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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泗水观澜 泰山抒怀
孔子带一班弟子回到杏坛,见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大吵大闹,那女的还流着泪水。弟子们纷纷劝解,毫无效果。见孔子归来,他们像见到救星似地扑了过去,争着讲叙事情的原委,让夫子评判是非。 
  原来他们都居住在阙里,应算作孔子的街坊。这位中年汉子自号鲁男子,既无伯叔兄弟,又无妻妾子女,因为身强力壮能劳动,又无家眷拖累,因而倒也不愁吃穿,颇觉舒适安闲。他的东邻是个寡妇,也是独居一室。夜里突然袭来了一场暴风雨,寡妇的两间茅屋被风雨掀翻,跑到西邻居去敲门。风雨中她隔窗告诉鲁男子,自己的茅屋倒塌,无法安歇,乞求他看在老街旧邻的份上,开门借宿一夜,以避风雨。鲁男子亦隔窗劝她快些离去,以免招惹是非。寡妇说:“君室中无他人,借宿一夜,谁人能知?” 
  鲁男子说:“正因无人作证,才不敢开门。否则,传扬出去,岂不是跳进黄河也难洗清吗?请你快快离去,不要在檐下受那风雨之苦。” 
  寡妇苦苦哀求,鲁男子始终不肯开门,逼得她只得舍近求远,恨恨离去。第二天一早,鲁男子去找那寡妇解释,寡妇不服,二人争吵起来,便来找知礼的孔夫子评理。 
  孔子并不急于下断语,而是让弟子们就此问题展开讨论,充分发表意见。 
  弟子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一个寡妇,深夜去打光棍的门,这本身就是失节的行为。有的说,鲁男子为人心肠太恨,缺乏起码的同情和怜悯。有的说,鲁男子为了个人声誉,竟不顾邻里死活,这是不义之举。也有的说,鲁男子应该开门借宿,救寡妇危难,至于他人品头评足,何必予以理睬…… 
  夫子先给大家讲了一个柳下惠的故事。 
  柳下惠是鲁国的贤大夫,曾有一中年妇女深夜闯入卧室,坐在他的怀中,他竟一点也不动心。 
  孔子接着评论说:“风雨之夜,有孀妇叩门借宿,鲁男子能坚拒门外,比坐怀不乱之柳下惠,堪称伯仲。在这淫风遍及朝野之时代,我们鲁国竟有一双见色不乱的真君子,岂不值得自豪!”孔子又转身对那寡妇说:“鲁男子虽使你饱受风雨之苦,但却保全了你的节操,正所谓‘丧身事小,失节事大’,你该感谢他才是。冥冥中之鬼神也因此而敬重他,你何以与之争吵?” 
  听了孔子的评论,孀妇羞愧地低下了头。鲁男子面有喜色。弟子们交口称誉。 
  孔子的思想不仅在弟子们中传播,而且春风似地吹遍了每一个角落,并正在深入人心,戚秋子与鲁男子便是例证。 
  公元前505年,孔子四十七岁。 
  春天到了。春姑娘在泗水河畔漫步,一路走去,桃红柳绿,草色青青,春汛激荡。孔子听说泗水正涨桃春潮,忙带领弟子们前往春游踏青,赏水观澜。 
  习习春风像优美的琴声,在给翩翩起舞的春姑娘伴奏,又似情人温润的嘴唇,在频频地吻着人们的面颊;柔和的阳光像母亲温暖的大手,在轻轻地拍着宝宝入睡,又似姑娘多情的眼睛,瞅得小伙子们心中发痒。鹅黄色的长堤蜿蜒而去,泛着春的气息,像熟睡在摇篮中的婴儿,散发着奶香。平坦的河滩,暄腾腾,温乎乎,像宽阔的胸脯。河水滚滚滔滔,泛着蓝澄澄的波澜,奔流向前,像夜空一样深邃,眸子一样晶莹,马驹一样欢腾,孔子来到河边,俯身弯腰,目不转睛地盯着奔腾的波澜。他伫立良久,顶礼膜拜似地静静地站着,然而他那不时紧缩的眉头却在告诉人们,他此刻的心像奔腾的春汛一样不平静。弟子们围拢过去,不知夫子在看什么,在想什么。率直的子路问:夫子何观?” 
  孔子平静地说:“观水也。” 
  “观水?”……弟子们不解其意,一个个都愣怔怔地望着夫子。 
  颜回说:“夫子遇水必观,其中必有讲究。愿夫子明教。”孔子凝望着泗水河的绿波,无限深情地说:“水奔流不息,是哺育一切生灵之乳汁,它好像有德,德高盖世;水无定形,流必向下,或方或长,循之以理,它好像有义,义重如山;千支万流汇入汪汪,茫茫荡荡不见涯际,水好像有道,道浩烟海;穿山崖,凿石壁,从无惧色,水好像有勇,勇往直前!再者,安放必平,无高低上下,水似守法;量见多少,勿需削刮,水好像正直;无孔不入,好像明察;发源必向东,好像立志;万物入水洗涤必洁净,又好像善施教化。由此观之,水乃真君子也,它能晓人以立身处世之大道,安可不观! 
  ……” 
  弟子们闻听夫子的一番宏论,无不惊诧。谁能料想,司空见惯的流水,在夫子的心目中竟能如此深奥神秘,有血有肉。 
  绿草如茵的河畔上,弟子们拱围在夫子身边,或蹲,或坐,或仰,或伏,夫子操琴,弟子们唱歌。先是独唱,后是合唱,抒情言志,或悲,或喜,或壮,歌声驾着骀荡的春风飞向天际,歌声融进温暖的春天里,溶解在泗水的碧波里,奔向远方,奔向大海。春天的泗水河畔,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乐园,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争权夺利,没有血腥与污秽,有的只是春天的和谐。 
  说笑了一会,弹唱了一会,弟子们各自分散游玩,有的采花,有的捕蝶,有的垂钓,有的戏水,有的弹琴唱歌,有的谈心抒怀,只有颜回和子路在陪着夫子闲坐。孔子说:“你们两人何不各言尔志呢?” 
  子路是个急性子,夫子的话音未落就开了腔:“愿我的车马和衣服与朋友共同使用,用坏了亦无不满。” 
  颜回经过深思熟虑后,慢条斯理地说:“愿无夸己善,无表己功。” 
  孔子满意地点点头。子路说:“请夫子谈谈您的志向!” 
  孔子微笑着说:“吾之志是使老者安逸幸福,朋友相互信任,青年相互关怀。” 
  颜回说:“昨夜见夫子瞑目凝神良久,不知夫子在作何想。” 
  孔子回答说:“加我数年光阴,万十而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懒惰者总嫌时光走得太慢,奉献者总叹人生太短。 
  “回呀,听说尔近作歌一首,何不唱给为师听听。”孔子说着将琴推至颜回面前。 
  颜回并不推辞,调正琴弦,边弹边唱道: 
  有利剑兮匿于鞘中, 
  有美玉兮泥土深藏。 
  虎落平壤兮反不如犬, 
  凤凰落地兮被鸡啄伤。 
  生不逢时兮玉石不辨, 
  不遇明主兮骥锁厩房。 
  用之则行兮闪闪发光, 
  舍之则藏兮不卑不亢。 
  “好,言志抒怀,切中时弊,曲调亦甚优美动听。回呀,重歌一遍。” 
  颜回奉命再唱一遍。孔子先是洗耳恭听,继而手舞足蹈地和着唱了起来。唱完连连赞叹道:“好一个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有你我二人能够做到。” 
  子路见老师在夸颜回,心里很不是滋味,是不服?是不愤?是轻蔑?还是嫉妒?可能都有一点,他是个不能隐瞒观点和感情,心中藏不得半句话的直性子人,于是粗声粗气地问:“夫子,倘您统率三军出征,那么将由谁偕同呢?” 
  孔子早已明白了子路的心意,先默不做声。子路很自信,在诸多同学中,最数自己勇敢,武功高强。莫看弹琴鼓瑟粗手笨脚,挥剑相拼,保卫夫子,同学们则谁都不是个儿。他美滋滋地望着夫子,单等夫子一言出口,也好在颜回面前炫耀一番,平衡一下自己不平的心情。半晌,孔子却说道:“徒手搏虎,徒足涉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之共事。吾所与者,必临危而惧,遇事而慎,善于谋略而能成大事者……” 
  子路是个粗中有细的人,夫子的话虽然很委婉,但他知道这是在批评自己有勇无谋,办事粗鲁,羞愧地低下了头。 
  五黄六月的一天,孔子又率一班弟子向北进发,他们要去泰山揽胜。 
  孔子一行,顶烈日,冒酷暑,晓行夜宿,约行了三五日,来到泰山脚下。举目仰望,可以看清泰山那雄伟的轮廓了。再往前,路愈走愈崎岖,人也愈行愈感艰难。这天时近中午,大家都觉饥肠辘辘,孔子便命停车,寻客店打尖吃饭。哪知这穷乡僻壤,并无客店,不得已便走进一家茅舍,向主人买食充饥。这家人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但山里人好客,听说圣人驾到,便尽全力热情招待。饭后孔子让冉求付过铜贝,算做饭钱。主人死活不肯收受,说:“我们这山沟旮灵,无鱼肉荤腥招待远方贵客,吃些家常便饭慢待客人,怎好厚颜取酬。” 
  孔子说:“贫寒之家,饭菜来之不易。能给我们这不速之客一方便,解我师徒饥饿之苦,已感恩不尽,岂有不付酬劳之理!”说着硬将钱塞与主人,道谢告辞,出门登车往泰安而去。 
  泰山古称“岱山”,又称“岱宗”,春秋时始称泰山。因位于华夏东部,故称“东岳”,为五岳之一,主峰海拔一千五百四十五米。山势磅礴,浑厚雄伟,有“五岳独尊”之称。 
  孔子师徒数人循东谷以入,沿山路攀登而上,一路风光无究,气象万千——或林荫夹道,峰回路转;或盘岩叠嶂,突兀峻峭;或泉水低吟,林清谷幽;或绝壁矗立,青峰刺天;或剑峰冲天而起,斩云为雨;或白云缭绕,山峦飘浮;或飞瀑悬流,溅银铺玉;或古松招手,迎来送往;或幽谷深壑,寒气弥漫;或怪石嶙峋,溪穿石间……奇峰异岭,千姿百态——有的貌若老人,有的形如长剑,有的神若怪兽,有的状似羽扇,有的明烛高照,有的门户洞开,令人目不暇给,美不胜收。他们正走得热汗涔涔,眼前盘道两旁,古柏参天,阴森蔽日,形成一个深不可测的苍翠洞穴。步入柏洞,穿行其间,顿觉凉气袭人,暑气尽消。攀上中天门,仰头北望,岱顶云梯高悬,俯首南眺,汶河碧水若带,东有中溪山雄峙群峰,西有凤凰岭蜿蜒奔腾。抬头望,左边山坡上有一株古松,你看它探身招手,郁郁葱葱,仿佛在喜迎三江八河的游客,笑送五洲四海的宾朋。休看它岁岁月月身居深山,但却朝朝暮暮耳伴笑声。风霜雨雪令它强筋傲骨,千秋万载永远年轻。迎阳洞深广若屋,可容二十余人,顶壁凝露垂珠,仿佛无数饱含乳汁的奶头,那乳汁就要滴落下来。万松山上苍松环翠,乱云飞渡,松海生波。山顶有一平地,孔子师徒驻足少憩。观山色,听松涛,别有情趣。再往前走,石级依山势曲折而上,名曰“十八盘”。远望十八盘,像碧霞元君投下的一条素练,缥缈缭绕,飞舞云端。攀登在十八盘上,只听山在呼,林在吼,仿佛海潮在涌。身边烟腾雾漫,只觉得身子在荡秋千。先慢后紧,越往上攀石级越陡、越险,只好手脚着地,磨胸捏石而前,回视山下,大有腾云驾雾之感,于是神志更壮。不回头倒好,一回头更觉凶险,仿佛随时都有滚落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之可能,于是只好屏息瞑目,然而心潮却像大海的波涛一样在翻腾,终于攀上了南天门,进入了仙境。按说这就该是山之极顶了吧,不,上边还有月观峰、日观峰、仙人桥等许多名胜。真乃山外有山、天上有天啊!漫步天街,奇花异草俱都躬身施礼,慷慨地奉献着郁香,簇拥着孔子师徒来到了天柱峰。孔子傲立于岱宗之巅,蹶起于天地之间。他胸中揣着日月,襟袖生着云烟。万水从他脚下流过,千峰拱于他的膝前。举目远眺,只觉得乾坤朗朗赤,心胸荡荡宽,不禁脱口喊道:“啊,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夜色笼罩了天柱峰,千山万壑渐渐隐去。孔子师徒找一处背静地方篝火野餐,吃饱喝足之后,或抚琴唱歌,或说地谈天。他们是大自然的儿子,此刻又融于大自然,崇辱皆忘,成为真正自由的人。这一夜,不知山下有人看到他们那熊熊篝火否?若看见,当是天宫之明烛。不知有人听到他们那悦耳的琴声否?若听到,当是天宫之仙乐。这一夜,他们铺地盖天,餐风饮露,尽情地享受着大自然的真诚抚爱。 
  凡在泰山顶上过夜者,多是为了第二天早晨观赏日出奇景。不到四更,孔子师徒就来到了日观峰,静坐而待日出。可是天不作美,极目望去,见到的却是茫茫白云无边无际,像汪洋大海一般,阵风掠过,云涛滚滚,气壮山河。时而有大片白云在群峰中回旋缭绕,青峰浮于云上,时隐时现,若诗,类画,似仙景,实为壮观。日观峰下,有一巨石平地向前探出两丈多远,此石名“拱北石”,又称“探海石”。三三两两的人在此眺望东海,有两三个竟爬上了巨石的顶端。他们来到瞻鲁台向南遥望自己的家乡。瞻鲁台附近,在对峙的两座峭壁之间,有三块大石互相衔接抵撑成桥形,称为“仙人桥”,桥下是万丈深壑,十分险要。云在桥上荡,烟从桥下窜,人行于桥上,飘飘欲仙。子路搀扶着夫子小心翼翼地渡过仙人桥,在一块大青石上坐下休息,弟子们相继围拢过去,形成了一个群仙聚会。孔子说:“我们师生虽聚于仙人桥头,然而却难以成仙,吾辈亦不欲成仙,游览完毕,仍要回至现实中去,为仁政德治之理想而奋斗。因我较汝辈多了几岁年纪,无人肯用。平日汝辈常言“‘无知我者也!’若有知者,请汝辈出仕,汝将何为?” 
  每到这种场合,总是子路第一个抢先发言。他说:“战鼓咚咚,惊天动地,旌旗猎猎,遮天蔽日,由统率大军追亡逐北,杀得敌人溃不成军,犹如狼入羊群,割下俘虏的耳朵串成长串,凯旋而归。” 
  孔子评论说:“可谓勇士矣。” 
  子贡说:“齐楚交兵,战于广漠沙场。两军对垒,战场上沙尘蔽天,厮杀声盈耳。赐穿缟衣戴白冠,前往游说交战双方,详论利害,晓以用兵之祸,使齐楚停战休武,言归于好。” 
  孔子说:“可谓辩士矣。” 
  颜回在专心听着同学们的高谈阔论,默不做声。孔子问道:“回何无言?” 
  颜回笑笑说:“武有由,文有赐,回无能可言。” 
  孔子说:“人各有志,回具此昂藏七尺之躯,有预知东野华轶马之智,有读书破万卷的学问,岂能无志?照直说来,待为师批评。” 
  原来前不久,鲁定公听说颜回为孔门第一贤弟子,想起用他从政,召进宫去面试,对答中谈及了东野华。东野华是鲁定公的御马官,以善骑称著,颇得定公赏识。鲁定公问颜回:“你可晓得东野华精于御马吗?”颜回答道:“东野华御马,虽则精明,但未完善,不久其马必轶。”鲁定公听颜回言语中有顶撞之意,十分不满。 
  颜回的面试失败了,没有被录取。但过了不久,东野华所驾之马果然脱轶,两骖与两服俱都逃入厩中。鲁定公闻言,大吃一惊:颜回怎么会知道东野华所御之马必轶呢?于是再次将颜回召进宫来。颜回说,从前虞舜善能使民,造父善能使马,但都不愿用尽其力,所以虞舜在位无轶民,造父任职无轶马。东野华御马,单求马快,不知爱惜,每御必使马四蹄淌汗,力竭声嘶。鸟穷则乱啄,兽穷则乱攫,马穷则脱轶,人穷则作乱。这便是料定东野华所御之马必轶的根据。孔子夸颜回“有预知东野华轶马之智”,即指此而言。 
  颜回沉思了一会说:“薰草获草不可同器而藏,唐尧夏桀不可同国而治,其类异也。回愿得明王辅佐为相,施行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之教,以礼乐导民,改兵器为农具,放牛马于平地,令国无刀兵之祸。民无离散之苦,天下诸侯各守其土,天下人民各安其居。” 
  孔子脱口赞道:“善哉,回之志德也。” 
  子路见夫子又赞颜回,心中不悦,说道:“有千乘之国,屈服于大国强权之下,经过兵祸,遇着荒年,由去治理,三年内能使民有勇力,且晓得卫国。” 
  孔子微笑而不言。停了一会问道:“冉求,尔何如?” 
  冉求回答说:“地方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之小国,求去治理,三年可使民富。至于礼乐,非求所能,只好另请君子。”公西华以礼乐著称,当下说道:“华不敢称能,愿学罢了。 
  遇到祭礼盟会,戴上礼冠,愿做诸侯之赞礼。” 
  轮到曾皙了,他独坐一旁鼓瑟,听夫子问他,忙舍瑟答道:“点之志与同学们异也。” 
  孔子启发说:“这有何妨,各言其志耳。” 
  曾皙说:“暮春天气,做成了春装,同少年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出城踏青春游,到温暖的沂水中洗浴,至舞雩台上吹风纳凉。游兴既倦,一路缓步歌唱而归……” 
  曾皙的话描绘了一幅太平盛世的图景,正是孔子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所以听后长叹一声道:“吾的志愿,与曾点相同。” 
  古时登泰山,多循东谷入,由西谷归。孔子师徒行至百丈崖前翘首仰望,只见那西溪流水经百丈崖倾泻而下,奔腾直泻谷底,犹如万匹百练自天而垂,激起水浪上下翻腾,有似玉龙飞舞。因激流长期冲刷,崖下形成一潭,深可数丈,名“黑龙潭”。此刻,师生那喜悦、兴奋、激动的心情,就像这龙潭飞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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