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到了四更,大家都到下面去打坐人定,花无秋指定龙斐守在室外戒备,虽知不会有人来冒险,但也防患未然。
龙斐被刚才的空前打头所兴奋到毫不疲倦,他不单是守望室外,不时还向里外巡查,脑子里幻想着自己的将来,竟不知暗自高兴到了什么程度。
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发现三岛的灯又逐次大亮,暗暗忖道:“去的人都回来了,不知他们看出什么破绽没有?”
继之中岛的人影在光芒里闪动,同时听到背后响起无人头陀的声音道:“小施主,你也该去休息一会了,守望由贫僧负责吧。”
“老大师,我一点也疲乏。”
忽闻贯天道长也走出道:“快天亮了,大家到室外崖上坐观一会月亮也不错。”
紧接着,透地法师和冷风出来了,二人发现岛上与打坐前完全不同,同声笑道:“这一夜恐怕没有安定的人物的!”
大家坐了一会,忽听阁楼上似有步履之声,贯天道长就地拔起,翻身飘了上去。
未几,只听他在上面叫道:“诸位请上来,主人准备好早点了。”
众人闻声起立,恰好已看到花无秋已神光焕发的走出室外来,于是都翻上阁楼中人坐。
“早点这样早,天堂岛真与风尘不同!”冷风笑着笑着,伸手抓起一块香糕往嘴里送!又道:“嗨!这又是什么点心?”
无人头陀也拿起一块,嗅嗅气味,笑道:“妙,陀峰乾和竹实粉做成的!”
冷风笑道:“大师,那是出家人无份的!”
无人头陀笑道:“施主,我和尚嫌主人供应的太少啦!”
众人闻言齐声大笑,吃得异常痛快!同时也饿了,霎时如风卷残云,计十个盘碟都已空空。
正当大家闲聊之际,忽听楼下人声大哗,轰轰如潮水一般,花无秋诧异剑会开始了吧?“
话还未停,忽听门口响起一声佛号道:“诸位早!”
众人见竟是惠明大师亲自前来,同时起身迎接,花无秋长揖道:“师太,剑会开始了?”
惠明大师含笑合十道:“施主,剑会已结束了,目前此崖下已齐集整个正派武林,希望施主去见面,同时接受他们的欢呼庆贺!”
这篇话真使人莫名其妙,贯天道长接口急问道:“惠明大师!这到底是什么名堂?”
楼崖下的人声愈来愈众,渐渐有人在大声呼喊,惠明大师听了一下,对贯天道长笑道:“花施主昨天灭去十八害,消息传来,使正派武林人举手称庆,而使邪派人物则心惊胆寒,目前左岛已成空城!凡有恶迹都随‘金蜈天君’逃走罄尽。“
无人头陀跳起道:“谁看到昨夜之事?”
惠明大师合十道:“大师,不止一个人看到啊,左岛‘金蜈天君’有三个心腹高手藏在大师昨夜所藏的厮面在不敢出手相助,但却将花施主与诸位的交谈都听得一清二楚,右岛竟是函谷老施主的千金亲自得见,她就藏在诸位的右面,还有少林掌教也亲自去了,总之这三方面还较大师等抢先一步,那是都看到诸位可疑之故。”
大家真料想未及,莫不面面相觑,张口说不出话来。
花无秋叹声道:“俗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就罢了,楼下群豪又来何为?“
惠明大师道:“天下各路正派武林现出谷老人海施主和少林掌教为代表,一致恭送剑王之尊,以及霹雳大侠两大名称事情给施主,今后希望在施主的统率之下横扫群魔,贫尼先来,只是向施主征得同意。”
花无秋急得搓手道:“这怎么可以,我太年轻,加之又不是比剑得来的……”
惠明大师不由分说,立向楼门口招手道:“海施主,请和掌教大师进来罢。”
楼门口同时发出两声哈哈大笑,先后走进一个老人和一个清瘦的老僧,一人手中捧着一只玉盒,盒盖开着,里面摆着一支金色小剑,上刻“剑王令”
三字!一人手中却捧着一只金盆,盆中摆着小黄三角旗,上书“霹雳大侠”
四字,旁书“天下正派林奉赠”八个小字。
贯天道长、透地法师、无人头陀、冷风寺四老立即拥住花无秋轻声道:“大势使然,不能不接,否则反为大失人望!”
花无秋轻叹一声,只好走向一老一僧道:“晚辈何德何能,实在愧死了,竟还有掌教和老人屈尊!说着长揖及地,起来时双手高举过顶!
四老在两边肃立,同时由海老人和掌教手中代他接过来向花无秋双掌上象征式的一放。
紧接着,惠明大师领着花无秋走出阁楼外,凭栏宣布如义!
一霎那,楼崖下群豪欢呼,掌声如雷震耳!
花无秋运起丹田真气,朗朗朝群豪拱手道谢,声清而亮,字字分明,虽在如雷的欢声中,仍旧使人人清晰可闻。
足足轰动有一个时辰,这才让花无秋退回阁楼中,函谷老人似早安排筵席,须臾在阁楼摆下了两桌。
函谷老人向花无秋拱手道:“花大侠,这两桌是老朽准备替冷大侠、贯天道长、透地道长和无人大师布置的,因老朽深悉四位生平不愿人多哄闹,拟请大侠贤昆仲驾临寒舍与天下各派首要相聚,同时还要请大侠事议今后扫魔大计,不知意下如何?”
花无秋知道难以推脱,拱手道:“晚辈无不遵命。”
贯天道长向函从事老人道:“海老施主,贫道没有别话可说,谨代表我三个假出家人和冷施主向你祝贺神功复原,贵岛太平!”
函谷老人哈哈笑道:“道长,老朽一切都是花大侠所赐啊!”
谈笑之余,花无秋随着函谷老人,少林掌教惠明大师而去,楼上权存下四老开怀畅饮,无人头陀哈哈道:“海龙儿真太客气,咱们四个人却坐下两席,这又是别开生面的待客之礼。”
冷风道:“大师,你只谈吃的,还有重要的值得马上商量哩!”
无人头陀道:“施主,你莫非担心‘金蜈天君’的去向吗?”
冷风点头道:“咋夜之事,看势已将牛鬼蛇神逼着大团结了,这一集体逃窜,其势力恐怕愈滚愈大哩,同时还不知到什么方向落脚?”
无人头陀道:“据贫僧揣测,‘金蜈天君’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他们找个地方重新布置大举发动,第二条路他们直奔雷池派,会合六王及其另一半势力暂时固守,也许这两条路,人是先后步骤。”
两人一桌面对面,一直吃到午时才散,当仆人收拾不久,忽见龙斐喜孜孜的走上阁来叫道:“四位前辈,吃完了没有?各路武林已走了大半啦。”
冷风诧异哪有这样快?“
龙斐道:“为了追查魔踪,函谷老人说愈快愈好,现分为二十五批展开广阔追查!规定在高原会令。”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大概与野和尚的鬼八卦相相符合啦,小施主,你听说海家参不参加?”
龙斐道:“函谷老人亲自出马,由他女儿统率海家高手八十三人直赴高原为各路接应,这次人多心齐,真是热闹极了。”
透地法师道:“天堂岛由何人把守?”
龙斐道:“海家高手之多,我们先不清楚,刚才经海老头向众人公布,据说竟有一千四百多人,还是昨夜经过一次大清岛,已将卧底之人清出了两百多个,否则更多哩,守岛毫无问题,只要断绝四门,‘金蜈天君’就休想再加入天堂岛。”
冷风指着他腰间道:“你把那小匕首从那里来的?好像谁送的?”
楼门口突有一人大骂道:“小鬼头,别得意,提防被人夺了去。
四老一见走进乐天翁,同时哈哈笑道:“好久不见了!”
乐天翁连忙拱手道:“总算没有回老家!”
说着一指龙斐道:“这小鬼名声大了,刚才在席上经各路英雄差点给捧到天上去,居然而公送一个雅号‘小霹雳’呢!同时还得了‘四极仙子’一把‘鱼肠剑’他自己真不知道姓什么哩!”
四老同声笑道:“应该,应该,本来‘霹雳挝’就是他得到的!”
乐天翁道:“闲话少说,现在有件非常麻烦的事情须要四位大力帮忙了,这事连惠明大师都感非常棘手,因之叫我来与四位商量。”
四老惊叫道:“有花大侠在,那还有什么大事不能解决?”
乐天翁道:“就是他本身的事情,否则就不来麻烦四位了?”
贯天道长更奇道:“什么大事?”
乐天翁叹声道:“诸位可知‘四极仙子’就是海老的千金吧?”
四老同时点点头,无人头陀抢问道:“什么事?”
乐天翁道:“话得从海老头说起,他那条老命,和他海家的存亡,可说都是花小子救活和保存的,老头儿死心眼,他要有恩必报,但想来想去他又无从报答,于是他就想到女儿身上去了,刚才当花小子薰薰大醉之际,这老糊涂竟当着天下武林提出,要求天下武林替他女儿作媒,同时还有他女儿在座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这是大喜呀,还有什么麻烦?”
乐天翁道:“四位虽是花小子目中知己,但却不明花小子的私事,麻烦可大了!”
秀地法师道:“花施主易已有了意中人?”
乐天翁叹道:“道长明见,一点不错,而且是武圣步老儿的千金,但这对小情人又闹得恩仇难分啦,除了实际上各有不可公开的秘密之外,表面上竟如生死之敌!”
他将花无秋与雷池派的恩怨详细说了一遍之后,又道:“花小子与雷池派的事情将来还有搞不清楚的问题,也许又要落到四位肩上去解决,当前的事情怎么办?”
贯天道长皱眉道:“为何不将此事秘密向步老儿说明呢?”
乐天翁道:“来不及了,因为有天下武林全体满口答应啦,同时公举少林掌教向花小子道喜,谁料花小子被酒灌成泥巴一样,他还连连糊涂点头哩,这一来四位看怎么办?”
四老都急得搓手道:“糟了,酒醉点头怎能算准,清醒后决不让帐,这一麻烦大了!”
乐天翁道:“所以说,四位是否有法解决!”
四老同时摇头,齐声道:“难,难,难,难!”
龙斐插嘴道:“这又不是对敌人,管它了哩,搞得好,我哥哥讨两个,搞不好,一个都不要!”
无人头陀叹声道:“小施主,这比对敌人严重多了,女人比敌人更厉害!”
冷风道:“事已至此,那就看将来的发展了,不过,暂时最好不对龙大侠醒后提及。”
乐天翁点点头,又道:“以惠明大师的意思,如四位既无办法解决,那就请四位陪着花小子最后离开,因为他的酒性恐怕要到下午才能醒来。”
龙斐缠着无人头陀道:“老大师,咱们到左岛走走如何,看看还有没有奸细藏着?”
无人头陀笑道:“这还要查什么?函谷老人难道还不派人搜过?”
龙斐道:“这很难说‘金蜈天君’老奸巨猾,也许有特别隐秘的机关。”
无人头陀想想反正无事,于是起身道:“小施主要去,贫僧自然奉陪,那就走罢。”
龙斐首先跃出阁楼,领头向左侧奔去。
过了石桥,忽见一个大汉自树林出迎,龙斐一见,认出他是右岛的高手,笑着问道:“大哥,这里归你看守吗?”
那大汉笑迎道:“小侠,左岛已全部派人控制了,我是巡查!”
无人头陀已赶上,合十道:“施主,全部搜查过了吗?”
那大汉道:“现在已搜查过三遍,但无什么发现,大师有何高见?”
无人头陀道:“多查岸壁和石质的地方,提防叛逆打地道,其次注意森林里,专查表面是没有用的。”
大夯连声道:“多蒙指教,在下马上去禀明总管。”
无人头陀道:“贫僧想与花小侠到处走走,大概不会受阻止拦吧?”
大汉急急道:“大师哪里话,你老尽管去玩,本岛上下无不欢迎。”
无人头陀合十告别,带着龙斐信步而行。
龙斐边走边问道:“老大师,假设‘金蜈天君’真的派有高手在岛上藏着的话,你老想想看能有多少?”
无人头陀道:“人数不会太多,但却是特等高手,因为多了难而藏。”
龙斐道:“藏少数几个管什么用?”
无人头陀道:“用处可大了,一方面可探悉岛上虚实,同时可作内应,‘金蜈天君’真想回来,只要几个人控制一门就可偷袭进来。”
龙斐忽然眼睛一转,急急道:“老大师,我们向西、北两门附近去查如何?”
无人头陀惊异道:“你有什么彻悟?”
龙斐道:“现在还不敢确定,先看看这两关口附近再讲。”
无人头陀知道他聪明过人,立即带着他先走西门,同时注意左右毫不疏忽。
西门的蓝旗仍未撤去,大概是因为客人还未走完的关系,唯在山脚下立着四条大汉把守,他们一见龙斐,远远就一致拱手道:“小侠和大师有事吗?”
龙斐笑道:“没有事,玩玩罢了,各位只管守望,我们不要照顾。”
无人头陀见他四处张望,轻声道:“有疑问没有?”
龙斐细看了一会,摇头道:“这里都是沙地,同时树木也不高大,大概没有问题,走,我们奔北门。”
无人头陀亦有所悟,点点头,却向四大汉问道:“四位施主,北门地势如何?”
其中一人恭声答道:“北门是悬崖,风景比这里幽雅,大师和小侠去过就知那儿不错。”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指教了!”
他带着龙斐急奔北门,在半途中道:“小施主,贫僧被你暗示提醒啦,有奸细不会藏在岛里,那确是没有用的,埋伏必须在关口,里应外合,立即可关暗袭得手,‘金蜈天君’一定会留下这手棋狠。”
龙斐道:“还有一点你老没有想到,奸细的藏处决不会在石洞或者地道里,因为那是人人能想及的地区。”
无人头陀惊问道:“那藏在那里?”
龙斐道:“最好的藏处是表面无窟窿的大树里,既可避风雨,又可存粮食,同时可察听周围一切动静,他根本就不须到外面来活动,那比地道崖洞强多了。”
无人头陀双手一拍,大叫道:“小施主,你说的完全有理……”
他忽又一怔,问道:“大树不空怎么进去?”
龙斐道:“有窟窿的大树谁不怀疑,傻子也要搜查一番,假使你选择完好的巨树用人工由顶或地面掩蔽处打空,谁能怀疑树心里有人?”
一顿又道:“金蜈天君自小至老住在北岛,加上本岛古木无数,他有的是时间来设计,我想恐优还不止少数哩,不过他这次出去须要得力之人随身,除了必要之处,奸细不会放下太多是可想而知的。”
无人头陀越听越觉有理,叹声道:“小施主,你真想得仔细!”
龙斐道:“还有更仔细的哩,假设是我在设什那棵树的话,我还在树上打下不少小窟窿作窗户,既可暗察外面一切,又可通风出气。”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妙,妙,这办法贫僧将来都要用上,以作永久隐居之处。”
忽有一个中年人自他们背后急追而上,龙斐闻声回头,笑问道:“大叔赶来有事吗?”
中年人笑道:“小侠,有两位道长和一位老者在找寻小侠和大师。”
无人头陀合十道:“施主,请你回去通知一声,叫他们向北门来,只说有要事商量。”
中年人拱手应道:“是,大师,前面就是北门,但要由左首下面走,上面是崖顶。”
无人头陀合十道:“有劳施主啊!”
中年人以迅速步法回头,不久即赶了两道和冷风,贯天道长追上就大叫道:“秃子,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大事,天色不早啦,花施主可能酒醒了。”
无人头陀立将龙斐的意思说出,接道:“杂毛,咱们走了,不要让‘金蜈天君’的狡计得逞。”
贯天道长闻言一愕,回头向透地法师和冷风道:“个把奸细事小,让‘金蜈天君’卷土重扑此岛就难以攻破了,以前有函谷老人父女占去一半,今后他必全部控制。”
冷风道:“这事交代张家总管处理即可,何必我们动手?”
无人头陀道:“事实尚未证明?一旦没有,岂不笑话。”
贯天道长笑道:“那就去查罢,看看小施主的推想如何,倘若真有奸细,亦可藉人供逼问‘金蜈天君’的去向。”
龙斐道:“到时四位勿打草惊蛇,防其由特别秘径逃走。”
透地法师笑道:“好,咱们五人以你为指挥。”
龙斐笑道:“那就得听我语气,看我眼色!”
一条青石路向下倾,一级级石梯足有三百级,曲折如之字,两旁都是浓阳蔽日,古木参天。
无人头陀向两道人递个眼色,叫他们留心两旁古树。
贯天道长却见龙斐一双眼睛只注意最下面,轻声对和尚道:“那孩子在留心什么?”
无人头陀道:“他在注意那三样品字的巨樟中间,快去!”
透地法师道:“三树之间是座巨石,难道有疑问?”
无人头陀道:“也许……”
话未出口,突听龙斐在下面大叫道:“三位前辈,这里有个狐洞!”
无人头陀急奔下去,哈哈笑道:“天堂岛的狐狸都是有道行的,小施主,让我和尚来看看。”
龙斐大笑道:“和尚只能超度亡魂,捉狐鬼道士是能手,老大师,还是让两位道长来罢,当心不止一只哩!”
两个老道士闻声赶到,同时大暗道:“只怕是空窝哩!”
龙斐笑道:“不会的,我虽不会捉,但却善识狐穴,这巢隙本是老的,但在近几日经常有狐狸出入,老大师,请你堵住北门这边,提防他窜入沙漠,那就有法无处施了,两位道长请注意这巨石底下和三株大树的顶端!”
和尚闻言一闪,堵住通往沙漠之路,正当这时,忽有四个右岛老者闻声出现,同时惊异真的有妖狐。“
龙斐接口道:“四位前辈当心,请挡住森林和崖顶,洞里的妖狐已能变化人身。”
四个老者面在僧道三人拱手打招呼,一面已知有奸细,立即全部挡住森林一边,其一道:“小侠,崖顶早已派人把守住了!”
言刚毕,崖顶同时出现五人,同时有人大声问道:“周副总管,什么事?”
刚才说话的老者抬头道:“李副总管,小侠在此捉狐!你挡住上面!”
江湖人何等精明,闻言即知是什么一回事,上面五人即应声提防。
龙斐一见布置妥当,即笑对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道:“老道爷,现在可以书符念咒啦!”
贯天道长举手一掌,硬将那巨石轰的一声击得碎快溅飞,大喝道:“好妖孽,还不与本大仙滚出来!”
当巨石碎裂,底下现出一个大洞之际,突闻树顶发现一声阴笑道:“算你们眼明心细,接住!”
“住”字出口同时,树顶突发一蓬银光,真有天网之势向下罩来!”
那周副总管一大惊,骇然大声道:“诸位快避,是破罡针网,中者无幸,掌劲劈不开!”
贯天道长和透地法师似深知厉害,二人大急,欲抢救龙斐急闪躲避,但分开过远,势难赶及!
正当危机一发之际,突见银光一吹,居然现出千百根针形之物悬在离地八尺之上。一根根竟被什么凝住一般!而且在树顶上忽倏间露出九个阴沉凶恶的老人。
贯天道长知道来了救星,急与透地法师将龙斐带离树下。
蓝影一闪,在贯天道长所立之处忽然出现花无秋的真正面貌,风度翩翩,神采飘逸,只见他右掌一伸,自掌心发出一股紫气,霎时将悬在空中的针形之物全部吸去,同时昂然朗笑道:“诸位都是年过花甲之士,为何用此妇人之物?”
说完缓步向二道和无人头陀之处走,又笑道:“听说树上九位乃‘金蜈天君’视为长城之靠的屏障人物!不知三位前辈可识彼等字号?”
这时由坡顶走到交风,他一直就未下来,闻言接口道:“花大侠,他们是‘寒冰九熬’,各人确有几手鬼书符。”
周副总管在森林边接口道:“花大侠,他们是二岛主那叛贼的上等食客,也是他数十年的心腹人物。”
贯天道长冷笑道:“其中有两个是贫道手下的败类!”
无人头陀大声道:“透地杂毛,咱们和贯天杂毛每人分三个!”
其他人已腾身而起,直朝三树顶端冲上。
两道同声笑道:“你敢抢走!”
拔身虽后,赶却在前,从两侧抄绕而上,四掌齐发,说于就于。树上九煞一见,立即分着三面,同声大喊,各拒一方,霎时接触大干。
悬空发劲,树顶那能受得住排山倒海之力,隆隆声中,三株大树被击得满天飞舞,双方只好踏虚踏空,全凭涌泉穴所发出的真气托住两只脚掌悬立。
这时海家的高手愈来愈众,四面八方聚了两百余人,花无秋一看这种阵势,笑对冷风道:“冷老,海家的势力真是无法估计!”
冷风点头道:“老朽虽在武林略有所闻,但没想到此比传言的更盛,天堂岛如真被‘金蜈天君’全部控制,那真不堪设想。”
忽有一个古稀老人向花无秋走去,老远就拱手道:“花大侠,两位道长与大师太操劳了,老朽岂敢袖手,能否请他们三位将从逆交与老朽处理?”
花无秋拱手笑道:“老总管只管派,人出来,晚辈即请三老罢手。”
原来这古稀老人竟是海家视为函谷老人第二的人物——大总管,只见他告退后将手一挥,霎时由四面走出十二个花甲之年的老者,显然为海家中地位不低的人物。
花无秋仰首朗声叫道:“三老请退下来罢,主人大概要先擒,咱们也要赶路了。”
贯天道长闻声,立即向透地法师无人头陀笑道:“咱们施主有令,看势要不成了!”
三人同挥六掌,撤身后退,盘旋一绕,立即落到花无秋身边。
穴中九熬似知难逃罗网,同发一声大喊,竟想抢出北门!
老总管一见,大喝一声:“围上!”
十二花甲老者如脱弦之箭,成弧形冲向空中,其速无伦,恰好将九煞围住,一接触就同时出手。
花无秋看出这十二老者的功力都是高深无比,轻声对四老道:“海家高手之多,简直不可想象,我们放心走罢!”
无人头陀笑道:“九熬似逃不脱了,但咱们还有一顿丰富的晚餐,难道不吃了?”
花无秋笑道:“主人想考验咱们的轻功,晚餐竟准备在绿州,四百里路程,只要个半时辰,大师,你就辛苦一点罢。我们不能在这里讨吃。”
贯天道长哈哈笑道:“这主人真是怪到,得啦!为了口福苦了腿,不公平也要干了。”
花无秋顺手将龙斐抓住,喝声道:“晚辈献丑了!”
他抢先朝蓝旗冲出,身形竟如闪电!
冷风一见大惊,怪叫道:“不得了,快赶!他竟抢上第二!”
两道一僧哈哈大笑,居然稚气未脱,一齐边叫边追,显得快乐之极。这种轻功,立将数百双眼睛由打斗处拉到他们的客人身上,莫不惊愕住了。
晚上的秋风,夹带一阵阵的寒意,呼呼的飕起满天黄沙,风劲沙急,由北而南,滚滚扬起。
在黄沙中,隐隐藏着六黑影,前二后三,拚命追赶,风速、沙速,黑影比沙更速,而前面两黑影比后面四条黑影大速,看看愈追愈远。
冷施主,你不许用羽翼鼓风替工,咱们败也要败得干净!“这是贯天道长在大喊大叫,接着又哈哈大笑。
原来冷老头因看到花无秋的背影愈来愈只剩下掌大的黑点,心中一急,居然要用他“羽翼鼓风衣”啦,但被贯天道长注了意,因之硬阻住了。
冷风大叫道:“咱们的腿不争气,这怎么办,岂不是败得太惨了,他还捉着一个哩!”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要他兄弟不把酒菜吃光喝尽,我和尚甘愿认栽了。”
透地法师大笑道:“我法师的想法与你们都不同,有他在前面开道,这一路保险遭不到暗袭!”
无人头陀笑得只打跌,讥骂道:“杂毛,我和尚看你愈来愈没有出息,给人听到可不是损了我们三人的威风。”
透地法师伸手在他背上一推,大骂道:“秃顶,已是追不上,你还要打跌!”
四个老头真是孩子样,合起来已有几百岁,竟还没有脱稚气。
夕阳只有一点边挂在沙漠的边缘,幸好前面已出现绿州,四老虽看不到花无秋,但却松了一口气,及至奔近,忽见龙斐突自一堆草里跳出来,手中还拿着两只鸡腿,边吃边叫道:“哈哈……你们才来呀!”
无人头陀一见,冲过去,抢了一只往嘴里塞,跳起叫道:“光……”了字出口,竟噎住了!
龙斐蹦起大笑道:“不要急,桌上还有一半!”
贯天道长拉着冷岗道:“施主,快,这秃子平生不客气,提防他一个人独吞!”其实头陀脑并不光!
忽见花无秋缓步迎来,含笑道:“四位不要相信龙斐,酒席吃一夜都吃不完,何不先去洗个脸!”
无人头陀一听放了心,吁了口气道:“恩施主,脸倒是不要洗,咱们歇口气倒是真的,下次贫僧不敢再追你了!”
花无秋笑道:“晚辈不过只早到一点,前辈何必泄气。”
贯天宽笑道:“施主,少安慰,咱们不是败在外人手里!”
众人说笑一阵,紧接着朝一个大帐幕走去,身还未近,老远就闻到香气。
无人头陀又噎了一口涎,但还是等不及似的抢先冲走。
帐幕里幕得很,中央摆着一只大园桌,但不高,看势是坐在皮毯上吃的。
贯天道长一见帐幕内没有他人,噫声道:“主人呢?”
花无秋道:“另有帐幕在右边,一共五个仆人,他们已执行过三批了,咱们是最后一批。”
观道:“函谷老人也到前面去了。”
花无秋道:“大概走了三个时辰啦,我们今晚还要赶走两百里才有休息。”
一轮皓月,高挂天空,小小的绿洲,静躺在广漠的怀里,天上、人间,现出一幅幽美的书画。
一座蒙古包中,灯红酒绿,四个老人喝得醉眼惺松!龙斐不知溜到那里玩去了,只有花无秋独自立在月亮下,静静的欣赏着秋夜的凄清。
“起更的时间了吧?”一个海家仆人慢慢的走近花无秋,轻轻的提醒他一句:“大侠,你老得休息休息?”
花无秋点头笑笑,回身指着帐幕道:“四老还未撤席,不然我们早就动身了,哪还有时间休息,大哥,有劳你们照顾了。”
海家仆人都不是平凡之辈,论武功可比普通江湖高手,不过,他们对花无秋却视为神人,尤其花无秋不摆架子,因之更使他们敬爱尢深,闻言连声道:“大侠,我们真愿一辈子服侍你。”花无秋含笑道:“多蒙见爱,我们会面的时候多着,也许我常来天堂岛与大哥们欢聚。”
他忽然想起一事,接着问道:“大哥,贵岛怎么只见男人而很少女人?”
仆人笑道:“大侠,你来的时间短,不知本岛内情,本岛凡妇女和孩子们,如在平静之日,左右两岛热闹哩,到处都是儿童嘻戏,妇女喧腾,就只不许到中岛去,一旦岛上有事,那就不相同,妇女和孩子都被禁止外出,一切饮食起居都约束在地道里,除非功力高的,能派用场的例外。”
花无秋道:“左岛这次而逃,难道也将妇女带走了?”
仆人道:“不,本岛历代有明令,如有叛逆行为发生,罪不及无知妇女和儿童,除非有罪名昭彰的又当别论、半岛这次叛离是空前未有的,但随同逃走的极少数,不过大侠未入地道见到罢了,见到时即知比成年男子还多数倍。”
花无秋啊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看不到几个妇女哩,这样说,岛上成家的太多了。”
仆人笑道:“以小的来说,儿女就有四个,比小的家人多数倍的恐还没有统计。”
花无秋这才了解岛上的房子那样多,而且是一栋一栋的分开建立,立头笑道:“可见贵岛的规矩严格而合理,如不是贵二岛主野心勃勃,真合乎‘天堂’二字,好在未让其成功,否则岂不可惜。”
二人谈到这里,忽见龙斐急急走来道:“哥,洲上有奸细!”
花无秋笑道:“此洲不属我们私有,纵有窥伺之人,那也算不得奸细,你看到什么?”
龙斐道:“刚在北面看到两条奇速的黑影,却被惊走啦。”
花无秋道:“向什么方位走掉了?”
龙斐道:“那是我们必经之路,你去请四老动身罢,看追不追得上。”
忽听无人头陀接口道:“酒足饭饱,花施主在等着哩。”
接着是两道和冷风也已出来,花无秋立向仆人道:“大哥,咱们告别了,后会有期。”
海家仆人并不召集同伴相送,即拱手道:“诸位请!”
花无秋即将龙斐发现黑影的其情向四老道:“咱们追追看,可是‘金蜈天君’派人在此监视我们。”
无人头陀招手向透地大师道:“杂毛,我们走右边,让贯天道长和冷施主走左面,大家抄上去!”
贯天道长向冷风笑道:“秃驴说得有理,施主,咱们走。”
花无秋带着龙斐走中路,等左右两面走出后又向仆人一拱手,这才直朝前进,但却并不匆忙。
花无秋道:“沙漠中有一大镇‘托克他格’,奔到时差不多天亮了。”
龙斐道:“四老知不知道?”
花无秋笑道:“除了那儿再无好地方,他们不停也不行,何况和尚是个老饕,他不睡觉,不休息根本不在乎,叫他不吃不喝可要他的命,你还担心他们不停。”
龙斐道:“一路上没有民屋吗?”
花无秋道:“我没有走过这沙漠,据说有草原,有牧民,但没有房屋,非到‘托克他格’没有镇市,吃喝都难找到。”
龙斐道:“我们都不识沙漠道路,一旦走错了怎办?”
花无秋道:“当然要小心!没有迹象的沙地不可乱走。”
龙斐忽然叫道:“哥哥你看,前面是什么亮光?”
花无秋陡然立住道:“沙漠中那来的鬼火?”
龙斐骇然问道:“真有鬼吗?大概又是敌人玩的幻术罢?”
花无秋道:“鬼火两种说法,说得玄的确指为鬼,不信鬼的是战场兵死骨血所化,当前鬼火之多,何止万计,我们小心前进,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龙斐道:“提防是敌人的阴谋引诱。”
花无秋道:“必经之路,不能不前,你提聚真气,注意脚下足迹,让我召唤四老一声看看,也许他们都见到这种怪事了。”
一声清朗而悠扬的长啸罢即大步向遍地绿焰逼近。
两下尚距一箭一之远,突闻右侧发出一声大叫道:“施主勿动!”
花无秋闻声一震,立住一看,只见两个黑影如电射来,已知为谁,朗声问道:“道长和冷老来了。”
贯天道长和冷风是闻啸赶到的,一到就郑重道:“施主可知那圆圆绿焰是什么东西?”
花无秋摇头道:“晚辈疑为鬼火。”
冷风接口道:“不是,那是数十万条金色蜈蚣!而且是‘金蜈天君’练的‘金蜈大阵’,大侠虽不怕毒,但却欠识阵势,进去必遭金蜈困住!”
花无秋闻言悚然道:“从前未曾听说过?”
贯天道长道:“老魔的字号就是由此而得名,以往并未用过,贫道与冷施主也是刚知知悉的。”
花无秋问道:“二位遇上谁讲的?”
冷风道:“函谷老人,他现在北面。”
正说着,忽见无人头陀和透地大师也已赶到,和尚一到叫道:“大家当心,我们都被困在‘金蜈阵’的‘不觉迷’外圈内了,退必引发内圈,进则深陷内圈,只可沿内圈走,用上这颗宝贵之物。”
回头向两道一僧和冷风道:“四老走罢,看看‘金蜈天君’是否现身动手?”
四老同声笑道:“也许他只在背后隐身弄鬼哩。”
五人稍提轻功,不急不忙的向南绕去,留下龙斐跟在函谷老人身边。
花无秋一面绕一面渐渐向绿焰靠近,目力所及,不禁骇异向四老问道:“奇怪,怎的只见绿焰不见蜈蚣?同时连点影子都没有?”
透地大师接口道:“这就是阵势已发动之故,人影蜈蚣都隐去。”
估计方位已到,四老立即向花无秋左右分开。
恰当此际,突闻背后是乐天翁赶来大叫道:“花小子,海老叫你在阵内不能用霹雳挝!”
五人同时一停,花无秋问道:“这个我知道,还有什么交代?”
乐天翁道:“你们进阵不会马上受到阻力,如果暗袭,只可用真气护体而不能运真力反弹,否则就会接受阵势的‘灭元耗精’之侵。”
花无秋道:“晚辈记下了,你老请回。”
乐天翁临行关怀道:“小子,我老人家自你孤苦元依开始,一直呵护到现在,你不可使我老人家担心,凡遇险阻,务宜谨慎而后行。”
花无秋感动无比,戚然道:“你老放心,晚辈不会轻举妄动的。”
乐天翁点头去后,四老同声道:“这人一生独行成飞,岂知也有超常的慈爱发生,尤其此人可佩之至。”
花无秋叹声无语,低头前进,显然引起了内心的痛苦。
无人头陀关怀道:“恩施主,大敌当前,你要提高警惕,现在可将真气布于体外了。”
花无秋将牙一咬,突然道:“冲!谁能阻我!”
四老闻声一紧,急急护住,贯天道长忽然道:“当心,绿焰向两侧分开了,敌人存心让我们深进啦。”
花无秋忽在身上一探,顺手抓出两只大金蝎,传半向四老道:“看看此物较蜈蚣究竟谁毒,相信物对物一定能找出金蜈蚣隐形之处。”说罢将手一放。
两只金蝎乃是通灵之物!较毫无修练的蠢蜈蚣大不相同。主人的手一松,只立即发出吱吱的怪叫之声,凶猛的同时向绿焰扑去。
霎时之间,金蝎所经之处,绿焰竟突然波动,花无秋一见,欢然传音道:“收效了,阵势对金蝎无法控制!”
无人头陀隐叫道:“我们快改道,随金蝎冲!你们看,金蝎所至,绿焰中分,显然是蜈蚣不敌了。”
花无秋立即一闪身,紧紧跟着金蝎,好在金蝎的四只眼睛在晚上发出火一般的红光,使五人不致迷失其踪。
金蝎为古蛰,大而有双翅,扑击如电,花无秋大喜,知在无意中找出破阵之法了,争向四老道:“人算不如天算,‘金蜈天君’又将失策了。”他已不再传音。
透地大师道:“先看敌人有无反应再定,按量我们是采攻势,而非被动,假使金蝎能影势阵响,那就防止他向金蝎下手。”
绿■波荡愈来愈烈,渐由数尺而至数丈,中间都四分五裂出现青沙,贯天道长一见大喜道:“施主,有方法使金蝎更激动吗,阵势受害了!”
花无秋拿出哨管道:“此哨吹一声长的是召令,吹两声短的是遣令,惠明大师的记名徒弟——尤四娘却没传我驱使攻敌之法。”
无人头陀道:“恩施主所指,莫非当年那尤四娘?而是后来出家的那尼姑?”
花无秋道:“正是她,是惠明大师感化她出家的。”
无人头陀道:“原来金蝎就是她当年仗以攻敌之物,那就请恩施主快哨声连数吹动,愈短愈急愈好!”
在绿焰波荡扩大,愈见愈激烈之余,突然闻到隐隐的喝叱和尖锐的竹哨声,花无秋四老哈哈笑道:“他们急了,看势是藏头露尾啦,千万蜈蚣敌不了我两只蝎儿,这叫做兵在精而不在众,他也想吹竹哨镇阵,让我来吹铁管猛攻。”
铁管的声音与竹哨大不相同,在花无秋口中竟吹出放爆竹一样的响音,连续不断,炸声震耳。
两只金蝎闻声发威,其飞舞扑击之势,自那四点红光看来,简直是成了四条红线交织,其速度快得惊人。
贯天道长大笑道:“妙极了,这确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古怪打斗,我们紧紧跟着,不能拉下过远的距离,否则又会被绿焰涌上。”
冷风笑道:“道长,蜈蚣是虫类,你莫把它当作人,既失控制,那就一乱无法收拾,金喧一猛攻,凡经之处,再也不会平息了。”
无人头陀忽然指着沙上道:“大家快看,金蜈不仅扰乱了事,它还能将敌人弄死哩,这里死了十几条蜈蚣啦,嗨嗨,还未断气。”
花无秋暗暗忖道:“阵既然不能控制我们行动,那就是已失作用,不知这时施展霹雳挝的结果怎样?”想着偷偷的拿了出来,运起储备成真气,反臂猛挥而出!
巨震应手而发,漠地黄沙涌起,只震得绿焰如风卷浮云,一下扫空了半片。
他不敢向金蝎一面出手,生怕为害自己的灵蝎,紧跟声音未停,绿焰中竟是惨叫四起。
四老未料他竟来上这样一手意外的动作,在摇摇的陡惊之下,同时大喝道:“冲,隐敌来了不少!”
花无秋一见试探成功,朝前一冲,霹雳挝连连猛挥不停,真是打得黄沙冲天,天摇地动。
阵势不破自解,四老已向方分开,拳拳齐施,朝着有绿焰处就劈!
花无秋一直朝正面冲去,他想藉这突然之势找出“金蜈天君”可惜黄沙过浓,始终看不出一个影。
忽然一个警惕声升起,他立将霹雳挝收起,惊然暗道:“如再胡打,非伤自己人不可。”
正在这时,突觉前面一股巨劲迎头压到,不敢冒失还手,闪开大喝道:“什么人?”
喝声未已,忽听惠明大师发出急止之声道:“老施主快住,是自己人。”
花无秋听口气知道是函谷老人在前面,大叫道:“海老不可出手,我和四老都分开了。”
耳听函谷老人愧然道:“少侠,阵势被用什么方法破了,逆弟可能已在逃!”
花无秋眼看他后面有惠明大师,乐天翁,海女,龙斐,以及两个老人都到了,拱手笑出乎意料之外,是我两只双金蝎之功!“
他将经过说出后又道:“金蜈天君带来之人,可能被我霹雳挝打死不少!”
说完拿出铁管,发出一声长长锐声。
两点金影,带出四点炫光,如箭落在的肩上。
惠明大师合十念声佛号:“劣徒有眼识英雄,她居然舍弃此物与施主。”
花无秋面睹众人惊注着肩上金蝎,笑道:“没有它们之功,此际还不知结果如何哩。”
俄顷之间,绿焰全灭,突见冷风与两道一僧自三个方向齐到,同时发现冷风手中还抓住一个中年凶汉,花无秋笑迎道:“四位前辈搜过了。”
无人头陀哈哈笑道:“黄沙太厚,此际无法明了,不过阵是破定了!”
花无秋指着冷风笑道:“你老拿住个尸体何用?”
冷风闻言一愕,诧然道:“老朽就只抓着这一个活的!”
花无秋笑道:“那就是他嚼舌自杀的了,你老看他满口流血,气早断了,还提着干啥。”
冷风满面尴尬,引起众人哈哈大笑,气得他猛的甩脱,骂道:“我真糊涂,怎不点他穴道?”
花无秋笑道:“沙上似还有四窜的蜈蚣,‘金蜈天君’不知从那儿弄来这么多,而且都是半尺以上长的异种,不如收拾干净,否则将来必遭患牧民!”
函谷老人叹道:“这种金色毒虫世上极少。那是逆弟花了数十年工夫培养成功的,他有三十六个专事培植和训练之人,少侠这一无意得手,逆弟必心痛至极,这也是他行不义必自■的时间到了,不过这种毒虫在沙漠中是无力生存的,日久必死,少侠不必担心。”
贯天道长道:“老施主,咱们仍旧分开前进罢,这下可惜没有查出对方的去向。”
函谷老人道:“道长放心,我们仍须向高原前进,逆弟最后被迫,他非奔雷池不可。”
花无秋拱手道:“那晚辈就行一步了。”
说完带龙斐与四老同时向众人告别。
一路上四老依然向两侧分开前进,但不再离得太远,及至天亮,前途已现出托克他格。
龙斐这时没有受到到一点惊恐,笑对花无秋道:“哥哥,在绿洲上那条黑影,我看他是有心引诱你去破阵的。”
冷风笑道:“这叫作‘画虎不成反类犬’,可说‘金蜈天君’已走上末路了。”
花无秋道:“四老到底发现什么尸体没有?”
无人头陀道:“尸体只看到五条,连冷施主活捉的算上也只有六人,据贫僧推测,伤在霹雳挝下的可能不少。”
花无秋笑道:“我是胡打一通,如果看到人影下手相信就不同了。”
贯天道长笑道:“我们没有问函谷老人,那‘金蜈天君’的名堂听说非常多,介不知还有些什么名称?如果都似三绝阵这般厉害,那今后真要处处当心了。”
透地大师道:“不知前面镇上有没有眼线?”
花无秋道:“那是难免的,不单是‘金蜈天君’这一面,六王同样在沿途要放眼线的,只怕还不少,我们的行动要想隐密是不可能的。”
漠地的镇市与内地不同,一切都显得简朴和单纯,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只有牛排和老酒,吃饱了就休息。
四老找到一家简朴的客栈包下上房,准备作半天休息,因为经过“三绝阵”。那一拼斗走到镇上都觉有点倦态。
花无秋本想请四老分开查探一下敌方的眼线,见情也就不再开口,只好带着龙斐说要外面转一圈再回来。
托克他格镇并不小,各色人等都在那里作落足之地,在镇口有一条小河,两岸住了不少人家,这是沙漠中不可多见的事情。
花无秋忽见有个慌慌张张的小女孩奔往郊外,满脸呈现惊惶失措的神态,不由惊异,急向龙斐道:“追上去问问,那女孩是受了什么恐怖刺激,神志竟成那样?”
龙斐道:“她竟是学过武功的,这不是奇怪嘛?”说着急奔而花无秋追着叫道:“不要使她误会,你是小孩子,容易与她接近,我在你后面。”
前途渐急荒凉,龙斐追到一处林前就追到,闪身一拦,急问道:“姑娘,你被谁欺侮啦?我帮你,快说!”这正是孩子与孩子的口气。
小姑娘大约也有十二三岁,和龙斐差不多,也许是被什么惊破了胆,闻声一个踉跄,惶然闪开,两道恐怖的目光注在龙斐的面上。
龙斐见她惊惧稍平,忖道:“她似见我也是孩子之故啦。”
接近一步,又道:“姑娘,我哥哥来了,你能告诉他吧,他会替你帮忙的。”
小姑娘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又朝前冲!
龙斐一见大急,闪身将她抓住道:“你有什么事啊,为何不说呢?”
小姑娘披头散发,泪流满面,穿着倒不像个贫寒人家孩子,一被拉走,更急得跳起哭叫道:“放手啊,我哥哥被人捉去,我嫂嫂被人杀死了哟!”
花无秋急急赶上,对龙斐道:“你放手,让她走,我们只跟着,也不会说的?”
龙斐依言松手,心中也有点别扭。小姑娘被放又直,直朝一条低沟中冲去,且边走边哭。
花无秋急对龙斐又道:“你陪她走,我到前面去看看,也许她哥哥是被捉往这边去了。”
沟的尽头是遍丛林,花无秋突见林缘躺着三条血淋淋的人身,其中一个大汉似还未死,走近朝他全身连点数指。
这时他才着清楚,不禁啊道:“原来都是雷池派的。”
他向那未死的大汉详细检查一番,发现他胸腹及背部连中了十几下重击,同时左腿骨也已折断,暗讨道:“只要他五肠不烂,也许尚可救活!”
雷池派人物他都视为杀父仇人,叫他救活一个仇人自难办到,然而他又想藉那人之口探听消息,因之正感犹豫。
恰在此际,龙斐已跟着小姑娘追到,只见小姑娘一见大哭扑上,大叫哥哥!
花无秋立知其中有因,伸手将她拦住,喝道:“不要触他!”
龙斐急急将她拦住,问道:“哥哥,还有救吗?”
花无秋道:“先要看看五肠是否糜烂再决定。”
经过一番诊断,他立即道:“心还在跳动,此人尚可救活!”
小姑娘已哭得晕了过去,龙斐轻轻将她放在地上躺着,帮着哥哥将那人翻转仰卧,四肢摆好。
花无秋先将大■骨端正,小心合上,继则向龙斐道:“将短剑拿来。”
龙斐道:“你又要放血给他?”
花无秋道:“我没有灵丹妙药,除此别无他途,何况这人流血过多,腿骨折断,加上重伤难救,非此只有看他死去。”
龙斐叹声道:“假使此人是你仇人怎办?”
花无秋道:“一切先救活了再讲!”
龙斐递过短剑又道:“看情形,此人不是被捉,而是被身逐到此,不知是哪一方人物下的手?”
花无秋道:“醒来还怕他不说!”挑破指头,顺势向大汉口中滴了三点。
他将短剑交与龙斐,右掌一伸,按住大汉胸口。
紫龙血的功效真是神乎其神,化在花无秋身上居然仍未稍失其灵,大汉仅须臾之时翻身坐了起来,伤势已全好不说,竟连腿骨都如未折一般,他怔怔的半晌,一眼看到花无秋时,显得惊喜至极,一伏拜倒地上道:“大侠你来了!”
花无秋不由一扶起道:“阁下认识区区?”
大汉喜要有道:“小的吴直生,是雷池派中宫巡察,见过大侠十几次了,已往为了伪装服逆之故,不敢向大侠表明身份,现在我已成了六王必杀之人,再也不敢隐瞒了,同时何况小的此次还是向大侠救援之一,望大侠速赴雷池。”
花无秋知他言简意深,虽不明其究竟,但也有悟其因,笑道:“阁下详细说来如何,因何被人打伤在此?”
那小姑娘这时已醒,但见哥哥无恙,因之怔怔如痴。大汉环视四注,一见小姑娘就叫道:“妹子,你请花大侠来的吗?”
小姑娘摇摇头,似不知从何说起。
花无秋立将经过告知后笑道:“听说你是被人捉去,区区无意中遇上,是以跟她到此。”
大汉叹声道:“小的本是此地人,自从投身雷池派后,一直很少回家,昨天经六王死党发现小的有脱离迹象,即遭注意,当小的偷偷离开时就被追上,身将到家,即被四面困住,因此贱内不敌而死。”
花无秋道:“你为什么要马上脱离呢?”
吴直生道:“小的知道六王回雷池派必向令主展开公然叛乱,是以想赶在前面报信,同时又想先回家通知贱内和小妹隐藏。”
花无秋道:“这两个尸体是你打死的?还有多少人逃去了。”吴直、道:“小的水上打死两个人,还有三个死在林内,另有四人也:负伤逃还的,他们共计是九人。”
花无秋道:“雷池派的巡察只次于前、中两官八将,这姓吴的功力)不弱一顿,正色对他道:”我就是要赴雷池去的,但不旬人王已走了多少时间?“
吴直生道:“六王早去了,我们是被派在沿途作眼线的,这一路仗计派下人数不少。”
花无秋道:“你的功力和伤势复原了,现在即跟我走罢,一路上有你很重要。”
吴直生道:“请大侠准小的安置了妹子再走如何,有她在旁太不方便。”
花无秋见那小姑娘长得活泼美丽,十分可爱,又向龙斐看了一眼,微笑着道:“你妹妹孤单无依,留下不妥,还是带去罢,也许我能给她点好处。”
吴直生大喜拜倒道:“小的蒙大侠活命大恩,小妹又蒙大侠收容,此恩此德,小的没齿不忘。”
花无秋扶起笑道:“不必挂齿,你我都是同病之人,应当互相照顾。”
小姑娘似已清楚一切,跳起向花无秋接近道:“你就是‘剑王’霹雳挝呀!”
花无秋见她天真可爱,笑差别道:“你听谁说的?”
小姑娘眼泪未干,这时又娇笑道:“这两天说的人太多了,我们托克他格镇简直轰动了!你说要传我功夫?!”
花无秋道:“先叫他教你,以后再由我教你,你高兴嘛?”他指看龙斐。
小姑娘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注视龙斐,似有不敢相信之感,疑问道:“他是谁?”
花无秋道:“他叫龙斐,是我义弟,今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小姑娘又跳起吓叫道:“你是小霹雳?!”
花无秋点头道:“从此你们是朋友了。”
小姑娘天真无邪,翻身抓住龙斐:“你要多教我啊!”
龙斐已懂事,反而不好意思,但避又不忍,只别得满面通红,急急道:“当然,当然,只要你专心学,我哥哥……”
花无秋笑道:“龙斐,你先教她后宫心法!”
吴直生一见自己和妹妹在意外中得了大靠山,心中之喜,简直无法形容,急急转身道:“大侠现在就朝雷池前进吗?”
花无秋道:“当年三大神剑手和灵骨派冷老前辈现在镇上休息,我们先回镇,等午后再走。”
吴直生道:“大侠可知‘金蜈天君’曾在沙漠摆下‘三绝阵’!那是想将大侠困住的。”
花无秋道:“阵势已破,现不知他奔过此镇没有?”
吴直生道:“此镇四通八达,小的只见到十几批武林人物走过,但不知‘金蜈天君’是否在内。”
花无秋点点头,摆手道:“回镇去罢,午时快到了。”
四人刚举步,花无秋突又立住道:“大家注意,快到林中去,右侧来了一大批可疑人物。”
龙斐立即拉着小姑娘向林中藏起,吴直生却和花无秋拔升到一株大树上。
未几,遥遥七条人影,但由林后越进,并未向花无秋这边经过。
花无秋一见想出高原九天孙中七人,立对吴直生道:“那是冷老之侄,也是我们自己人,让我招呼一声,通知他们,不明何以尚未离开此地?”
吴直生急急阻住道:“大侠,千万招呼不得,九天孙不是冷风亲侄儿,他们有诈。”
花无秋闻言一震,骇然道:“何以见得?”
吴直生道:“未到天堂岛以前,九天孙就已和六王秘密勾结了,因为他们兄弟对冷风归正大为不满,尤其是投在大侠的手下,这更使九天孙恨恨不平,他们明对冷风所令,实际上是替六王作奸细的。”
花无秋沉吟一会,暗忖道:“吴直生负伤那么重,相信没有人用苦肉计用到这步田地,我既救了他的命,其言八成可信,且说来不无道理,此事须与冷风商量再下手。”
接着又问道:“吴兄可知他们为何尚在此地?他们离天堂岛是第二批。”
“离开天堂岛有多久,小的不知道,他们尚在此地却值得怀疑,也许是在中途奉了六王什么指示回头的。”
花无秋道:“大有可能,我们快回镇,提防他们绕到镇上去,先与冷风会面。”
二人下了树,招呼两小出来,一齐向镇上转去。
到了镇上,找到那家客栈,只见贯天道长首先出迎道:“恩施主回来了!”
花无秋急问道:“冷老在店里吗?”
无人头陀看他面色不好,急答道:“冷风早在半个时辰前被他两个侄儿请去商量重要事情去了。”
花无秋闻言大惊,恰当两道同时走出,急叫道:“不好,冷老有危险!”
贯天道长急问道:“施主接到什么消息?”
花无秋介绍吴直生生他们认识,并且说出经过,同时将吴直生的消息转告道:“我只看到九天孙中的七人,原来已有两人到这里来了,这样看来,其中有诈无疑。”
透地大师道:“他们行之不远,我们快点追。”
无人头陀道:“这边之事如何,我们不可全部走光。”
花无秋更骇然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贯天道长道:“这镇上出现了三个同样年龄,同样面貌,同样衣着的美少年,看来只比施主大不到四岁,估计是二十岁的人物,刚才在镇后不知因何打得天翻地覆,居然运用阴功出手,听来无声,看来激烈无伦,那种功力,不是贫道泄气,叫我去对付一个只有吃败仗,那还要看敌不敌得五百招。”
花无秋悚然道:“三老一个都不认识?”
透地大师叹道:“看斗的武林不下一百,谁都惊疑至极,看来是新出道的何方异士,非施主亲自探查不可。”
“三老请去接应冷老,这边的事交给晚辈吧。”
三个出家人同声应是,也不回店,即刻动身,贯天道长临走回道:“施主,那三位无名少年已约定今晚在原地再斗,刚才不分胜败是因一个蒙面女子给叫散的。”
花无秋又是一震,暗惊道:“什么样的女子?竟能使三个那样的人物罢手不斗?”
三老走后,他即带着吴家兄妹和龙斐入店吃饭,到了晚上,他又替吴直生易过容。换过衣服,一切当后,交代龙斐和姑娘守在店中,仅带吴直生外出侦察。
镇上拥挤如潮,这时正处处谈着镇后的打斗情形,吴直生向花无秋轻声笑道:“大侠,小的猜想那三个奇异少年恐怕不在镇上落足哩。”
花无秋道:“点眯头,问道:”吴兄是本地生长之人,镇外地形一定熟悉,想想看,什么地方适宜他们落足?“
吴直生道:“清静幽雅之区有三个,一在北面有座古喇嘛寺,环境幽美,寺中喇嘛不多,一在西北角上有座石山,山上奇石嵯峨,古洞无数!另一处则是东面的落霞湖,环湖有民房十几家,凡本地大户都在那里。”
花无秋先查喇嘛庙。“
吴直生应声带路,绕过羊肠小径,约三四里,当前是遍竹林,吴直生轻声对花无秋道:“过了竹林即为一座不太高的山岗,上面全为苍松翠柏,庙在岗后林中。”
花无秋道:“那正是高手落足的好去处,现在就要提高轻功,当心搞出响声。”
吴直生亦属上等高手,但在花无秋面前他就不能不服,闻言连声道:“大侠放心,小的知道。”
花无秋在前,很快就通过竹林中那条小路,悄悄向山坡跃登。
吴直生轻声道:“走左面正岭上翻过去,庙门是正北面,我们刚好由庙后进去。”
二人刚刚踏到岭上,花无秋突然将吴直生一带,传音道:“有人!”
一个黄衫青年立在横岭的草地上,面朝西方,看侧影即知是个貌美而潇洒的人物,吴直生传音道:“大侠,他在等候什么人吧?此人确是未在江湖上露出的角色。”
花无秋摇手噤声,传音道:“他等的人已由我们侧面来了,还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