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蛮店里的伙计就赶来帮忙,同杨家的仆人一起忙里忙外的一通打扫,将近中午才打扫干净。◎ ◎这时连那林厨子也累得不行了,小蛮见状,便给了他们一些钱,叫他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再给留守家里的人捎点回来。
这些人一走,小蛮马上找到杨帆,开口便道:“郎君,咱家的使唤人实在是太少了,这三进院落的宅子,除了门子和厨子,就只两个丫头,连个门面都撑不起来。我刚才里里外外走了两圈,还没敢走远,喏!你瞧,后边这间屋子里就堆着贵重的贺礼呢,眼下也没个置放的地方。
我估算了一下,咱家里管事人怎么也要有一个的,不能大事小情都让你来操心。书房的小厮也要有一个,郎君纵然不喜读书,以后官场往来,私相应酬,这都是不可避免的事,身边总得有个侍候人才成。
还有啊,这前后院落得分开,内宅就是内宅,外宅就是外宅,总不能让下人随意出入吧,那可一点规矩也没有了。我估计,这内宅里头怎么也得再配六个人,六个也不见得就够,先按六个人算吧,若是人手实在不足时再说。
这厨下呢,一个厨子也是不成的,且不说这一大家子的饭食他一个人是忙不开的,万一他有个头痛脑热的,全家人都去外面吃饭么?厨子至少也得三个才能应付过来。
另外,郎君出门总要乘马的,狄家恰好还送了一匹好马,咱们府上可不能连个喂养马匹的人都没有,所以马夫也要配一个。内宅外宅分开之后,外宅里还要再加两个洒扫侍候的丫头,这样的话才能勉强撑起一副架子。
还有人家送的这些礼物,太平公主府和薛和尚送的重礼就不提了,唉!我昨儿晚上睡不着,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原因。门上就一把锁啊!我晚上出来看了好几回,实在放心不下!咱家有宝的消息今天就得传开,这东西也不能随意摆在这儿呀。
我方才在后院走了两圈,发现原屋主有个藏匿重要物事的密窖,只是太小了一些。我打算下午把比较贵重些的东西先搬去我在南市的店铺。放入那里的宝库,然后请匠人把咱们这个密窖重新修整一下。”
“呃……”
杨帆刚一张嘴,小蛮小嘴吧吧地又说开了,杨帆赶紧又把嘴闭上。
“这个藏宝的密窖四周要以夯土砸实。再砌五尺厚的石墙,灌以糯米汁弥合缝隙,最后再浇铸一层铁板,出口只有一个,就砌在卧室当中。我认识一个锁匠。在工部有职司的,宫里许多密锁都是由他设计的,他设计的五开锁、迷宫锁、暗门锁最为出色,我请他为咱家这密窖设计三把锁就好了。”
“啊……”
“对了!咱家现在有一条街的店铺啊,收上来的钱财都要放在家里的,光有密窖也不成,虽然这是天子脚下,可难免会有胆大的盗贼。等密窖建好,咱家还得请些武士护院。你那儿有什么知根知底的人可以雇佣么?”
“我……”
“算了。你在洛阳时间短,没什么人脉原也正常。这样的人我倒是认识一些,他们大多是宫中退下来的老武师或者这些老武师教出来的徒弟,现如今我那首饰头面店里雇请的护院武师,就是从他们里边雇请的。这些人绝对可靠!”
小蛮好象生怕自己忘记似的,一口气儿全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见杨帆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话说?”
“我……我……”
杨帆“我”了半天。才苦笑道:“家里竟有这么多事需要安排么?我怎还看着一切都挺好的,呃……娘子所言甚是!还是娘子想得周到。其实这些事我也不大懂的。那个……你觉得该怎样,尽由你作主就是了。”
小蛮白了他一眼,嗔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又要添丁进口、又要大兴土木的,你不点头,我怎好自作主张。谁让你是一家之……”
小蛮失言,急忙背转了身去,明净无瑕的脸蛋上便爬起了一抹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家里没个使唤人,什么事都摆布不开的。既然你同意了,那……一会儿我就去找人牙子,你且待在家里,这地方现在离不得人。”
小蛮说着就想逃开,杨帆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道:“对了,那十六家店铺,你一并去接收了吧。经营之道,我是不懂的,以后这些事情都要劳烦……劳烦娘子了。”
小蛮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杨帆一见她离开,不觉也松了口气。现在和小蛮在一起,他也常有些不自在的感觉。夫妻不像夫妻,朋友不像朋友,也不知他们两个这样尴尬的局面还要持续多久。
小蛮刚刚走出客厅,三姐儿就提着裙摆跑过来,气喘吁吁地道:“夫人,昨日来过的高姑娘、兰姑娘等人又来了。”
小蛮一听喜出望外,急忙向外迎去,刚刚走到前院,就与高莹、兰益清她们碰个正着。小蛮雀跃地迎上去,还未等她说话,女侍卫们就“唿啦”一下把她围在当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地打量起来,小蛮纳罕地道:“你们这样看我干什么?”
高莹似笑非笑地道:“我们看你与昨日有何不同啊。”那群女子哄然大笑起来,小蛮脸上一红,瞪她一眼道:“能有什么不同啊!臭丫头,今天你来取笑我,就不怕来日你成亲时被我作弄么?”
一个女侍卫挤上前,挤眉弄眼地道:“小蛮姐,我听说第一次那个那个的时候很痛呢,你痛不痛啊?”
“呃……你们……,怎么这种话都问得出口!”小蛮又气又羞,一张脸蛋涨成了大红布,
高莹左手托着右臂,右手捏着下巴,点了点头,一脸深沉地道:“看样子是不太疼的,你们看小蛮方才走的那几步,步履轻盈,毫无异状嘛。”
“那可不好说。碧玉破瓜时,疼与不疼,旁人哪知呢。这一夜的颠鸾倒凤,与郎君同谐鱼水之欢,共效于飞之愿。到得后来。苦尽甘来,步履轻盈也就不稀奇了,我可听说,这种事是倒吃甘蔗、渐入佳境的。”
“你们……你们几个真是讨打……”
小蛮被人这样调侃着。脸蛋儿真是烫得都能煎鸡蛋了。小蛮这一动手,那些女侍卫便七手八脚地搔起她痒来,一边嬉闹,一边笑问:“快招,疼不疼?疼不疼?”
杨帆从后院出来。恰好听见一句“疼不疼”,便笑着接口道:“哈哈,一大早的我说是谁来了,你们说什么疼不疼啊?”
“呃……”
一众女子面面相觑,女孩儿家在一起时什么疯话都敢说,可是突然冒出一个男人来,那就不好意思的很了,兰益清和几个年纪小些的女侍卫红着脸叫了声“姐夫”,便悄悄避往他人背后。
高莹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生怕别人说漏了,咬了咬嘴唇,赶紧抢着道:“哦,我们说,刚刚从宫里来时。见到那个一再劝说圣上易储的王庆之被施以廷杖之刑了,那板子打在屁股上,疼是不疼!”
“对啊对啊对啊!”七八个女侍卫如蒙大赦,一齐点头。仿佛一群小鸡啄米。
杨帆一看就知道她们言不由衷,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王庆之”这个名字吸引住了。杨帆赶紧走上两步,沉声问道:“你是说,那个为魏王请愿的王庆之被皇帝施以廷杖之刑?”
高莹见他神色慎重,忙道:“是啊,本来这事儿我们也没放在心上,后来听说是当朝李相亲自监刑,这才瞧了一眼,我们出宫时,王庆之正在午门外受刑呢,看李相那架势,可不像是要不疼不痒地打上几杖便了事的模样。”
杨帆点了点头,略一思忖,对小蛮道:“娘子,正好你这些姐妹们过来,我看,不如就请她们帮个忙,把需要存入南市宝库的贵重礼品拿过去。你不是还要挑些奴仆下人回来么,也正好请她们帮着参详参详。”
小蛮点头应是,不一会儿,那些比较贵重的器物就被小蛮取了出来,由众姐妹帮忙拿着,前呼后拥地赶向南市,此时,南市开市的鼓声刚刚敲响,踏着节奏明快的鼓声,娘子军一路行去,叽叽喳喳,引得路人侧目。
高莹听了小蛮的打算,说道:“后宅里需要用六个人呐?嗯,这后宅里的人是最重要的,要忠心,用着才放心。还要贴心,不然一定烦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我帮你找……”
“什么什么?要找十四五岁的小丫环?那可不成,要找就找几个五十出头的大娘好了,太年轻了可不安全!”
“要爬高摸底打扫房间?那……那成吧,反正是内宅里的使唤丫头,也不大见外客的,咱们得有多丑找多丑的。”
兰益清不服气地道:“莹莹姐,你太小心了吧,小蛮姐这么漂亮,还怕被个丫环比了下去?”
高莹道:“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这女人呐,就算长得跟仙女一个模样,娶回来三月儿也当黄脸婆放着了,男人就没有不喜欢尝鲜的,一个俊俏机灵的小丫头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能不动心?
小蛮要打理店铺吧?要十月怀胎吧?嘿!一个没看住,那老猫就偷腥吃!我跟你讲,我这可是经验之谈,我有几位姨娘就是这么趁虚而入的,把我老娘气得……,前车之鉴,不可不防!不找最老的,就找最丑的,安全!”
一群未出阁的黄花闺女,七嘴八舌地向小蛮传授着驭夫经。听得小蛮一个头两个大。
杨帆一俟他们离开,就匆匆赶到门房,对陈寿道:“王庆之于午门受刑了,看来武承嗣的举动已经惹得天子生厌,我还有三日假期才会回宫,你叫赵逾帮我勤打听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