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三年九月间,按照师部布置,我们营开到双河二区,保卫秋收。一边帮助农民秋收,一边整训部队,准备打仗。七八天后,北边有不少农民“跑反”过来,说戴民权的队伍又来了。我们原来也曾有所估计,上次,戴民权刚一露头,就被我们打了回去,肯定是不死心的。这一次进犯,可能是更加疯狂,我们便作好了迎击敌人的准备。在构杞岭的九曲湾一带,和敌人交了火后,我们就撤到冯家祠堂,待机歼敌。
这时,红二十五军副军长兼七十四师师长徐海东,派人前来跟我们联系。朱营长让我去迎接徐海东同志。在这以前我听过他几次讲话,知道他足智多谋,英勇善战,人称“徐老虎”。他对同志和蔼可亲,平易近人,大家都喊他“海东哥”。就在孙家大湾,我见到了徐海东同志。
一见面,徐海东同志就拉着我的手,亲切地问:“你不是姓詹吗?”
“是呀,我叫詹广华。”
“你怎么在这里呢?”
“从部队下来了,现在游击师战斗营。”
徐师长叫我坐下,并倒了一杯热茶,递到我手上。他说:“你谈谈情况吧!”
我向徐海东同志汇报了敌情,并说明来犯之敌是戴民权。
徐海东同志笑着问我:“你怎么知道是戴民权?”
我说:“戴民权靠手枪队装璜门面,他只要一打仗,就先打盒子枪。”
徐海东哈哈大笑:“不错,不错,你们对敌人的特点摸得很准哩!”
我接着又汇报了以前我们打过戴民权一次,昨天又和他交了一火的情况。
徐海东说:“你们长时间游击在这里,地理环境熟悉,群众关系很好,这是克敌制胜的好条件呀!”
我笑着说:“我们战斗经验少,请首长多多指教!”
他接着说:“别客气,互相配合,战胜敌人!”徐海东同志叫我们配合二二○团一营作战,并让张营长和我们见了面。接受战斗任务后,我们便同时出发了。我们的任务是迂回到敌人后方,截击敌人的退路。
徐海东同志将主力部队部署在双河庙东北方的孙家祠,担任正面攻击。当敌人一进入徐海东同志布下的罗网时,冲锋号响了!“哒哒哒”的机枪声,“劈里啪啦”的步枪声,震荡山谷,敌人惊慌失措,乱作一团。戴民权的指挥所设在一个土地庙里,他听到枪声,走出来站在土坡上,正东张西望,我们的一位战士枪法真好,“叭”的一枪,打掉了戴民权的一只耳朵。戴狗子吓得“嗷嗷”直叫,两个马夫慌忙架着他,狼狈地逃跑了。
戴民权一逃跑,兵败如山倒。这时,我们担负截击的两个营,立刻投入了激烈的战斗。冲锋号吹得越发响亮,战士们的斗志更旺,个个勇猛地射杀逃敌。敌人垂死挣扎,格外疯狂。激战中,朱营长负伤了,被救下来;我带领部队冲上去,也负伤了。这场激烈的战斗,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胜利地结束。俘虏敌人六百多名,缴获步枪一百八十多枝,盒子枪二十多架,轻机枪两挺,手提式两架。这些战利品,徐海东同志都亲自交给我们战斗营,作为对地方部队的支持。
我第二次见到徐海东同志时,向他汇报了另一个情况。在全军庙附近,有个光秃秃的小山包,山下是通往河南的一条要道。敌人发现我们有往北进展的动向,就在这里据守山头,卡住道口,在小山包的三面架设了机枪,布置成一个三角形的火力网,妄图阻止我们的行动。徐海东同志听了我们的汇报,果断的决定拔掉敌人这个据点,并作了战斗布置:下午五时开始进攻,天黑之前拿掉它!他自己带领二二三团的一个营钳制敌人的左翼。由我带领一个营,攻击敌人的右翼。我们彼此呼应,互相掩护,共同歼灭敌人。
一切部署停当,只等下午五时的到来。我的眼睛紧盯着手中的老怀表,心在剧烈地跳动着,每个战士也都充满了紧张和兴奋。突然,徐海东那边的冲锋号响了,我们这边也同时发起了冲锋。敌人发现了我们,便用机枪疯狂地扫射,阻止我们靠近小山包。这时,徐海东同志亲自上阵,带领一个连,用二十多枝步枪,摆成一个“出”字形,上下两排同时射击,集中火力,打哑了敌人的四挺机枪。当敌人的机枪一停,我带领的这一营,一声呐喊冲了上去,打乱了敌人的阵脚。徐海东同志带领部队接应我们。经一个多小时的战斗,我们以两个营的兵力,打垮了多于我们几倍的敌人,拔掉了据点,取得了胜利。黄昏时分,夕阳的金辉洒满了群山。我和徐海东同志跃马扬鞭,一路谈笑着,回到了宿营地。
在这两次激战中,我亲眼看到,徐海东同志既是出色的指挥员,又是勇猛的战斗员,真不愧是我军一位优秀的将领!
徐海东同志带领部队转移了。此后,我们又南下到金家寨东南的燕子河一带,开展群众工作,发动分粮斗争。接着又以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术,取得了葛藤山反击战的胜利。在这同时,各地方武装和游击队,在当地党组织的领导下,十分活跃,到处袭击敌人,镇压反动势力,破坏敌军交通,取得了出色的成绩。根据斗争需要,不久,我们离开了二路游击师,编入了红二十五军,于一九三四年秋,踏上了长征的道路,北上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