故意撤招稍慢,让司空奇扣住自己手腕!
但就在对方指尖沾肤,内劲未吐的一刹那间,于天士一式“巧换阴阳”,手臂软若灵蛇,从司空奇指下滑脱,乘势一翻一搭,便以其人之道,转制其人之身,反用三指把司空奇的脉门扣住!
司空奇俊脸通红,“呀”了—声,于天士便松开手指,含笑说道:“司空大侠,这场拳掌之斗,可以适可而止。我们再换上玄功比赛吧?”
司空奇退后两步,一双俊眼之中,神光炯炯地,盯住这位“冰川圣手”于天士的脸上,默不作声!
于天士被他看得有些担忧起来,皱眉问道:“司空大侠,你这样看我则甚?”
司空奇冷笑说道:“于天士,你不必假义,司空奇不领你这份空头人情,第一阵虽然失手,却在第二阵上,仍有机会平反败局的呢!”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几句话儿,几乎连肺气炸,心想早若知道这厮如此不识好歹,何必手下留情?适才只消三指猛一运功加劲,岂不把对方的整条右臂,完全废掉?
念方至此,司空奇已发出一阵震天狂笑,目光电掠四外观战之人,朗声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适才我略微疏神大意,在掌法上输给‘冰川圣手’于天士一招,他只要能在第二阵的玄功比赛之下,与我战成和局,便可赢得‘天下第—手’的光荣称号!”
于天士满腹恶气地,不耐叫道:“司空奇,这场比斗,是你我二人私事,不必对旁人交代,还是赶快举行第二阵玄功之赛!”
司空奇问道:“你打算怎样赛法?”
于天士傲然笑道:“世间无论何事,务须公平,第一阵既然是我获胜,第二阵的比赛方法,更应该由你选择!”
司空奇目闪厉芒,扬眉说道:“好,这第二阵的比斗题目,就由我出,你既来自‘北极’,总练过‘冰魄神功’吧?”
于天士点头说道:“当然练过,这是我最擅长的武学。”
司空奇欣然色喜说道:“你承认是你最擅长的武学便好!”
于天士莫名其妙地问道:“司空大侠此语何意?”
司空奇傲气腾眉地,应声答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我在这第二阵上,若不斗败你的拿手绝学,怎能雪得了第一阵失手之耻?”
于天士失笑说道:“你想得倒颇不错,但若胜不了我的‘冰魄神功’,又便如何?”
司空奇“哼”了一声说道:“胜不了时,便把‘天下第一手’的称号让你,自行苦参绝学,过上三年五载,再前往北极,与你决雌雄!”
于天士点头笑道:“司空大使能有这种想法就好,我怕你在再度落败后,会羞愤大甚,起了短见!”
司空奇连摇双手,狂笑说道:“于大侠尽管放心,司空奇仍不会如此愚蠢,我就算把‘天下第一手’称号输掉,却仍然是‘金手书生’,仍然名列‘武林四绝’的!”
于天士听了司空奇这等说法,确实觉得这位名满天下的“金手书生”在性情方面,着实有与众不同之处!
若说他气量宽宏,却偏偏忘却自己相救之恩,不接受订交弭争的一番好意,非苦自己互决雌雄不可!
若说他气量狭窄,却又把“名头”二字,看得极淡,仿佛纵将“天下第一手”的荣誉输掉,也一点无所谓的模样!
于天士刚刚想到此处,司空奇已向第三宾馆中人,要来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向于天士含笑问道:“于大侠,你能不能在距离三尺以外,运用‘冰魄神功’,使这盆清水,结成坚冰?”
于天士笑道:“这有何难?”
司空奇不等他往下再说,又接口笑道:“仅仅一盆清水,自然不难,但我却也在相对方向的距盆三尺以外,运用本身纯阳真火,煮冰成沸!”
于天土笑道:“这倒有趣,一个凝水为冰一个煮冰成沸,倒是比较玄功的绝妙办法!”
司空奇问道:“我们预定多少时间,这玄功,便算和局?”
于天士笑道:“若由一人单独施为,转瞬便可,但两人用相反功力,对抗之下,必然略费时间,我们且以半个时辰为限如何?”
司空奇点头笑道:“好,就以半个时辰为限,请于大侠立即施为!”
他一面说话,一面便在距离那盆清水的三尺以外,盘膝坐下。
于天士不敢怠慢也自在距离水盆三尺以外,百对司空奇坐下,施展“冰魄神功”!向那盆清水,连绵不断地,发出奇寒劲气!
一开始,似乎是“金手书生”司空奇略占上风,那盆清水的水面之上,有几丝热气,袅袅浮起!
于天士见状大惊,遂赶紧以十二成功力,全力施为,并在“冰魄神功”之外,更加上了自己独门秘练颇有心得的“北极真气”!
这“北极真气”与“冰魄神功”配合施为以后,果然威力大大增强,立见奇效!
先是水面上的几丝热气,消失不见,然后水面便渐凝起了一片薄冰!
更厉害的是那位坐在距离于天士六尺以外的“金手书生”司空奇身上,都起了微微的抖颤!
司空奇咬牙苦撑,但到了接近半个时辰之际,却无法禁受地长叹一声,颓然起立,立向那只水盆,举掌劈去!
掌风到处,硬把那只水盆劈得四分五裂,盆中清水,果已通体成冰!
于天士也缓缓站起身形,司空奇却向他一抱双拳,满面愧色地,苦笑说道:“于大侠绝技惊人,司空奇连败两阵,心服口服,从今后那‘天下第一手’的称号,便归你享有了!”
于天士知道司空奇享誉中原,几乎从未遭过挫败,遂也心中略为不忍地,把神色放得极为缓和,含笑说道:“司空大侠不要难过,于天士久离‘北极’,归心似箭,彼此就此别过!我不仅不参与广聚群英的‘小孤山大会’,今后也决不会再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至于你是否在三五年后,驾临‘北极’?则请自行决定,于天士只希望下次相逢之际,我们能忘却嗔念,结为至交,倒是足以流传江湖的一桩佳话!”
话音一了,身形疾腾,回转所居静室,取了行囊,果然立即转回‘北极’。
司空奇见于天士一走,剑眉微扬,目光四扫!
他目光这一四扫之下,脸上愧色突然尽退,苦笑全失,换了一副愉悦神采!
原来,司空奇发现,久违的爱妻“碧目魔女”淳于琬,也在围观群众以内。
淳于琬面颊上伤痕已愈,恢复了昔日容光,并还是以一种含蕴着极为安慰,极为赞佩,极为高兴的眼神,凝注自己!
司空奇这一喜非同小可,正待上前招呼,围观人丛之中,忽又响起一阵满含讽刺意味的粗豪狂笑!
司空奇一听便知这阵笑声是专对自己而发,遂剑眉微扬,循声看去!
发笑人是个身材高大的红衣僧人,目光冷注司空奇,从嘴角间浮现了一种鄙薄笑意。
司空奇礼貌谦和地,抱拳笑道:“大师是笑我么?”
红衣僧人冷然答道:“除了你外,还有何人可笑?”
司空奇“哦”了一声,扬眉问道:“在下倒要向大师请教一声,我有何可笑之处?”
红衣僧人狂笑说道:“酒家久闻‘金手书生’之名,是当代武林中,数一数二的出群高手,谁知今日一见之下,竟是个大脓包……”
司空奇不等红衣僧人说完,便即接口问道:“大师,这‘脓包’二字,是何含意?怎会加诸我的头上?”
红衣僧人晒然说道:“你枉自欺世盗名,却在那稀松平常的于姓穷酸手下,连败两阵,难道还当不得‘脓包’二字么?”
司空奇虽听出对方言语挖苦,却仍丝毫不怒,依旧笑吟吟地,抱拳笑道:“司空奇请教大师法号!”
红衣僧人傲然答道:“酒家法号‘傲龙’,像你这等孤陋寡闻之人,恐怕还未听说过我的来历?”
司空奇本来以为这红衣僧人,如此狂妄,定是“西域八龙宫”的八名红衣喇嘛之一,但听了他法号“傲龙”,并非“八龙宫”中人物,却又大感意外。
就在此时,“桃花圣女”姚悟非忽然含笑说道:“傲龙大师,你不要以为司空大侠,不识你的来历,其实司空大侠,只是不屑言之而已!”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注姚悟非,发话问道:“这样说来,施主大概总知道洒家来历的了!”
姚悟非笑道:“大师是在小南极一带,参禅炼功,因未入佛门,曾与‘西域八龙宫’中人物,结过深仇,遂自号‘傲龙’,此番前来‘小孤山’,也就想寻‘西域八龙’中的白龙喇嘛,报复十余年的一掌之恨!”
傲龙大师见这身穿水靠的女子,竟能把自己来历,说得丝毫不错,正自大感惊奇之际,姚悟非又复笑道:“其实‘傲龙大师’四字,虽然世少人知,但提起你未入佛门前的‘血手屠夫’胡森之名,大概便无人不晓的了!”
姚悟非这些话儿,含有深意,是对司空奇点破这傲龙大师来历,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放手应付。
司空奇一听这红衣僧人“傲龙大师”,原来就是当年极有名的绿林巨寇“血手屠夫”胡森,遂哈哈大笑说道:“胡当家的……”
傲龙双目一瞪,打断司空奇的话头,厉声叱道:“司空奇,你怎么对我这么称呼?洒家九戒在头……”
司空奇也不等他话完,便自狂笑说道:“你虽九戒在头,但却六根未净,故面我认为称呼你‘胡当家的’比称呼‘傲龙大师’,还要恰当一些!”
“傲龙大师’怒道:“随你怎样叫我,你也是个欺世盛名的大大脓包!从此以后,还有何颜以‘金手书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扬眉笑道:“胡当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强中更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众,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龙大师”皱眉问道:“你这几句话儿,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极大侠‘冰川圣手’于天士面前,虽然有点脓包,但在你胡当家的面前,却未必脓包!换句话说,就是我虽然斗不过于天士,你却也许还斗不过我!”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这败军之将,还敢言勇么?”
司空奇笑道:“刚才我在于天士于大侠手下,认败低头,如今或可在你胡当家的身上,又扬眉吐气!”
“傲龙大师”眉腾朝气地狞笑说道:“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你就劫数难逃!”
司空奇笑道:“我听不懂此语何意!”
“傲龙大师”叫道:“我道理极为简单,你若再叫我‘胡当家的’,我便暂时放下三宝弟子身份,好好与你斗上一斗!”
“傲龙大师”见对方一再针锋相对,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内,遂厉声一笑,举步向首,与司空奇相对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当家的,不要以为我这鸡肋难当尊拳,你尽管把昔日威风,全力施展便了!”
“傲龙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后交护胸前,气静神凝,巍立如山!
围观众人,见又有一垢好戏,即将开台,均暗幸眼福不浅,屏息静观!
其中多半约是行家,一见“傲龙大师”站桩立式的这份威猛沉稳神情,便知难怪此人要与“西域八龙”争雄,果然身负绝艺,属于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气激这位傲龙大师,竟采取与他完全相同,毫无二致的姿态,开出门户。
“傲龙大师”哼”了一声,哂然冷笑,身上所着红色僧袍,却无风自颤地,起了一阵微微抖动!
他的红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围观群众见状,都知道他们是在各自凝聚功力,准备出手!
果然,“傲龙大师”斜举双掌之中,在前面的那只左手,毫无异状,但在后面的那只右掌,却渐渐变成红色!
显然,“傲龙大师”被对方讥嘲激怒太甚,一开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了看家本领。
“金手书生”司空青则完全效法对方,也是左手毫无变化,右掌的皮肤,却渐渐现出一种金黄色彩!
两人相持约莫有一盏热茶时分以后,围观众人便知他们均告准备完成。
只见司空奇的那只右掌,业已金光灿烂,傲龙大师的那只右掌,也已血色殷红!
他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势果然极强,右掌刚刚推出,便听得“呼”的一响,有股奇热奇强,并带有一种奇异腥味的劲气狂飚,向司空奇当胸撞去!
以观战众人想来,司空奇既然仿效“傲龙大师”动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运用“金手神功”,硬接硬挡!
谁知司空奇的动作,却出人意料!他在“傲龙大师”那股奇强奇热,而又奇腥的掌风袭到之前,竟微一闪身,向右闪出了一丈三四。
傲龙大师这一掌虽然击空,但腥风卷处,威势仍极慑人,司空奇背后的一株巨树,被击得干裂枝摧,落叶纷纷,连地上草色都立时枯黄一片!
众人看得一惊,知道傲龙大师的“血手神功”,不仅劲力极强,并还蕴有奇毒!
傲龙大师也想不到司空奇竟会进而不接,遂轩眉狂笑问道:“司空奇,像你这等胆小无能之辈,何必还在莽莽江湖以内,争强逞傲?看来你不单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是脓包已极,即在洒家手下,又何尝不照样脓包!”
司空奇摇手叫道:“胡当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脓包’二字,硬加在我的头上。你应该知道,我这让你一招,不予还手之故,只是略表礼貌而已!”
“傲龙大师”气得“哇哇”怪叫说道:“你还知道礼貌!你为什么要让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说道:“因为胡当家的本是两手血腥的绿林人物,居然出家礼佛,身披袈裟!司空奇遂让你一招,表示对三宝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龙大师”厉声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对我存甚礼貌!你就当洒家业已蓄发还俗!”
语间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势一缓,盛气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减弱了不少威力!
司空奇促侠无比,他避强击弱,看得分明,这次竟乘着“傲龙大师”的盛气略衰之下,立即不再闪避地,挥掌还手!
一只金色手掌与一只血红手掌,凌空对击之下,所挟威势,委实惊人!
“砰”然巨震,劲气狂排,连四外里的观战群众,都站立不稳地,纷纷后退。
司空奇与“傲龙大师”等两位当事人呢?
他们一个是气吞河岳,另一个则惭然色沮,往后连退几步!
气吞河岳,巍立如山的是“金手书生”司空奇!惭然色沮,连退几步的是“傲龙大师”!
这种结果,颇出围观群众的意料之外!
他们根据适才所见“金手书生”的名不符实,以及所见“傲龙大师”的凌人盛气,加以判断,均认为“金手”不如“血手”!
但双掌一交,强弱立判,显系“金手”强于“血手”,自使围观群众,大感惊奇,莫名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机会,在这一掌得势,略挫强敌之下,竟【此处缺一页】
司空奇神色一肃,把那只金色手掌,高高举起!
“傲龙大师”心胆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念,叫了声,“青山不改,后会有期”,便自逸去!
围观群众起初在“冰川圣手”于天士胜过“金手书生”司空奇时,均有点对于这位武林大侠,起了一种轻视之感!
但如今见他仍能大奋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龙大师”,打得心惊胆裂,望风而逃,却又纷纷觉得“金手书生”的盖世威名,果然绝非幸致!
司空奇见“傲龙大师”丧胆遁去,并未追赶,只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驰背影,看了一眼!
这时,“碧目魔女”淳于瑰方始与姚悟非手携手地,走出围观群众,向司空奇扬眉娇笑叫道:“奇哥哥,我真慑服你这一番心……”
司空奇连连摇手地,截住了淳于琬的话头说道:“琬妹,我们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儿大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细叙吧!”
淳于琬有点懂得司空奇的话中含意,遂一面与司空奇走向所居静室,一面指着姚悟非,微笑问道:“奇哥哥,你认不认得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脸上也经过易容变貌的“桃花圣女”姚悟非,略一注目,摇头含笑说道:“恕我眼拙……”
淳于琬笑道:“奇哥哥当真不识么?这位就是‘桃花圣女’姚悟非姊姊。”
淳于琬不介绍还好,这一介绍之下,却更使司空奇感觉迷惑地,讶声道:“‘桃花圣女’之号,姚悟非之名,好像对我颇为陌生,不知是在何处……”
话方至此,淳于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业已易号改名,难怪奇哥哥觉得陌生,你大概决想不到所谓‘桃花圣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这几句话儿,委实把司空奇听得扬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废庙之中,与姚姊姊肖曾有过一段香火因缘,怎么会对她毫无印象呢?”
司空奇闻言之下,越发赧然奇诧。姚悟非遂含笑向淳于琬说道:“琬妹何必对司空大侠如此调侃?再若不告以实情,连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于琬这才把自己路过“武夷”,从“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顿悟前非,改名归正之事,向司空奇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他们是边行边谈,此时业已走剃淳于琬所居静室之内。
司空奇听完有关“桃花煞女”姚秀亭变成“桃花圣女”姚悟非的这番经过,便向淳于琬问道:“琬妹,你方才所说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却是何意?”
淳于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圣手’于天士两度救命之恩,却想出这种让度‘天下第一手’荣誉的奇妙报答方法,难道还不值得我表示佩服么?”
司空奇大吃一惊,目注淳于琬,愕然问道:“琬妹,我们‘黄山’一别以后,你是否修炼了什么慧业神通?”
淳于琬失笑说道:“奇哥哥猜得对了,我如今胜过诸葛亮,气煞刘伯温,可以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听出她是故意调笑,遂仍自皱眉问道:“这事太怪,琬妹纵然眼光厉害,并深知我平素功力,能够看出我从两场比斗之中,费尽苦心,不留痕渣地,败在“冰川圣手”于天士手下,让他获得‘天下第一手’荣誉!但也绝对无法知道他对我有两度救命……”
淳于琬不等司空奇说完,即摇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虽不会知道你与于天士之间,有甚恩怨,但把你从鄱阳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无斧樵夫’林不凋老人家,总会知道的吧?”
司空奇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声说道:“原来琬妹已与‘无斧樵夫’林老人家见过面,难怪会知道我与‘冰川圣手’于天士之间秘事,但林老人家却为何未与琬妹一同回转此处?”
淳于琬听到此处,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与‘震泽双奇’中另一位‘无钩钓叟’鱼老人家,互相会合,去往‘东海天魔屿’追杀‘玉面天魔’孙秀,来不及参加‘小孤山大会’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顿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为了‘玉面天魔’孙秀,扮作我的模样,致被骗去‘沉香寒铁宝斧’,我遂探以为歉,打算把琬妹那柄……”
话犹未了,淳于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脚,我虽未得你的吩咐,却已把那柄‘五丁神斧’,送给了林老前辈了!”
司空奇闻言,愁眉顿展,抚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聪明,但不知那‘玉面天魔’孙秀,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们这些高手围攻之下,仍旧侥幸逃走呢?”
淳于琬遂把江边恶斗,“玉面天魔”孙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一述出。
“桃花圣女”姚悟非是情爱场中过来人,自然知情识趣地,悄悄溜开,命“第三宾馆”中的执事人员,替自己另外准备了一间静室,好让“金手书生”和“碧目魔女”,这一对久别重逢的武林侠侣,可以毫无所扰,亲亲蜜蜜地,互诉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静坐,司空奇与淳于琬蜜爱轻怜,恩情似海之际,夜空中似有似无,异常飘渺地,传来了几声钟韵!
这几声钟韵,来处极远,好似不知哪座庵观寺院中的暮鼓晨钟,使人听在耳中,除了意逸心清之外,不会引起甚么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与不知音之分,这几声钟韵,听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虽然平平和和,但听在知音的三座宾馆的执事人员耳中,却充满了杀伐意味!
原来,这几声钟韵,是来自“小孤山”,也就等于是“江心毒妇”欧阳美,对所有手下,发令通知,“天刑宫”中的一切布置,业告完成,从明日起,已可按纳任何武林人物,去往宫中相会!
夜,逐渐深沉,“金手书生”司空奇与“碧目魔女”淳于琬,因分别以来,彼此经历的要紧事儿大多,必须一一细叙,故而向在唧唧哝哝地,偎依蜜语。
姚悟非则本已静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罢,目光偶瞥窗外,却发现园中假山石处,似有黑影一闪。
她愕然起立,蹑足潜踪地,走到窗前,隐住身形,暗窥动静。
这时,整个“第三宾馆”之中,只有司空奇与淳于琬所居室内,尚有灯光,其他所在,均已一片漆黑!
虽然时届月尾,蟾魄无踪,但院宇内总还固空中闪烁星光,可以见物。
这样一来,姚悟非人隐窗后,是在暗中,可看见园中景物,园中人则无法看见她在室内的任何动作。
果然,园中假山石后,影绰绰地藏着一人,但因此人穿着一身黑衣,故除了看出他身材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龄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这种精舍之中,本来住有假金手书生“玉面天魔”孙秀,及“冰川圣手”于天士,现业已先后离去,则此人鬼祟行径,不是田谋自己,便是对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有所不利?
想到此处,对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来,只见那条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主,并伸手入怀,似在摸取甚么物件?
姚悟非虽巳发现此人心怀叵测,但一来知道“金手书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于琬夫妇,各具罕世绝艺,不会轻易受甚损伤,二来也想等到对方施出毒手,有了真凭实据后,再复擒住问话!
故而,她虽见那人业已伸手入怀,却仍未制止,也未对司空奇,淳于瑰二人发出警告。
蓦然间,那黑影猛一扬手!
三点碧光闪闪的星形之物,划空飞射,其疾如电地,直向“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所居的静室投去!
姚悟非这一惊非同小可!
因为,她看出这三点碧光,正与自己在“武夷”废庙里,惨中被烧的青磷霹雳弹仿佛!
暗器既似“青磷霹雳弹”,则假山石后,发动无耻偷袭之人,会不会就是“天香公主”杨白萍呢?
姚悟非触目惊心之下,有两大难题,无法解决!
这两大难题,就是究应先去追擒发动无耻偷袭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若照关系轻重来说,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紧,但婉悟非却又自知,对于这种阴毒绝伦的青磷暗器,自己并无解救之策!
她念方至此,三点碧光,业已穿窗而入!
轰!轰!轰!
那三点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于琬夫妇所居静室之中,立时成了一片磷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虑了,她立即向那充满火光的静室之中,飞身缓去!
她因目睹这种“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无援救能力,也要先去探看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受伤程度!
谁知姚悟非才一纵出自己所居静室,便立即改变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闪,窜上了这幢精舍屋顶!
原来,她发现“第三宾馆”的五六丈外,有两条人影,驰向东方。
距离虽远,面貌无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晓得那两条飞驰人影,正是司空奇、淳于琬夫妇!
她有此发现,自然惊疑万分,立即翻登屋顶,注目细看!
登高望远,方始恍然,司空奇、淳于琬夫妇二人之前,还有一条疾驰人影!
照此情况看来,司空奇与淳于琬,定是因追赶那人,异常侥幸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头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闪神光,注向假山石后。当然她如今既巳不必救友,所剩下的只是擒凶!
目光瞥处,假山石后的黑影就在这瞬刻之间,业已逃出“第三宾馆”,向东逸去!
这时,“第三宾馆”之中,已起了一片鼎沸人声,赶来探看。
姚悟非哪里耐烦与他们叙述经过,遂乘着众人来到之前,暗自提气飞身,追赶那东逃黑影!
一逃一追之间,看出前进黑影,也具相当身手,但比起姚悟非来,却还差了一些火候!
既然如此,距离自然越追越近,由三十来丈,而三十丈,二十丈地,追到彼此仅距十四丈光景!
蓦地,前逃黑影,竟然宛如鬼魅般地,消失得毫无踪迹!
姚悟非好生奇怪,因为此处已离江边不远,除了三四堆嵯峨怪石以外,别无丛林巨树等隐蔽之物!
那条人影,是在闪过一堆怪石后,便失去踪迹,未再出现!
姚悟非从对方袭击司空奇、淳于琬的手段上,便看出此人极为阴险毒辣!
故在随后追踪之际,始终以两道眼神,笼罩住前逃黑影,注视他的每一个动作!
如今,对方在经过一堆怪石时,突然不再出现,自然是藏匿石后。
姚悟非把疾追脚步放缓,心中暗自盘算对方这突然隐匿之举,是何用意?
若周常情而断,对方不过是发现自己追踪,想在石后略隐身形,等自己匆匆追过,再向其他方向,悄悄遁去!
但此人极为狠毒,立意绝不会如此简单!
姚悟非终于根据所见敌情,作了一项假设和预料!
她所作假设,是假设这条用青磷毒火暗器,袭击司空奇、淳于琬夫妇的人影,便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再根据这项假设,作了一项预料,就是杨白萍藏匿身形之举,并非为了躲避自己,而是有所准备,企图暗中再施毒手!
只要自己追过那堆怪石,或是迫近那堆怪石之际,必然又有三数点,甚至十余点青磷毒火,从石后飞出,偷袭自己。
姚悟非是边想边行,并未停住脚步。
她未曾停步之童,是深恐自己倘一停步寻思,对方便会知道自己有了警觉!
故而她佯作未觉,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在追到距离那堆怪石,约莫丈许之处,身形略向右闪,避开怪石正面!
这种动作,是从江湖经验得来,具有极高智慧!
因为姚悟非目光遥注,看出这堆怪石的右面石块,比较左面几块嵯峨高大!
这等地形之下,对方若向右方出手,袭击自己,便比较艰难,比较迟缓,使自己比较容易闪避!
这是防身打算,至于攻敌打算,则是在向右闪身,避开正面的刹那之间,向石后发出了七朵独门暗器“桃花镖”!
姚悟非的“桃花镖”具有自飞回旋特性,不管当首怪石是高是低,均可飘飘而过。
“桃花镖”才一出手,姚悟非足尖猛力点地,一式“鹰隼入云”,纵起四丈来高,半空仰身张臂,双足一缩一登,转化成“神龙御风”身法,倒飞出三丈六七!
退去如此距离,对方纵以青磷毒火反击,也不会再使自己有任何伤害!
姚悟非身形落地,一套有系统的动作,已告完成,遂目注石后,观看动静!
因为她这七朵“桃花镖”,飞到石后,必然变成一片桃花雾,使石后之人,心神立告迷乱!
但天下事儿,虽有甚多在人意料之中,却有更多在人意料之外!
如今情形,便出于姚悟非的意料之外!
她等了约莫半盏茶时分,却根本投见半点动静!
姚悟非好不惊奇,暗忖凡属中了自己“桃花镖”毒之人,无不立即癫狂变性,怎么这石后黑影,还投有丝毫动作?
她思忖至此,委实心疑,遂由稍远之处,绕向侧方,观看石后情况!
等她绕到目光能及石后所在,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越发惊奇欲绝!
原来,她空自大展身手,大费心思,攻敌防己地,闹了半天,却是石后空空,哪里有丝毫人影?
姚悟非怎的不惊,对方身形始终都在自己的目光笼注之下,除非是孤仙妖鬼一流,怎会随风化去般地突然消失踪迹?
媳莫名其妙之下,遂提气纵身,向那堆怪石之后纵去。
这次,她无须再作任何提防,只是双目向石后这片地区【此处缺一页】
武林人物,多半均富有冒险犯难精神,姚悟非只踌躇了一瞬光阴,便决定入洞探险!
主意既定,立即行动。
姚悟非人未入洞以前,先发出一朵“桃花镖”,向黑暗之中飞去!
这是聪啊办法,因为倘若对方伏在洞中,则敌暗我明,可能会随时遭遇危险。
如今她用“桃花镖”先行开路,纵或难伤敌人,也可逼得对方发出一些声息,使自己有所应付。
她扬手发镖后,便即倾耳细听。
有经验的江湖人物,可以从抛物受阻的回声之上,听出其间距离,并判断暗中环境。“桃花镖”出手不久,便遇阻碍,仿佛只有丈许距离,便到洞底。
姚悟非身形微闪,跟踪入洞!
果然,仅落下一丈二三,便踏实地,略一摸索之下,觉得似是一间不大大的石室,只在北面墙角,有一点模糊光影,但仍难藉以辨物。
姚悟非起初不肯晃着火折,固洞中如有强敌,此举便未免受其循光攻击,不易防卫。
但如今桃花镖业曾先发,对方寂然无声,显已设法逃走,便不必多所顾虑。
理虽如此,姚悟非仍极小心,她取出火折,却晃不着,只向右首掷去。
火折划空飞出,遇风即燃,使姚悟非辨明了室中的一切情况。
这间石室,只有丈许方圆,其间一无陈设,也未见有人藏匿在内。
但北面壁角,却有一个小洞,狭窄得仅容人蛇行而入!
看清情况,事实显然。
自己所追的那条黑影,起初是躲入这间石室,但等自己追入石室时,却又钻进了壁角小洞,这洞穴太狭小,若想继续追踪,必须采取蛇形动作!
如此一来,双臂有了束缚,身形无法腾挪,万一中途遇险,委实难于抵卫!
姚悟非辨明利害,便起了知难而退,就此罢手之念。
她念头已萌,却仍忍不住走到壁角小洞之前,俯身拾了一块碎石,凝足内力,抛入十丈左右。
姚悟非忽又改变主意,准备甘冒奇险,继续入洞追探!
她这突然变意之举,并非无故,是基于一桩新发现的另外因由。
原来,姚悟非俯身拾石之际,嗅得那小洞洞口,有一点奇异香味!
女子对于香味,反应较快,识别能力,也较男于为强,姚悟非一嗅之下,便知道这香味不仅奇异,并还熟悉,换句话说,也就是以前在何处嗅过。
明白了,姚悟非知道自己所作判断,丝毫不差,那条暗以“青磷毒火”,对淳于琬、司空奇夫妇,发动偷袭的黑影,正是“天香公主”杨白萍!
因为她忽然想起,杨白萍因体有异香,才得号“天香公主”!而杨白萍身上那种香气,自己前在“武夷”废寺殿前,与杨白萍互相答话之时,便曾嗅到过,正与这小洞洞口所留香气仿佛。
一来香气仿佛,二来所用暗器,又都是“青磷毒火”之类,姚悟非根据这两点不易相同的因素,自可断定所追之人,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天香公主”!
仇火高腾之下,姚悟非哪里还顾得甚么凶险艰危?遂在先出两朵“桃花镖”后,立即蛇行入洞!
入洞数尺,怪事立生!
姚悟非适才投石探察之际,分明探出洞深足有十丈左右,如今却仅仅前进五六丈光景便遇石壁阻拦,成了毫无道路的一个死洞!
山川虽可变,怎会突然间?姚悟非知道不妙,可能已身入埋伏?
她有了警觉,加上石壁阻路,无法前进,自然赶紧后退。
但一试之下,不禁大惊,后面居然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被坚厚石壁堵死。
这样一来姚悟非便成了处身于一种不能首进,不能后退,并不能起立的尴尬环境之中,任凭她有逼天本领,也毫无施展余地!
不仅如此,花样又生!
身外洞穴,居然还能活动,在一阵“隆隆”微响之后,竟渐渐往中收缩,把姚悟非的身体紧紧束住,使她丝毫动弹不得!
姚悟非如今方告恍然,知道这那里是甚么石穴?分明是个特制铁筒,自己竟甘心蹈险,入人算计,作了瓮中之鳖!
又是一阵机刮声息响起,姚悟非觉得身躯向后倒移,被拖回先前那间地下石室之内!
果然,紧束她身躯的是个圆形铁筒,筒上尚有不少小小洞孔,可以透气,并可瞥见筒外景况。
如今,这间石室之内,业已灯火辉煌,壁上暗门启处,“天香公主”杨白萍领着一名侍女,从暗门中缓步走出。
杨白萍不知姚悟非的身份,目注筒中俘虏,冷笑问道:“尊驾何人?与‘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有甚关系?要替他们报仇,苦苦追我则甚?”
姚悟非闻言,知道“天香公主”杨白萍尚不知自己身份,也不知司空奇、淳于琬夫妇,命不该绝,恰好被另外一人引开,并未遭她毒手!
她正在寻思,杨白萍又复问道:“你怎么不答我的问话?难道我还杀不了你这笼中鸟、网中鱼么?”
姚悟非无可奈何,只得设法拖廷时间,一面苦思对策地,应声答应:“杨白萍,我们是老相识了,在江湖间曾有前缘,我不信你就认我不出!”
杨白萍听得对方语音,果觉颇为熟悉,遂略一寻思说道:“你的口音,确实有点耳熟,但身材功力方面,仍颇陌生,使我猜不出是昔日的哪位相识?”
姚悟非企圈侥幸地,朗声说道:“杨白萍,你若想知道我是何人,却为何不打开铁筒,看看我的本来面目?”
杨白萍冷笑一声说道:“你以为我一开铁筒,便可使你有逃脱之望么?”
说到此处,回头向身边侍女,厉声叫道:“美霞!你去取‘酥骨针’增添给我!”
侍女恭身领命,遁入壁内秘室,取来一只长形银盒,双手呈上。
杨白萍揭开盒盖,取出三根后半截银光夺目,前半截乌黑如墨,长约七寸的细细毒针,走近姚悟非身前,隔着铁筒,利用臂上小孔,对姚悟非接连刺了三下!
针尖才一破肤,姚悟非便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觉得有种奇酸无比的异样感觉,钻入四肢百穴的骨骼以内!
三个寒颤打罢,痛苦虽失,但全身有一种软绵绵绵,重病初愈,娇弱无力之感!
姚悟非知道不妙,急忙试提真气,却发现俨若常人,自己的一身内家功力,已告骤然消失!
这时,杨白萍方自收回“酥骨毒针”,按动机刮,使这具特制铁筒,裂开了条巨缝。
姚悟非虽已恢复自由,却连举步之力均无,四肢奇软,从筒中跌仆在地!
杨白萍冷笑说道:“尊驾知道厉害了吧?你适才苦苦追赶我时的豪气英风今在何处?”
姚悟非心中明白,“江心毒妇”欧阳美擅用各种剧毒,看她在此已有机关布置,则小孤山天刑宫内,定必费尽心机地设下地网天罗,准备把赴会的所有异己之人,收拾得干干净净!
杨白萍一面傲然发话,一面俯下身去,亲自把姚悟非脸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这位曾为北六省绿林道总瓢把子,统率群豪的“天香公主”,吓得倒退两步!
因为姚悟非脸上火伤虽痊,皮肉眉发等,均未恢复原状,黑一块,焦一块,黄一块,白一块地,简直形容如鬼,吓人已极!
杨白萍决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废寺前的那桩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秀亭置于死地,故面对她脸上端详了半时,仍摇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姚悟非长笑一声,“杨白萍,你太健忘,我这一身伤痕,全是由你所赐,难道你就……”
话犹未了,杨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声,目注姚悟非,失惊叫道:“你……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么?”
姚悟非知道对于“天香公主”杨白萍这等淫妇凶人,根本不必说明甚么自己业已从无边欲海之中,回头向善之事!故而,只是点头说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藏在‘玉手书生’公孙昌遗尸腹内的‘青磷霹雳弹’,烧成如此模样之后,居然仍未死掉?”
说到此处,忽然感慨无穷地,长叹一声说道:“但我自己也决想不到,既未死在‘武夷’废寺殿外,却会死在这江边地穴之中,难道冥冥中果有定数,非要由你‘天香公主’杨白萍,来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么?’杨白萍见对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脸上现出了一种高兴神色!
姚悟非看得诧异,杨白萍业已问道:“姚秀亭!你何时与‘金手书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于琬等,成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头向善之事,决无人知,来到此间,也是投居“第一宾馆”,适才虽在“第三宾馆”,观看热闹,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静室,更是于天士旧居,根本未向“第三宾馆”的接待人员,另行登记索要。故在闻言之下,摇头否认说道:“谁说我和司空奇等,是同路之人?”
杨白萍道:“你既非与他们沆瀣一气,却为何也伏在他们所居静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与司空奇之间,有桩‘武夷’旧恨,岂非多此一问?”
杨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问道:“原来你潜藏在司空奇等所居静室左近的目的,与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顺着她的话儿答道:“对了,我也想下手复仇,只不过比你慢了一步而已!”
杨白萍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厉声说道:“我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你抢先下手,绝了我向司空奇寻仇之望,我有点不甘心;第二点是我从‘青磷霹雳弹’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遇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新仇恨旧,一并入怀,我怎会不追你呢?”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们不妨就说几句坦白的话儿!”
姚悟非的江湖经验,比杨白萍更老辣多多,她从杨白萍的神情语气之中,发觉对方似有某种企图,并不想立即把自己置于死地!
但这种企图,意竟属何?她却无法凭空臆断,只好随着对方的话题问道:“你有什么坦白的话儿要对我说?”
杨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说来,我虽是北六省绿林道的总瓢把子,但在武功修为方面,却比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点头说道:“这是实话,并非你的客气之语!”
杨白萍一双媚眼之中,凶芒微闪又道:“但如今我为座上主!你为阶下囚!我想杀你这身中‘酥骨毒针’,四肢绵软真力难提之人,却易如反掌,你也无反抗之力!”
姚悟非长叹一声说道:“这倒也是实话,但我却不明白你向我说上进些话儿,是何用意?”
杨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极为简单,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这种可以轻易杀你的情况下,若不杀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记?”
姚悟非见自己所料不差,对方果然有某种企图,遂冷笑说道:“杨白萍,你不必对我示恩卖好,须知我婉秀亭在当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师身份,便能视死如归,不会把这条性命,看得太过重要!更不会忍气偷生,受甚折磨!”
杨白萍点头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报仇,则何如与我解消前嫌?再在这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时日!”
姚悟非目注杨白萍,冷笑说道:“杨白萍你口口声声,要和我坦白说话,结果却并不坦白!”
杨白萍银牙微咬下唇,媚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够坦白?”
姚悟非哂然说道:“这道理还不显然,你若怕我对你记仇,只消轻轻一掌,便告永除后患,何必还大费唇舌?”
杨白萍笑道:“你确实厉害,我无妨坦白说出,是想和你谈桩交换条件!”
姚悟非扬眉叫道:“我既然还有利用价值,你便不能对我不敬!座上主与阶下囚之间,似乎用不上甚么‘谈’字?”
杨白萍点了点头,命侍女取来一张椅儿,设在自己身边,将杨姚悟非扶坐椅上,扬眉娇笑说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礼貌,只能到此为止!你应该知道,在我们的相互条件,未曾谈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针!”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懂得这种道理,也不会太不识相地作此无望妄求,但一杯普通香茗,总不至于能使我祛除剧毒,恢复原有功力!’杨白萍扬眉一笑,果命侍女取来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饮尽之后,方始含笑说道:“在我未曾与你谈论条件之前,先要问你一个人儿,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龙罗汉’?”
姚悟非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龙’为首,功力也数他最高!’杨白萍扬眉说道:“这‘赤龙罗汉’,到此以后,并未住进宾馆,却一叶扁舟,直闯‘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声道:“‘江心毒妇’欧阳美于江边盏设宾馆,不愿赴会人物,于期前进入‘小孤山’之举,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宫’中,添设什么恶毒布置?”
杨白萍点头笑道:“你猜得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我这位欧阳姊姊,新近获得了一部《天地真经》,研参得太有滋味,遂暂时不愿再有其他琐事扰她兴趣!”
姚悟非遂恍然叹道:“那《天地真经》最易迷人,原来‘江心毒妇’欧阳美是沉溺在玄虚真经之中……”
杨白萍不等姚悟非说完,便即叹道:“那‘赤龙罗汉,来得太巧,在他闯进‘天刑宫’中之际,正是我欧阳姊姊乐极生悲之时。”
姚悟非愕然问道:“乐极生悲,此话怎讲?”
杨白萍道:“欧阳姊姊照那真经上所写行功,最忌外人打扰,恰好‘赤龙罗汉’闯进‘天刑宫’,遂使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听得好生不解,诧声问道:“此事与我有什么相干?你却加以般述则甚?”
杨白萍笑道:“你且听我把话讲完,白然明白,我欧阳姊姊一病不起,自然迁怒于‘赤龙罗汉’,但纵把‘赤龙罗汉’碎尸万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制成玉女散,方能补偿!”
姚悟非冷笑道:“谈何容易?玉女散岂是寻常人可以配制的?”
杨白萍连连点头地,荡笑说道:“你说得不错,但我听说‘玉女散’系一种旁门左道功夫,弄得不对,往往会画虎不成反类犬,把自己生生断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杨白萍不杀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却不肯主动点破,静等对方提出。
杨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问道:“根据江湖人言,当世精通配制‘玉女散’之人,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为第一能手。”
姚悟非扬眉笑道:“我有点愧不敢当,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荡妇’之号!”
杨白萍摇手笑道:“我差得远了,你不必客套,你应该会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说道:“你问此则甚?难道竟要我去杀那‘赤龙罗汉’,救毒‘江心毒妇’欧阳美不成?”
杨白萍点了点头说道:“想是我欧阳姊姊合该能向‘赤龙罗汉’复仇,否则我怎会这样凑巧地,遇见了你?”
姚悟非冷然说道:“你以为我定会听你所命么?”
杨白萍从唇角之间,浮起一丝狞笑说道:“我认为你应该为我欧阳姊姊效劳,否则……”
姚悟非接口说道:“否则,你便将为了昔之仇,斩草除根,把我置于死地!”
杨白萍厉声道:“你明白就好,‘生死’两途的轻重利害,你应该懂得怎样加以选择?”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杨白萍问道:“你的条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妇’欧阳美,配制‘玉女散’?”
杨白萍点头示意。
姚悟非又复问道:“我这样做法,虽可帮助欧阳美,但却对我有何好处?”
杨白萍笑道:“当然大有好处!只要大功一成,便将你所中‘酥骨毒针’的奇毒消除,还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这是一个廷时待救的绝好机会,但自己必巧妙运用,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所谓巧妙运用,就是决不能使这刁恶异常的“天香公主”杨白萍有丝毫疑心,换句话说,就是自己绝不宜爽快应承,必须合情合理地,摆上一些姿态!
故而,杨白萍说明只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针’毒,还她自由自在以后,姚悟非立即眉头微蹙,仿佛陷入沉思!
杨白萍见状,微笑说道:“你无妨想上一想,但却应该明白,你是在万死之下,忽然获得一线生机,千万不可错过,譬如我不曾对你谈这条件,业已下了毒手,则你还不是把那些‘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独门学识,化诸姻云,与人惧灭!”
姚悟非借着对方的劝说之语,长叹一声,苦笑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岂不惜命?我也知道一身若亡,万缘俱灭……”
杨白萍听到此处,又自接口笑道:‘你这样说扶,定是愿意为我欧阳姊姊效劳的了?”
姚悟非点头笑道:“那册《天地真经》,是我早就参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毒妇’欧阳美的病症以及配制玉女散均无须多虑。问题就在手你们能够向我提供什么样的保证?”
杨白萍皱眉笑道:“保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