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剑眉一扬,冷然道:“我们二人都不愿现在死,待令师判明真伪之后再说吧。”
“不行,这是另一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你二人中,只许一人携钗换扇,另一个是违禁闯山,携钗之人,无论此钗是真是假,我都可以引见家师后,再行决定,闯山的人,可得立即处死的。”
金童怒道:“我们二人都是携钗之人。”
“我师傅没有二人携钗的规定。”
胡玉莲因衣衫不整,缩坐在地上,喟然道:“那么,就请姑娘将我送掉吧。”
绿衣少女道:“好,姑娘就对不起了!”微举玉掌,正欲上劈。
金童陡然怒吼一声,道:“你敢!”不顾性命的向绿衣少女扑去,并运全身劲力于右掌,劈向绿衣少女胸脯。
绿衣少女轻叱一声,道:“你找死!”莲足轻移,玉臂一圈一伸,把金童之势硬接下来。
金童武功虽高,但内腑重伤,无法使出全劲,双方一接之下,竟被绿衣少女震出二丈之外,鲜血直喷,昏厥当场。
胡玉莲见状,吓得魂飞天外,惊叫一声,忘记了自己衣衫破烂,大部分肌肤外露,扑至金童身边,把金童抱在怀中!衷衷痛哭。
绿衣少女小嘴一噘,姗姗走上,道:“他还没有死,快把他放下,让我把他击毙,好带你去见我师傅。”
胡玉莲倏然停止哭声,一掠头发,将金童放在地上,悲叱一声,道:“贱婢,姑娘与你拼了!”掌脚齐施,只攻不守,敢情是个不要命的打法。
绿衣少女叱道:“你也想死?”运步如风,只见绿影飘飘,不见人影。
胡玉莲使出了平生所学,又不顾性命的攻击,出手十余招,竟连绿衣少女的衣角也没有碰到过,反被对方弄得头昏脑胀。
她陡然停止了攻击,轻身扑倒在金童身上,把口中溢血、昏迷不醒的金童抱得紧紧的,伤心哭着道:“弟弟你若死了,我也不愿活了,鸣,鸣……”
绿衣少女冷哼一声,道:“我说过要暂留一个性命,你想作同命鸳鸯?休得妄想!”
胡玉莲抬起头来,道:“那么你把我击毙,留我弟弟活下去吧。”
“不行!我已把他打伤,若是留他,我师傅一定会骂我,还是你跟着我去见我师傅吧。”
“我不要见你师傅,快把‘冷香玉钗’还我!我们走就是。”
“登山者死!岂能由你来去自由?”运劲于掌,向金童小腹中的关元,中极二穴疾点。
胡玉莲知道此绿衣少女武功高出自己太多,若要动手阻她是不可能的,忙即将自己的身子把金童的身子盖住,并道:“你要点死他,就得先将我点死。”
“云儿!”云雾中突然飞来一个女之声。
绿衣少女忙收势后退,回头一看,急道:“师傅。”
胡王莲闻声}抬头看去,见一个身穿白衣,手执拂尘,两鬓斑白,脸色白中透红,年约五旬左右的道姑,她不怒而不笑,毫无表情,却有一种慑人威严。
她走至绿衣|少女身边,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违我禁令,擅入我云梦山?”语音冰冷冷,入耳生寒,
朗玉莲知道这道姑玎扮的妇人,定是云梦仙姑,但听人传说,她已年近二百岁的人,何以那么年轻?
胡玉莲怀怔地想着,一时忘了答话。
道姑又道!“怎么不答话?”
胡玉莲倏然惊醒,站了起来,向道姑一礼,道:“我们是携‘冷香玉钗’来换…风雷扇’的,老前辈就是云梦仙姑么?”
道姑点了点头,毫无惊锷之感,似乎早知道胡玉莲等的来意一梓,冷然道:“‘冷香玉钗’呢?”
“师傅,在这里。”绿衣少女将“冷香玉钗”递给道姑,继续道:“师傅你看是不是假的?”
“不用看,是假的。”
胡玉莲惊叫道:“假的?”
“不错,真的我早已收回了。”
“啊!”’
“我将这假钗的来源说给我听听。”
胡玉莲将金童于五年前得到“冷香玉钗”的经过,及月前失而复得的种种情形,说了一遍,并道:“江湖上都不知道这钗是假的,为夺此钗,不知死了多少人,我弟弟也为此钗因伤成了痼疾,几乎险些命丧黄泉!”
“你说的与我所料一点不差。”
“老前辈,你在谁手中收回真钗?”
“蟠龙公子邱清璜!”
“啊,是他,是他以假换真!”
“哼!”他转对绿衣少女道:“将他们毙掉。”
“师傅,是不是二人都毙掉!”
“都毙掉!”
绿衣少女将玉钗掷回胡玉莲道:“还你!”玉掌微举,正欲向胡玉莲劈去。
道姑忽又喝止道:“慢点,叫她留下名来再杀。”
绿衣少女忙刹住举手之势,小嘴一撇,道:“你叫什么名字?这男人叫什么名字?”
胡玉莲听道姑之言后,一切已感到绝望,回头看了一眼昏厥中的金童,暗道:“我们既然不能同生,若能同死,也算是一件幸事。”思念及此,心情变得异常平静,双目微闭,悠悠答道:“我叫胡玉莲,我弟弟叫金童!”
绿衣少女点了点头,抬掌向胡玉莲的脑门劈下……
说时迟那时快,道姑陡然急喝道:“云儿住手!”拂尘一扫,一股暗劲托着绿衣少女之劈势。
绿衣少女回过头来,迷茫的道:“师傅,你……”
道姑神情有些激动,道:“喂,你说这娃儿叫金童?”
胡玉莲睁开双目,淡然道:“是的。”
“他叫金童?你知道他家还有什么人?”
“据他说,他只有一个姑姑,可是现在生死未卜。”
“唔,他姑姑可是叫金碧霞?”
“是的!”胡玉莲大感惊异,道:“老前辈数十年未理江湖之事,怎知金碧霞之名?”
“武林后辈,我只知道她一人!”顿了顿,继续道:“好,我不杀你们了,你们走吧。”
胡玉莲未料到事情如此转变,而且变得那么快,内心不知是何滋味,追问金碧霞的生死下落,但道姑不肯告诉她。
知道再问,也是陡然。只好俯身将金童抱起,但见金童脸色灰白,已没有了呼吸,心头一酸,忍不住伤心落泪,暗忖道:“弟弟己身罹痼疾,又被这绿衣少女贱婢击了一掌,看来已回生乏术了,若他死去,我一人活在世上还有何意思?倒不如一同死去的好。”
心念及此,向道姑凄然一笑,道:“晚辈不想走了。”
道姑愕然道:“为什么,你真不想活?”
“我弟弟被令徒击了一掌,看来已回生无望,晚辈不想一人偷生世上。”话毕,把金童放在地上,并在金童身边坐下,闭目不语。
道姑沉吟了一会,俯身检视了一下金童的伤势,道:“他是身罹痼疾,并非小徒将他击成这样。”
“若非令徒击他一掌,他虽身罹痼疾,短期内也不会死去,现在请你给我姐弟一个痛快吧。”
道姑又沉吟一会,道:“好!我索性好人做到底。”
说毕,在衣袖里掏出半片形如菌状,色呈褐白,浓香四溢之物,塞入金童口中,随用手掌按着金童的嘴,吐劲将菌状之物逼人金童腹中,然后对胡玉莲道:“半个时辰以内,他的伤势即已会痊愈。
胡玉莲感激地道:“谢谢老前辈救命之恩。”
道姑并不理会,拉着绿衣少女的手,回身而去,但走了两步,又回问道:“蟠龙公子虽得去‘风雷扇’,但我见他不是善良之人,没有将扇诀给他,纵他有扇,也不能在冥谷裂山救人。”自袖中取出一本小册,递给胡玉莲道:“金童醒来之后,将此扇诀给他,叫他好自为之,切不可乱杀无辜!”
胡玉莲接过“风雷扇诀”,喜得连声道谢。
道姑冷哼一声,拉着绿衣少女的手,一摇身,即消失于云雾弥漫之中了。
胡玉莲望着道姑等消失的方向一回神,运目一看手中小册,见是羊皮纸所制,封面写着“风雷扇诀”,略翻阅了一下,见只有三招,却神奇诡谲,不易领悟到其中奥妙。
她将扇诀纳入怀中,抱起金童,一步一步地慢慢下山,心情说不出的喜悦,再一看金童脸色,已不象此时那么灰白,鼻间也恢复了呼吸,心中更是狂喜,暗道:“想不到竟会因祸得福,遇难呈祥。”
不觉间,已走下数十丈,突然隐闻山下谷中一声吆喝,她心头一震,暗道:“谷中人还没有走!弟弟伤犹未愈,我不能此时就下山送死。”
心念一落,就在附近找了一块平地,把金童放下,坐在金童身边运功调息。
此时,已将近二更了,深秋的夜风掠过,感到有点凉意,仰首上望,虽云雾低垂,却不觉黑暗,显然,今晚是个月明星稀之夜。
胡玉莲连运了三个周天,睁开双目,见金童竟坐她身边,也正在闭目行功,见他脸容,已恢复原有的颜色,剑眉星目,鼻如悬胆,朱唇闭成一个弧度,虽较以前清瘦,却更显得英俊,潇洒,她惊喜的“咦”了一声!芳心鹿撞,不自主的向金童移近。
金童在她惊“咦”之时,也刚好运功完毕,慢慢睁开双目,道:“姐姐,我们没有死……”
“好好的怎么会死?”
金童握住胡玉莲手,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这里好象离登山路口不远?”
“是呀,最多四+余丈,但他们决不敢登山来!”顿了顿,将金童昏厥后的情形说了一遍,又自怀中掏出云梦仙姑送给她的“风雷扇诀”递给金童,道:“弟弟,你说是不是意想不到的事?”
“是呀,简直是因祸得福!”接过扇诀,略翻了一翻便纳入怀中,继续道:“真怪,刚才我运功时,除痼疾己经痊愈之外,并觉得中元之气,比以前更加充沛,不知云梦仙姑给我服的是什么灵药?”
“我也不知道什么是药,大概是灵芝之类的仙品,否则,哪有如此灵验。”
此处原书缺失
半柱香后,胡玉莲将整个脸埋在金童的怀中,低声哭泣。
金童脸色泛白,轻抚着她的肩胛,道:“姐姐,弟弟真该死,不过弟弟决不会辜负你。”
“别哭啦,你再哭,我可真要愧死了。”
胡玉莲抬起头来,道:“你也不必惭愧,反正我已是你的人了,如你将来辜负我,我也无可奈何。”
“你这话是何用意?”
“我即一死作金家的鬼。”
“你别胡思乱想,我金童岂是无义之人。”随将胡玉莲扶起,道:“姐姐,我们下山去吧。”
“我这个样子怎么下山见人?再说谷中尚有许多人在等着我们。”
“那怎么办呢?”仰首寻思了一会,道:“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我到谷中去找一套衣服给你穿。”
“怎么找法?”
“待会你就知道。”耙胡玉莲拉起,慢步下山。
行至距山口约二十丈许,金童道:“姐姐,你在这里暂等一会,我去就来。”
“你一个人……”
“没关系,我内伤已愈,他们决奈何不了我,再说我并没有得到‘风雷扇’,我正好趁机将蟠龙公子得去的‘风雷扇’之事当众公布……”
“为什么?”
“你不能公布扇的下落,只说扇已被换去就够了,如众人都知道扇落蟠龙公子手中,岂肯干休,江湖异人甚多,如果被人夺去,你要夺回,不知又要费多少周折了。”
“我如不说出下落,他们可能不肯相信。”
“你可以拿这假钗作证明,必要时将此钗送给他们,也可免掉麻烦。”自怀中掏出假玉钗送给金童。
“对!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强抱着她,在她脸上狠狠的吻着。
胡玉莲猛力将他推开,道:“去去!人家这个样子,心急死了,哪有心情与你胡缠。”
“好,我去,我去就来。”
此时,四更已过,但前来抢夺“冷香玉钗”的百余人,却仍没有一个人走开,都认为未抢到玉钗不要紧,可以待金童下山来时,拎他换来的“风雷扇”,故百余人都没有为未抢到玉钗而有失望之感。
蓦然,那竖着“擅登山者死”的巨石后面,象一只夜鹤般的飞出一个人。
众人乍见之下,登时哄然而起,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向那人扑来,眨眼间,即将那个围在中央。
那人就是金童,见他头发蓬散,衣衫褴褛,却眼神奕奕,英威逼人,他口角似笑非笑,悠闲的打量着向他扑来之人。
癫翁哈哈笑道:“娃儿,快谢谢我老人家。”
金童不懂的道:“为什么要谢你!”
“昨天若非我一掌击退这家伙,你已没命了。”说时,指了一指茅山教主八卦子。
“唔!不错,昨天确被他击了我一掌,可是你老人家并没有救我。”
古道老叟忙走了上来,道:“是的,癫老头救了你和胡玉莲一命。”将昨天癫翁一掌阻止五六人向他扑击的经过略说了一遍,并急道:“莲儿呢?”
金童“啊”了一声,道:“姐姐尚在山上!”说时,俊脸浮现出羞涩的红晕,心头狂跳,似乎古道老叟已知道他与胡玉莲的事一样。
他忙将头别过,对癫翁拱手一揖,道:“如此说,晚辈真要谢谢你老人家了。”
癫翁怪眼一翻,道:“空口白话,我老人家不稀罕。”
“那你要我怎么谢你呢?”
“将‘风雷扇’给我,才算恩怨分明。”
离火阴魔冷笑着走上前去,道:“就看你癫兄这份德性,哪配使用‘风雷宝扇’,真是妙想天开。”
“你离火阴魔难道就配使用‘风雷宝扇’不成?”此话是出自一个方面大耳,身躯魁伟,粗眉大眼,黑须飘胸,紫红脸色,年约五旬的一个老者之口,声音虽低,却十分有力。
离火阴魔咭咭笑道:“龙家堡主,你也到了,大概除龙兄一个人外,都无人配使‘风雷宝剑’了,嘿!嘿!”语出不屑,内含无限的讽刺意味。”
龙家堡主本站在五丈之外,听离火阴魔话后,即冷笑起来。
这场面非常复杂,都为一己之私,勾心斗角,杀气弥漫,血战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金童本不想立即公布宝扇秘密,欲让群雄互战一阵再说,但他见眼前这些人,并非是江湖上的普通高手,如弄得不好,说不定自己也得惹上一场麻烦。
他心念刚落,癫翁忽然喝道:“娃儿!你懂不懂受人之恩,必当涌泉以报?”
金童淡然一笑,道:“老前辈之大恩,晚辈以后必报。”
“你这点能耐,以后还要你报个屁,要报现在将‘风雷扇’给我,从此我们便互不相欠了。”
金童剑眉一扬,环扫了各人一眼,朗声道:“各位此来都算得白费了……”
癫翁怒道:“娃儿,你真敢私占宝扇?”
龙家堡主冷笑道:“天下间居然有人不想活的人。”
金童忙摇手道:“各位虽白来,在下金童也是白走了一趟。”
谷中顿起一阵骚动,百余人向金童逼得更近。
离火阴魔怪笑道:“娃儿!你这话是何意思?”
金童道:“‘风雷扇’于半月前就已被人换去了!”
“这话可当真?”众人异口同声的喝问。
“在下并没有打诳,差一点在下还犯了闯山之罪,被处死刑!”
癫翁道:“换扇者是谁?”
“云梦仙姑并未告诉在下!”
“你所怀之‘冷香玉钗’难道是假的?”
“一点不错,在下之玉钗是支假的。”
龙家堡主冷然一笑道:“你这话实难令龙某相信,你可肯由龙某在你身上检视一番?”
他实在太轻视金童了,纵然金童是个泥身菩萨也有三分土气,何况他正是气盛的少年人,当下冷然道:“阁下未免欺人太甚,莫说‘风雷扇’不是你的,就是你前辈之物,也不许你胡作非为。”
龙家堡主道:“我早疑心你使诈,真不出我之所料。”
“我已说过我并未换得扇,你要检视办不到,如要走上几招,在下一定奉陪。”
“嘿!嘿!就试试看吧。”举掌欲劈。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大汉,倏然上前道:“庄主且慢!杀鸡焉用牛力,让小弟先接他几招。”
“这小子不含糊,你得小心点。”
“庄主放心。”黑衣大汉斯近金童,双脚一挫,双掌齐出,直劈金童胸腹,劲风呼啸,狠辣傧备。
金童见劲凤不弱,不敢轻视,恐被震退而受他人袭击,忙以八成功力将两道来劲接下。
平地一声巨响,响声起处,沙石棱飞,金童纹风未动,但见那体壮如牛的大汉,竟飘飞出三丈之外,落地后,连血都未吐一口,即已气绝身亡。
这大汉是龙家堡主的拜把兄弟,姓戚名芒,武功不弱,尤其内功精湛,有移山掌之称,不想,竟这等不济。
移山掌戚芒确有他的实学,并非不济,而是金童这一章大出人意外,不说他昨天内伤未愈时的情形,就是以前,也只能把移山掌震退几步,决不能将他震得立毙当场,这事,连金童也感到迷茫。
金童只一掌就击毙一个一流高手,众人气焰倏然大减。虽有向金童攻击之心,却不敢贸然出手,惊愕不动。
金童就趁各人惊愕之时,朗声道:“各位别以为我金童是好欺负的,若云梦仙姑不叮嘱我,叫我少杀无辜,各位如此态度对付在下,在下岂能忍耐!”
癫翁道:“如此说,你是得了‘风雷扇’了?”
“没有,在下有证据。”自怀中掏出假‘冷香玉钗”’,继道:“这是支假的‘冷香玉钗’。”
癫翁道:“可否给我一看∵
“可以,如果前辈需要,我可以送你。”将玉盒掷给癫翁。
癫翁接过玉盒,打开一看,即见华光闪闪,耀眼生辉,喟然道:“这钗虽是假的,也是价值连城之物。”
金童道:“前辈如觉可爱,就送给你吧,也好尽晚辈报答前辈救命之恩。”
“好呀!我也不与你较量武功了,我们从此各不相欠,见面如同陌路。不过,你如犯了我,我们就是敌人。”将假钗纳入怀中,晃身而去。
金童一示“冷香壬钗”,群雄都不得不相信金童之言了,个个垂头丧气,跟着癫翁纷纷而去。
金童陡然喝道:“九音掌!八卦子!二位请稍待片刻。”
九音掌和八卦子都正欲离去,乍闻金童喝声,都不禁一愕,停步回身,向金童看来。
其他欲离去之人,见金童忽然找上二人头上,知道又有热闹可看,遂均暂收离去之意,袖手旁观。
九音掌嘿嘿冷笑道:“小侠有何指教?”
金童并不理九音掌之言,慢步走上,道:“八卦子,请你过这边来。”
八卦子素知金童厉害,刚才又见他一掌击毙移山掌,功力似乎又增进不少,内心异常不安,但他身为一教之主,自有他威严所在,心中之不安,却没有表露于形色,当下冷哼一声,道:“有话说吧!”慢步走到金童所指的一块无人空地。
金童又对九音掌道:“你也到这边来。”
“嘿!嘿!’九音掌冷笑着走到八卦子身侧。
金童剑眉一扬,道:“二位一掌之赐,在下欲奉还一点小意思!”
九音掌道:“好极!好极!”
八卦子见九音掌在侧,暗忖:“二人联手对付,虽不能取胜,却也可全身而退。”
心念及此,怯意稍除,冷笑道:“小侠既要报一掌之仇,就请出手吧。”
金童淡然一笑道:“如动起手来,你们二人都休想活命,在下现在还不想杀你们。”
九音掌道:“小侠未免过于狂妄。”
八卦子道:“小侠既不想动手报一掌之仇,叫住我们是何意思?”
“我要借你们的衣服一用,八卦子请你借上衣,九音掌请你借下裤!”
此话一出,谷中顿时哄然大笑,都喁喁私语的谈论:金童怎会想出这等侮辱的报复,这小子真是可笑讠可恶,委实太狂妄了。
七大门派二十余人,个个横眉瞪眼,怒视着金童!
五岳神丐道:“这娃儿好像变了?”
古道老叟喟然道:“这孩子实在不懂事,报仇就报仇,怎可叫人借衣服,未免欺人太甚吧。”
翻天一掌道:“要是激起公愤,他可要吃亏了。”
不说群豪议论,且说九音掌和八卦子,乍闻金童之言,顿时气得一窍出气,二窍生烟。
二人大小也是一派之主,江湖上也颇有名气,在此百余武林同道面前,就是杀了他,也不会要其将衣服解下,有辱其历代祖师。
九音掌冷惨惨的道:“可以,可以,一条裤子算得什么,就是老夫这条命给你,也是小事,不过,必须你小侠有此能耐!”
八卦子道:“如你小侠想出家作道士,就跪下拜贫道为师,贫道即将这件道袍给你,”说时,掀了一下袍角。
金童本没有意凌辱二人,他是要剥这二人衣服,给胡玉莲暂时遮羞,自没有想到有辱于人的上面去,当下.淡然道:“你们难道不肯借?”
九音掌道:“老夫说过,只要你有能耐。”
金童剑眉一掀,道:“好!双手一甩,使一招“飞花指法”中的“花落春归”。十指劲风,向二位掌门射去。
九音掌和八卦子同时大喝一声,各推出一股猛劲,并同时向左侧一闪。
金童展开“醉八仙”步法配合“飞花指法”。“落花舞风”、“落花追魂”绝招连出,但他并没向二人穴道上打去。
“落花追魂”一出手,九音掌的右肘骨,八卦子的右腕脉各中了一记阴劲,顿时,二人右手失去作用。
金童大喝一声,一个踉跄欺上,堪堪一手扣住一人腕脉,二位赫赫有名的掌门宗师,只在金童手下走了三招,即行被制,说来实令人难信。
二掌门人之被制,金童步法神奇诡谲是一原因,主要的是他内功深厚,逼得二人失去灵活运用招式之能。他之突然内力大增,原来是服了半片云梦仙姑给他的千年灵芝仙草,但他却是茫然无知。
九音掌和八卦子腕脉被扣,劲力顿时消失,无力反抗。
金童冷然道:“衣服只是暂时借用,日后就原物归还。”
九音掌怒道:“士可杀不可侮,何必多言。”
“我今天是不想杀你们,否则,你们早已死了。”
“阿弥陀佛。”少林寺长老悯世大师走了上来,道:“施主未免欺人过甚,施主自量能胜过我们七大门派么?”
“如大师要管闲事,在下毋须自量实力,舍命相陪就是。”
悯世大师道:“你如执意强借衣服,贫僧等自不能缄默!”
“我倒要领教一番。”一抖八卦子的腕脉,八卦子立即瘫软倒在地上,抽出扣八卦子腕脉的手,疾解九音掌裤子……
七大门派二十余人见状,倏然一拥而上,抡掌欲向金童劈去——
古道老叟忙飞身而上,急喝道:“且慢。”
二十人余人收敛欲出之掌势,出俗道冷人冷然道:“古道兄又要插上一手?”
古道老叟仪容应严,对金童道:“娃儿何以这等荒唐?”
金童见古道老叟出面,不敢再强解九音掌裤子,答道:“他击了我一掌,我没有要他们的命……”
古道老叟喝道:“他击了你一掌,你可以击他一掌,何以要剥人衣服?”
“我不想杀他,只因的衣服破了……”
“唉!傻孩子,你不想杀他,就放掉他吧!”
“可是……”
他不好意思说出胡玉莲衣不掩体的情形,但又不好违背古道老叟的意思,只好松开紧扣尢时掌腕脉的手,纵身后退。
九音掌被释,羞愧交加,一抡右掌,劈向自己的脑门,“啪”的一声,脑浆这出,倒地身死。
悯世大师察了一下九音掌伤口,对金童道:“施主如此残忍,终有报应之日。”
金童也感到有些内疚,道:“他要自杀,我有什么办法。”
“如你不强逼他借衣服,他即使失败在你手下,也不致自杀!”
“我向他借衣服,并没有凌辱之意。”他一掀百孔千疮的衣裤,道:“你看我这衣服能出山见人么?”
悯世大师低宣一声佛号,叫人抱起九音掌户体,领着七大门派二十余人,怏怏而去。
八卦子被金童刚才一抖,全身筋,仿若断散了一样,运功治疗了良久,才稍感好转,此时,己站了起来,狠毒的看了金童一眼,忍着浑身酸痛,出谷而去。
群豪见热闹结束,也纷纷而去。
古道老叟道:“娃儿,连儿呢?她为什么不与你同来?”
金童倏然两颊绯红,呐呐道:“姐姐的衣服破了,不能见人,刚才我要借的衣服,就是给姐姐穿的。”
“傻孩子:要知剥人衣服,等于辱人历代祖师,这等小题大作,实在冒昧已极。”
“是八卦子想击毙我,姐姐为救我才被撕破衣服的,不向他要衣服穿向谁要?”
“她现在哪里?”
“就在那巨石后面。”
古道老叟喟然道:“我这件外衣给她暂时穿一下吧!”说时,将自己的灰布长衫脱下。”
金童红着脸道:“裤子呢”
古道长叟惊道:“裤子也破了……”金童低着头,不敢看古道老叟。
翻天一掌道:“我有二条裤子,给她一条吧。”脱下外面的黑长裤。
金童拿着古道老叟的灰长衫和翻天一掌的黑长裤,疾快的飞入登上路口。
翻天一掌哈哈笑道:“胡兄,我看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的口福快来了。”
古道老叟不解的道:“啷来口福?”
五岳神丐哈哈笑道:“我们的侄孙女莲儿的喜酒呀!”
古道老叟脑筋倏然转了过来,脸上顿时呈上喜悦之色,抚须笑道:“但愿如此,了却我一大心事。”
五岳神丐道:“童娃儿这孩子不错,配莲儿正是天生的一对,要是他是三弟金超的孙儿,那就更妙了。”
一向没有开口的王一帖,忽然插嘴道:“这事我问过他,但他一无所知,并说他与他姑姑并非住在青草湖,而是住在西安。”
五岳神丐道:“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过这娃儿江湖经验太差,我们要好好的照顾他。”
这三位老人,心情最快乐的,要算古道老叟了,他自听五岳神丐话后,笑容就一直没有收敛过,他不时向登山路口望去,似乎急欲见到胡玉莲,以便问他与金童的内情。
此时,天已大亮,四人在谷中等了好半晌,仍未见二小下山而来,古道老叟自言自语的道:“怎么还不下来?”
翻天一掌道:“二位小娃儿的感情,定然不寻常了,此时可能正在腻成一团,忘了我们了。”
此话刚落,金童和胡玉莲便由巨石闪出,胡玉莲脸若桃花,羞人答答,向翻天一掌瞪了一眼,嗔道:“陈爷爷,你越老越不正经了……”话犹未说完,即投入古道老叟怀中。
翻天一掌哈哈笑道:“我才正经呢,难道你还想赖掉我这一顿喜酒不成。”
胡玉莲在古道老叟怀中乱扭,道:“我不来了,我不来了。”
金童听了翻天一掌之言,羞得无地自容,但心中却甜蜜蜜的,不时斜眼向胡玉莲看去。
胡道老叟哈哈笑道:“别闹了,你们把登山后的情形说给我们听听。”
胡玉莲整了一下乱发和又长又大的衣裤,将登山后的情形,——详说了一遍,只是没有把她与金童发生暖昧的事说出。
四人闻之,都大感喜悦,五岳神丐道:“真是因祸得福,怪不得童娃儿功力突然大增,大概服的是干年灵芝。”
古道老叟道:“现在只要抢下宝扇就成了,以我推断了,蟠龙山庄的人,可能正向冥谷进发。”
翻天一掌道:“他们不识扇诀,到达冥谷也是枉然,我认为干脆到敝庄休息休息,一则待童娃儿研练扇诀,再则,哈哈!如他们愿意,我们就喝了他们喜酒再去。”说时指了一下金童和胡玉莲。
五岳神丐道:“有道理,蟠龙山庄之人,虽不能裂山救人取宝,但他们却也不会甘心而离去。”
商议已定,六人即按照计划行事,至龙南县城时,在客栈取了行李,胡玉莲换回她自己的衣服,金童也换了一套新衣,匆匆北上,晓行夜宿,不到一月,即已到达北京。
旧地重游,各人都感异常兴奋,尤其是胡玉莲,芳心中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甜味,金童有时虽也感到兴奋,但有时却又感到十分不安,常常暗自叹息。尤其越近北京时,他的心情就越加沉重。
他心中有很多复杂难以解决的问题,他想到:如与胡玉莲结了婚,夺宝,寻找姑姑的下落,报仇,都很不方便,而他他时常想到邱如凤,虽疑邱如凤很可能就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但没有真实的证明,尤其假冒强xx红儿的事,更觉心跳,万一邱如凤因受生根,怂恿红儿找上门来,将如何向莲姐交代?
这些问题充塞他的心怀,使他异常懊丧,但他究竟还是个半大孩子,撇开这些问题时,却又很是快乐。
这天午后,四人返回嘉乐山庄,庄主翻天一掌家中,除老妻一人外,其余都是庄丁仆役,他指挥仆役备了许多酒菜,当晚六人痛饮了一夜。
翻天一掌指定花园中的一间精舍给金童住,限制他如无特别重大的事,绝不准离花园一步,以便早日研透扇诀,就是与胡玉莲见面,也有规定的时间,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三招扇诀虽神奇诡谲,变化万端,其实他在北上途中,即已知其大概,再经一二日之精研,已完全心领神会,运用自如,但被三个老人限制了自由,不能出外玩耍,闷得整天发慌。
这天他实在闷不过,趁着三老人午睡不注意时,便一人悄悄的溜了出来;但出庄后,又不知作些什么,沉思了一会,暗道:三月前,武林三腐儒曾经到过那家快乐楼,我现在不如到那里去看着,也许会碰到他们。”
心思一落,即奔向北京城,但到达快乐楼六庭时,又踟蹰不敢进门,困为,他恐楼上的姑娘又像上次一样的向他纠缠,心房狂跳,犹豫不决的站在门前。
蓦然,三个中年儒士,嘻嘻哈哈,大摇大摆,向快乐楼进去。
金童下眼看清,心头猛然一震,赶忙闪入一家杂货店内。真是冤家路窄,无巧不巧,这三儒士正是武林三腐儒。
金童闷得无聊,想出来一游,竟真被他碰中了。
此时,金童情绪异常紧张,也异常紊乱,不知应如何来处理当前的问题,欲入内监视,又恐那些姑娘捉弄,也恐被三腐儒发觉,在此天子脚下,不便动手杀人,如眼巴巴的看他们逸去,岂不是劳而无功?
于是,他决定在附近等待,让三腐儒兴尽出来后,即诱他们至郊外,慢慢将三人处决;但他在快乐楼门有附近,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三腐儒仍不见出来,眼见太阳就要下山了,如再等下去,三老和他莲姐自会发觉他私溜,必然又气又急,说不定还会四出找寻。他心急如焚,但他又岂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蓦然,一个念头闯入他的脑中,暗道:“对!就这样做吧。”
心思一落,即向那杂货店老板借来文房四宝,写道:“吴、秦、曹三位仁兄大鉴:启者小弟立里有要事相商,请三位仁兄即来西门城隍庙一叙,万勿吝延!”署名为“小弟立里顿拜。”
书毕之后,送了一锭白银给店老板,请他到快乐楼,然后退到一个僻处,注视快乐楼的动静。
果然,不到片刻,三腐儒即匆匆走了出来。
金童兴奋万分,立即快步向西奔去,到达城隍庙时,三腐儒还没有到。
他忙躲在供桌之后,热血奔腾情绪激昂,等待三腐儒的来临。
庙外忽然传入一阵“沙沙”步声,接着,三腐儒同时进入庙殿。
三腐儒一进庙殿,即四下环扫,似乎怀着异常奇特的心情,见庙殿没有人,像又增了一层惊异。
桃花贼吴一奇道:“这事有点怪。”
淫魔秦中生道:“是呀,立里这个人我们从来不认识,他有什么事请我们商量?”
色狼曹全道:“八成是找我们商量冥谷中的事。因事关机密,不便用真名实姓,立里说不定是我们最好的朋友呢。”
淫魔道:“他既约我们来此,怎么尚迟迟不来呢?”
色狼道:“可能他有要事耽摘了,我们等他一会也不要紧。”
淫魔道:“如为冥谷之事,等一会倒无所谓,否则,我们的酒菜可能已预备好了,可理不了他那么多。”
桃花贼道:“我总觉得此事有点奇怪,若是商量冥谷之事,‘风雷扇’为蟠龙公子所得,天下人皆知,‘风雷扇’不能裂壁救人,天下人也皆知,冥谷尚有何秘密?”
色狼道:“就因为这样才有秘密,也许立里有裂壁开山的秘诀,否则,‘风雷扇’岂会无效?”
桃花贼点头道:“唔,你这话倒有一点道理,但立里小子怎么还不来……”
“吴兄可不能随便骂人呀!”声出供桌之后。
三人一震,色狼喝道:“什么人?”
“小弟立里……”
色狼骂道:“你小子早已到了,何以装神扮鬼,躲在供桌之后不肯出来?”话毕,向供桌后走去。
陡然,供桌后站起一个白衣书生,他双掌平胸,星目含威,冷然而慢吞吞的道:“三腐儒,人生何处不相逢,认识我么!”
金童一现身,三腐儒顿时脸色大变,同声惊道:“你……是你!”惶恐之情,溢于言表。
色狼与金童相距最近,更是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欲走不能,欲拼不敢,浑身颤抖,一步一步后退。
三腐儒武功本不弱,三人联手,更是少有对手,但他们曾经听闻金童在云梦山下,号称移山掌的戚民,被他一掌击毙,鼎鼎大名的崆响掌门九音掌,茅山教主八卦子,二人联手,也只接了金童三招,即被金童扣住腕脉。
此时,见立里就是金童,哪得不慌?
金童一步下步的逼近三人,冷然道:“你们别想逃走,只要我双掌一出,你们必立毙无疑!”
桃花贼双目一转,道:“你是要打么?我们就到外面一决存亡吧。”他欲使计骗金童出外,借机逃走,话毕之后,即欲转身先出。
金童沅声喝道:“站住,只要你能胜我,哪里不是一样。”
桃花贼见此计不逞,双目一转,又想出一条妙计,只是觉得此计过于不义,过于毒辣些,但在此生死攸关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倏然装得很是镇静,淡淡的道:“你既迟迟不出手,难道有何话要说?”
金童冷在道:“不错,我正有话问你们。”
桃花贼道:“什么话?你问吧。”
“你们还记得五年前冥谷之事么?”
“嘿!嘿!还记得一点。”
“我姑姑生死如何?”
“没有死。”
“你们辱过她没有?要老实告诉我!”
“没有。”答话间,慢慢移身到淫魔秦中生的身后。
“她现在哪里?”
“不知道!”
“你们怎会有那么仁慈?”
“我们不是仁慈,是她被人救走了。”
“谁救走的?”
“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她武功……”
桃花贼话犹未说完,突然猛力在淫魔背后一推。同时一提丹田之气,一式“乳燕穿梁”,闪电似的射出庙外。
淫魔一心注视着金童的神情动作,未防桃花贼会有这一着,当时站脚不住,直向金童扑去。
金童也未料桃花贼会来这一套,大喝一声,双掌猝然而出,一取前扑的淫魔,一取距他较近的色狼。
他这一掌是含愤而出,劲力有逾千钧,“轰”然一声,接着一阵哗啦、哗啦之声!
淫魔和色狼应掌横直飞射,碰在墙壁之上,变成二具血肉糊涂的尸体。
金童这一掌用劲过猛,不但将淫魔和色狼击得血肉糊涂,庙门也敌击得粉碎,梁瓦动摇,灰尘纷落。
金童微愕了一下,急忙纵身而出,四下一看,祧花贼已逃出十丈之外,拼命向城内飞奔,口中尚不断的狂呼大叫:“救命啊!救命!强盗杀人……”
金童自量要追,虽可追到,但亦得追入城中,桃花贼狂呼乱叫,即使将他擒住,亦必引民官兵注意。为免麻烦,追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他怒极的骂道:“真是不择手段的奸贼,我终有一天要你的命。”
他返回庙中,见庙门和供桌都被他震碎,瓦也落下不少,满地尘灰,一片狼藉,不自觉的歉然叹了一声。
他检视了淫魔和色狼的户体一下,见二人心脉已经寸断,五脏破裂,确已死去,才离庙返回嘉禾山庄。
金童到达嘉禾山庄时,时已黄昏,他不知翻天一掌等己否晓得他私自离庄,欲先返回花园精舍后,看情形再出厅禀告三位老人。
他匆匆进入庄门,小心翼翼的经过走廊。
蓦然,由客厅中发出一声怒喝:“站住!′
金童心头一震,立即站住,很不好意思的转向客厅走去,心中很不是味,羞愧得满面通红,他虽不是离庄作些坏事,却也感到事先禀明,擅自离庄有失礼节,甚为不安。
客厅只点了一盏油灯,显得十分黯淡。三位老人围坐厅中一张八仙桌前,一语不发,气氛十分沉郁。
金童进入客厅,拱手向三老一揖,道:“三位老前辈要晚辈站住,有什么指教?”
三老六目如电,脸色铁青,似乎十分气愤!
金童见状,心房忐忑,暗忖:“他们虽知我私自离庄,但我未作坏事,何以这等对我,令人莫名其妙!”
心念一落,又拱手一揖道:“晚辈因久在花园,闲得发慌,想出外散散心,不想……”
翻天一掌忽然沉哼一声,道:“浅水之处,岂是藏龙之地,要去便去,老夫决不挽留,”语音冰冷,意含逐客,听得金金童心泛寒意,迷茫万分。
金童心中嘀咕,暗道:“三位老人都是乐天之人,气量如海,我即未先禀明,私自出庄,怎会生如此大气,夷非我离庄的半天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一念及此,于是又恭敬的问道:“晚辈只不过不告离庄半天,怎值得三位老人家生如此大气!”
古道老叟冷然笑道:“请问外出何事?”
“晚辈扇诀早已精通,想出外逛逛,又恐前辈不准,故私自溜出。”
“何以一出就是半天?”
“晚辈到达城里时,无巧不巧正碰着掳我姑姑的仇人武林三腐儒。”接着,将计骗武林三腐儒至城外的前后经过情形,详细述了一篇,并道:“所以回来晚了。”
五岳神丐冷哼一声,道:“你也配杀武林三腐儒,哼!你比武林三腐儒也好不到哪里去,将来也不知有多少人要杀你。”
金童闻言,又气又诧异,心忖:“他们今天怎么与往常大不相同?”
当下,淡然道:“前辈比话是何意思?晚辈自问,并没有作过下流之事,怎能与三腐儒相提并论?至于有很多人要杀我,我并不否认,但我死,也可无愧于心。”
五岳神丐嘿嘿笑道:“年纪轻轻,就这等狡狯,再假时日,将不知要胜武林三腐儒多少倍,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魔头的传人,岂会有好东西!嘿!嘿!”
金童一入厅,就被三老冷落,继之又被三老无头无脑的痛骂,使他莫名其妙,即有再好的涵养,听了五岳神丐这番话,也难按捺心中之火。
他剑眉一扬,冷然道:“三位若认为晚辈不屑相交,叫晚辈走就是,何必要如此阴损?”
话声一落,微一拱手,转身愤然出厅而去。
翻天一掌沉声喝道:“请把你的东西全部带走,陋宅虽寒,却也清洁,决非藏垢纳污之所!嘿!嘿!”
金童闻言:气得几乎昏倒!只冷哼声,连头也未回,即向花园精舍大步而去。
他哪会想到三老在半日之间,即变得如此无情,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在此气愤之时,无心揣摩,只恨不得插翼飞出这座无情的庄院。
他到花园时,忽然想起胡玉莲,暗道:“怎么不见莲姐姐,她哪里去了?莫非她也与三老一样,在半天之间变了心,不屑见我了?我是否需要见她一面再走!”
“三老既以这等态度对我,莲姐姐即使还爱我,也无法继续留下了。”
他想到他已占了胡玉莲的身,如这样糊里糊涂一走,胡玉莲这一生可悲掺了!
想着,走着,不觉长长的叹了一声,郁郁的道:“算了,这并非我负她,她再悲掺也怨不得我!”
此时,他已走到精舍之前,忽见厅中,书房,卧室,都射出灯光,似乎有人在内。
他心头一愣,暗道:“里面有人?谁?莫非是莲姐姐在等我,要与我见最后一面?”
他心头跳得很厉害,迟迟不敢进入,因为这一进去,必然有一个难以猜测的场面;但又不得不进去。
他轻咳了一声,然后举步推门入内,果然,房中一阵响动,接着,自房中出来一人,碎步向他迎来。
金童乍见迎来之人,不由自主的惊叫出口:“你……”双目圆瞪,脸色泛白,怔然不动。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出现在此之人会是她——邱如凤的丫环红儿:她怎一人来此?她来此作甚?这真是令金童摸不着头脑的事。
红儿碎步走至金童身前,似喜还忧的向金童一福,叫了一声“金相公”后,即低垂粉脸,娇羞欲滴,不敢抬头再望一眼。
她虽是一个丫环,但也长得相当漂亮,此等似喜还忧,娇羞欲滴的神态,足够令人受怜的模样。
金童乍见红儿,同时想起三个多月前的事,接着又想起三老刚才对他所说的话,心中已然明白今天发生的事,也恍然三老对他突变的原因,
倏然间,他把对三老的愤恨,完成移至红儿身上,恨不得掴红儿二记耳光,撵她出去;但他究竟是一个有着大丈夫气度的人,哪能动手打一个娇弱的女孩?当下,气极地,冷漠地,道:“你来这里干嘛?″
红儿闻言,浮身一震,抬头看了金童一眼,见他剑眉斜竖,星目圆睁,脸色铁青,吓得移步后退,脸儿由红泛白,芳心愕然,呐呐的道:“我……我来找你。”
“找我干嘛?”
“金相公……”她忽然掩面低泣,半晌才道:“人家……人家……”
“什么事快说!”
“人家有了……”
“有了什么?何以吞吞吐吐?”
红儿将头低贴胸前,停止低泣,道:“就是三个多月前的事,我家小姐叫你……不想就有了……”
金童乍闻此言,仿佛当头一个霹劈,他已了然一切,顿时,懊丧万分,悔恨不已,心中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当时,红儿被人强xx后,邱如凤恐红儿寻短见,软硬兼施的要他承认奸夫的罪名,他一时心发仁慈,不想竟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真是黄狗偷吃,白狗当灾,足可毁他终身幸福,-生名誉,他怎能担当得起?
他怔怔的望着红儿,不知所措。
红儿娇怯的走上两步,道:“相公!我知道你只喜欢我家小姐,不喜欢我,可是孩子是你的,你不能不喜欢孩子,你得赶快把我安置一个地方,好让孩子出世。
“这件羞人之事,我不敢对主公主母说,只偷偷的告诉小姐,小姐便叫我来找你,她说:你一定会好好照顾我,噢!刚才我把此事告诉五岳神丐等三位老前辈时,他们也说,叫你带我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好好往下。”
他暗忖:“她腹中的孩手,并不是我的,我无理冒充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更下能背奸夫的罪名,否则,不但毁了我的一生,也毁了莲姐姐一生。
“可是如我将真情告诉她时,她会不会寻短见……我得好好安慰她,如她不听,仍见寻短见,也就只好由她了。”
心念及此,缓和态度,喟然道:“红姑娘!你弄错了,唉!至今你仍蒙在鼓里。”
红儿不解的道:“我弄错什么!”
“你腹中孩子的父亲并不是我!”
红儿倏然又惊又怒,叱道:“什么?你说什么?哼!我红儿虽是一个丫环,也懂三从四德,除被你那一次后,从未与任何男人接过,孩子的父亲不是你尚有谁!”
“红姑娘你听我说,孩子的父亲的确不是……”
红儿不待他将话说完,即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要打赖了。”
“别哭!”轻拍了她的肩胛,道:“那晚的事,根本不是我……”
“我家小姐说是你,你自己也承认是听我小姐的意思作的,现在又说不是了,难道你另有了女人!”
“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
金童忽然怒道:“你怎么这等横蛮不讲理?”
红儿浑身猛震了一下,身子摇晃欲堕,忽然格格笑道:“好!我不讲理,你污了我不承认,你讲理。”笑声近乎疯狂,比哭犹难听得多,话声一落,踉跄的冲出室外花园,又疯狂的哭个不休!
金童见状大惊,急叫:“红姑娘!红姑娘!”却未将红儿拦止。
红儿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一面哭,一面踉跄曲奔跑,经走廊,直至庄外,哭声犹未休止。
金童怔立精舍门口,发久才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我金童何以这样倒霉?真是天掉下来的横祸!
“她这一次也难免一死,早知如此,当时就由她自杀多干净!千不是万不是,都是我自己不是,我不该心地仁慈,代人负罪,惹得身败名裂,害已害人。”
他返回精舍,进入房中,收拾简单的行李,又自言自语的道:“这事我得向三老解释一番,无论他们信与否,也得尽人事而安天命。”
他背起行李,走出精舍,回头向一住半月的精舍投了依恋的一瞥,即大步走向客厅。
到达客厅时,三老尚在闷坐,灯光黯淡,空气沉郁,有一种产不出的情调。
三老见金童进来,都冷淡的看着他一半响,古道老叟才道:“你还来干嘛,我们都不愿见你了。”
金童未理会三老对他的神情和态度!仍是恭敬地向三老拱手一揖,尽了晚辈的礼节,道:“晚辈有几句话要对三位老人家说明,至于你们信与不信,我不想多问。”
古道老叟冷然道:“我知你有一番美丽的辩词,不过我倒愿意听听,好使我们更明了你的为人。”
“无论你们对我作何种看法,我都不在乎,因为我心可质于天。”
翻天一掌嘿嘿笑道:“好一个我心可质于天,真够动听,离恨天君的传人确非凡晌。”
五岳神丐道:“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金童不慌不忙,惨然一笑,道:“在我住的精舍中的那个姑娘,她是蟠龙山庄庄主九爪神龙的女儿邱如凤之丫环,名叫红儿,三月前吴老前辈在大宴天下英雄时,也曾来过,你们大概不会不认识她?”
五岳神丐道:“唔!我们都认识她。”
“那天蟠龙公子夺了我的‘冷香玉钗’,邱如凤忽然愿作俘虏,叫其奶娘通知他父亲以钗换人,结果,我与他们同住在京城客栈中,此事谅三位都是早已知道。”
五岳神丐道:“不错!邱如凤之愿作俘虏,是有计划的,意思是要她父亲以假钗来换,以金蝉脱壳之讣,嫁祸于你,这些事我们早已知道。”
“三位可是认为晚辈就在等待九爪神龙之时,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五岳神丐道:“是红儿姑娘亲口对我们说的。”
“不错,当时因邱如凤恐她寻短见,软硬兼施,逼我冒认奸夫罪名!”接着,将红儿被奸的那晚经过情形,详说了一遍,并道:“事情回某确是这样,句句实话,三位信则信,不信在下也没有办法。”
三老闻言,都沉默不语,厅中气氛,异常沉闷。
良久,古道老叟才冷然道:“你这一说,你的仁慈,义气,人格,无形中又增加了许多;可是,我等并非三岁孩童,岂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
“三位不信,晚辈自无办法。”
“你对莲儿的事,就是铁的证明,你说得再动听,也难使老夫待相信。”
提起胡玉莲,金童心中倏然涌上一股羞愧,不安万分,暗叹一声,道:“不知莲姐现在哪里,可否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她听红儿哭诉后,在一气之下,即离庄而去,可能她是不愿再见到你,究竟哪里去了,老夫等也无法知道。”
金童心头一愕,又暗叹一声,暗忖:“三老对我已有了成见,现在我纵有百口,也难使三老相信我说的话,惟有将奸夫擒来,或叫邱如凤作证!”方可洗雪我的冤枉,邱如凤既叫红儿来找我,当然不会替我作证,如今,只有把奸夫擒来一条路了,但奸夫是谁呢?”
他怔立沉思,竟忘了三老对他的恨意,处于不能久留之地。
古道老叟忽然冷哼一声,道:“你还不走,难道要老夫等领教你一番‘飞花指法’绝学才肯走。′
金童顿时惊醒,拱手道:“事情自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后会有期。”转身大步走出庄来。
他仰首看了一下天色,时已将近三更了,他无目的地,闷郁地走着,茫茫江湖,不知何去何从。
他忽然想起冥谷之事,前些日子,他曾听五岳神丐等说过,天下英雄都已向阴山冥谷进发,大概是去劫夺蟠龙公了的“风雷扇”,或抢蟠龙公子取出的密笈。昨天又听武林三腐儒谈论冥谷之事,蟠龙公子无法裂壁取宝,但集聚冥谷之人,却都不甘放弃离开。
他暗自忖道:“扇诀我己练熟,何不前往冥谷一看,若蟠龙公于仍在阴山,即借其扇一用,救出那女人……”
“唉!天天为女人,事事为女人,难道天下间已没有不为女人的事?唉!真所谓天下女人皆祸水,要不是为女人,我哪会弄得如此狼狈,像个孤魂野鬼一样。”
心念甫落,即对准北京城方向漫行,预备天一亮,便登道西行。
陡然,身后激起一阵衣袂飘风之声,忙回过身来,见数丈之处,站着一个身穿黑衣,长须及腹的蒙面老人,在苍茫夜色中,隐隐可以看到老人印堂上有一粒豆大黑痣。
金童心头一愕,倏然记起三月前东门外以人换宝的那晚,这老人曾经以“血指金钱功”击毙一名武当道士,并自称为离恨天君钱如命的那老人。
蒙面老人左胁下,挟着一个青衣少女,少女四肢下垂,似已昏厥不省人事,细看之下,老人胁下的青衣少女,就是红儿。
金童又是一震,暗道:“她是红儿,难道她真的寻短见,为这老人所救不成?”
金童对此老人异常忌讳,揣摩不出这老人是何等之人,鬼一样的突来突去,三月前在东门外的那晚,这老人曾自愿要帮助他,似乎是好意,但他自称为钱如命,教过他武功,又像另有阴谋,委实令人莫测高深。
蒙面老人磔磔笑道:“娃儿!一向可好?”
金童本能的一拱手,道:“老前辈你好。”
蒙面老人托起红儿瘫软的身子,道:“这娃儿并不错,你何以始乱终弃?”
“老前辈别胡说,晚辈对她没有苟且行为。”
“我老人家此来,并非要你留她,就是你真要收留她,我老人家也不肯,只是来告诉你,二年之后,她就是你的克星,希望你小心。”话声一落,身子一摇,既已消失十丈之外。
金童怔了一回神,并未把蒙面老人的话放在心中,只觉得红儿的遭遇实在太可怜了,他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声,又慢步前走。
到达京城时,天已大亮,他草草吃了一点东西,即出城西行。
他对冥谷之事,看得并不十分重要,但他觉得自己树敌太多,武功不够,如不取得壁腹内的密笈,增加自己武功,将来不说报仇,就是自身也恐难保,是以,不得不前往走一遭。困心情恶劣,江湖之事,他一概懒得探听,故近日许多传闻,他根本一点不知。
这天,他已进入阴山山区,直向冥谷前行,忽闻身后一声娇笑回头一着,不知几时,他身后竟跟来一个红色劲装,背负长剑,年约二十四五的女人。
只见她,面如桃花,眼若秋波,二道眉毛,仿若析月,悬胆其鼻,樱桃其嘴,胸前双峰高突,臀部大而且圆,蕴藏着无限的吸引性。说美丽,真美丽至极点,说妖冶,也妖冶至极点。
她什么时候跟在金童身后,金童一点也不知道。
红衣女人娇媚一笑,道:“喂!你是叫金童么?”声音甜而嫩,充分表露女人的特有媚态。
金童乍见这艳绝人寰、娇美如花的女人,再自顾自已狼狈落寞的装束,不禁涌起一股自渐形秽之感,但也不免心头一荡,低首不语,喑道:“这女人好漂亮。”
“喂。”红衣女人走了上来,继道:“我问你是不是叫金童。”
“在下正是金童。”
“啊!我猜得一点不错。”言态间,似乎很是得意。
“姑娘有何指教?”
“我问你,你也是来参与打擂夺妻的么?”
“什么打擂夺妻?”
“啊!你难道没听到近日的传闻?”
“近日发生过什么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你不必骗我,如你不知道,怎会来得那么巧?”
“真的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在下一二?”
“若你真的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不希望你为一个女人而拼命,要知天下女人多的是,像你这样人品,武功又高的人,何患无妻,如你急需要一个太太,我担保你马上就有一个美丽的对象。”
金童既不知事情的因由,又不懂红衣女人的话意,她这一大篇话,简直把金童弄得满头露水,莫名其妙。
他搔了一下头,茫然道:“姑娘你这番话,在下一点也不懂。”
“这有什么不懂的,我是要你不必参与打擂。”
“打擂?打什么擂。”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原来你真的一点不知。”
“我说过我一点不知嘛!”
“好!我告诉你吧!”顿了顿,继道:“蟠龙公子得了‘风雷扇’的事你知道么?”
“此事我知道。”
“‘风雷扇’没有传说中的威力,不能裂石壁而救那壁腹内的女人之事,你知道么?”
“此事我也知道。”
“现在天下武林高手,齐集阴山,你知道么?”
“阴山来了很多人,我曾听说过,却不知究为何事。”
“有些先到之人,已在此滞留一个多月子。”
“年老的都想得到壁腹内的密笈,年轻的却想得到壁腹内的那个女人。”
“但‘风雷扇’没有裂山之威力,使他们很是失望,可是他们却都不肯定,听他们说:如有内功超的人使扇裂壁,也许可以如愿,故人人都恐走后来了内功超凡的人,裂开石壁,失去抢夺的机会。”
“蟠龙山庄庄主九爪神龙内功不是很高么?”
“他也没有办法。”
“蟠龙公子还在此阴山么?”
“当然在。”
“你说打擂赢妻,是怎么回事。”
“大前天,冥谷忽然来了一个武功超凡的人,他说他有办法裂开石壁,但他不愿众人争抢而引起杀劫,要正正当当的赢取密笈和那女人。”
“怎么正当法?”
“他们在谷中搭了一座擂台,并说明凡在阴山的各路高手,登台比试!”顿了一顿,继道:“打擂者分为两组,一组是三十岁以上的!得冠者,赢取壁腹内的密笈,一组是三十岁以下的,得冠者,赢取壁腹内那女人。”
“这倒算公道。但不知那内功超凡的人是谁?他是否真有本事使扇裂开石壁?”
“那人就是数十年前的大魔头,离恨天君钱如命,他的功力确可冠盖群伦,当今武林,除云梦仙姑外,恐怕再难找到能与他匹敌之人了。”
金童心神一愣,道:“离恨天君钱如命?他脸上有否蒙着一块黑布?”
“我只是听人说,并没有见他的面,他脸上有无蒙着黑布,我倒不清楚。”
“啊!什么时候开始比武?”
“就是今晚。”
“我得赶去着着。”双手一拱,道:“谢谢你,再见。”即欲转身先走。
红衣女人急道:“你也要参与打擂,夺那壁腹中的女人?”
“不!我是要夺取壁腹中的密笈。”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三+岁以上的人才有资格夺取密笈,你只能夺那女人,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何必为一个生长壁腹,未见过天日的怪女人拼命。”
“什么三十岁四十岁的,我不管:我要夺密笈!”话后,转身向冥谷狂奔。
“喂!喂!要夺密笈也不必那么急……”
金童听若罔闻,片刻间,即奔出五六里,再翻过一座山,又越过一条涧,已离冥谷不足八里了。
这里,随眼都可以看见许多各路武林高手,有的竟搭起了简陋的茅屋,住于屋内,有的宿于山岩,有的盘坐树下,只差没有生意买卖,否则,简直是一个市集。
金童环目扫了一下,暗道:“那壁腹中密笈和女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他偶一回头,不知几时,那红衣女人又已跟上,正站他身后一丈五六之处,口角含笑,娇艳逼人。
他心头一愣,惊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红衣女人格格笑道:“我一路跟在你身后。”
“哟!老跟着我干嘛?”
“哟!这路又不是你的,你能走我怎么不能走?”
“好!你能走!你能走!”纵身向冥谷奔去。
七八里路,虽是崎岖不平,但在金童的脚下,也只不过片刻工夫的事。
他进入谷口,放目一看,不知怎的,谷中反只有寥寥几人,暮雾迷蒙,阴风汩汩,谷中依然是那么的阴郁,那么的苍凉,那么的恐怖!
那自壁腹逼出的叫声:“……夫君救我。”
“救我者夫君……”
声音也依然是那么的幽怨,那么的忧伤,那么的怅惘,那么的令人可怕而怜悯!
谷的中间搭起一座高约二丈,宽只八尺,看去都十分庄严的擂台,擂台前檐,横挂红布墨书“比武台”三个斗样大字,擂台两侧,有一付对联,也是红布墨书而成。
上联:“神功夺密笈。”
下联:“英雄得美人!”
擂台四角,各挂着一盏琉璃灯,却因时间尚早,没有燃亮。
这些擂台上布置之物,不知由何人何地运来,看去颇为壮观。
擂台之前,摆置有三十六块青右,除前排六块高约二尺五寸,宽二尺外,二三四排,每排十块,每块只尺许高大,排列得很是整齐。
三十六块青石,上面都平滑如镜,似乎每块都经过一番工夫所制成的。
金童站在谷口,怔然看了一会,内心有着一种莫名的感觉,暗忖:“离恨天君钱如命,是哪一个钱如命,是教我武功的钱如命老人家,抑是蒙面老人?
“云梦仙姑说:得‘风雷扇’者,要会‘风雷扇诀’才能开山裂壁,难道摆擂台的钱如命,也懂得‘风雷扇诀’?唔!钱如命武功盖世,也许他另有方法裂壁。”
心念间,慢步走到擂台之前,见台之左侧,竖着一块高可及人的石碑,上用金刚指功写着比武规则,其意与红衣女人所说的大致相向,只是漏说了一点,就是:规定一三五七九场为三十岁以上者夺密笈,二四六八十场夺美人,凡比武时,生死不论,却不可在擂台上复仇报怨,违者,视为公敌,由主持人率众联手格杀。
金童阅后,心中很不高兴,愤然道:“这是什么规定,要美人的不得夺密笈,要密笈的不得夺美人,真正岂有此理,我不管,如他们不准我夺密笈,我即向蟠龙公子夺扇,裂壁自取。”
话毕,转身向他每年都要来拜一次的坟墓走去,到达时,即跪在墓前,道:“我来时匆忙,忘了带纸烧给你,请你原谅。”顿了顿,继道:“我现在仍不知你与我是何关系,若你阴灵有知,请保佑我早日找到姑姑,待我问明姑姑后,必将你的灵骨捡回家乡,朝夕敬奉。”
他话声刚落,突然一阵磔磔怪笑自他的身后,忙回头起身,见发笑之人,竟是蟠龙山庄二庄主过天云龙。过天云龙身后和两侧,站着五个老者,距金童约三丈之远。
过天云龙道:“金小侠,这坟墓是你的什么人?”
金童一见过天云龙,顿时火高三丈,冷笑道:“关你何事?”
“当然与我无干,我只问问罢了。”
“我也不知他是什么人,只是我自小就跟我姑姑每年前来祭拜一次,大概是我的亲人。”
“这就对了,嘿!嘿!对不起,打扰你了。”欲率众而去!
“喂!”金童忽然喝道:“你说对了,什么对了?难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坟墓?”
过天云龙双目一漂,忙摇手道:“不!不!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了,意思是你与墓中人可能有关系。”说时,指了一下金童跪拜的坟墓,又欲离去。
“喂!你何以以假玉钗换去我的真玉钗?你好不要脸。”
“嘿!嘿!难得你小侠情深义童,不究既往,并得你大力鼎助,引开众人视线,老夫侄儿才能顺利得到‘风雷扇’,此情此义,蟠龙山庄自有报答之日。”
这话纯是讽刺金童缺少江湖经验,气得金童脸色变青,半晌才道:“令侄虽得了‘风雷扇’,可是别想得到壁腹中的密笈。”
“老夫侄儿虽得不到密笈,可是得到壁腹中那女人也是一样,因为那女人很可能早已熟透密笈武功。”
“啊!我金童岂会由令侄得去那女人?”
“嘿!嘿!舍侄身怀威力无匹的‘风雷宝扇’,你小侠武功虽高,却也非他的对手了,请你小侠收敛贪念吧!”
金童冷然一笑,暗道:“你只知他有‘风雷扇’,却不知我金童有‘风雷扇诀’,到时可知谁胜谁败。”
心语甫落,道:“在下虽非令侄对手,也得一试。”
“既这么说,晚上再见。”率众而去。
过天云龙走后,金童忽然记起过天云龙的话,暗道:“对!他的话很有理由,那女人一定熟练了密笈武功,我只要得到那女人,不是也等于得到密笈一样么?我何必中途捣蛋,惹起公愤呢?”
倏然间,他下了一个非得到那女人不可的决心,他咬牙切齿的道:“就是血溅五步,丧命此谷,亦得赢取那怀密笈武功的女人。”
他心念决定后,就在那墓前坐下,运功调息。
当他睁开双目时,已是暮霭重重,夜幕低垂了,谷中已来了不少人,喁喁低语,到处嗡然。
擂台上的四盏琉璃灯,已经燃亮,照耀天空,犹如白日。
他慢慢站起,向台前四排青石看去,却仍是空空如也;没有一人坐在其中。
他想:“台前那些青石,定是武林中极有名望,有地位的人坐的,也许就是主持这大会之人的座位,他们都没有来,我也毋须去得那么早,以免为人注意。”
他又在原地坐下,自背包中取出干粮,慢慢的吃着和等待。
谷外不停的有人进人,不到半个时辰,擂台附近,已成拥挤状态,估计算来,不说也有四五百人之多。
擂台前的青石上,也疏疏落落的有了五六人,都是六旬以上的老人,却没有一个是金童所认识的。
至今,他还不知擂台主持人究竟是教他武功的钱如命,还是蒙面老人,他想:假使主持人是教我武功的钱如命,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他把吃剩的干粮,包入背包之中,略整理了一下装束,便向擂台走去。
当他挤入台前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和一个五绺长须的道士,徐步走到台前,在第二排青石的中座坐下,接着,又来了一个身躯高大,红脸红须的老人,走到台前,与胖大和尚和五绺长须道士微微点头招呼了一下,在第三排的中座坐下。
红面老人刚坐下,又来了二个,和五绺长须道士热烈亲近了一阵,分坐在第二排二人左石。
这些人,金童都不认识,不过可以猜得出,一定是七大门派的掌门人。
接着,有龙家堡堡主,癫翁,洞庭老龙,五岳神丐,相继走来,癫翁和洞庭老龙在第一排左侧坐下,龙家堡堡主在第四排中座坐下,五岳神丐坐在二排的左侧。
这四人,金童都很熟稔,他乍见五岳神丐时,心灵不由一震,暗道:“他也来了!翻天一掌,古道老叟二位前辈也一定来了。”即游目四搜,果见古道老叟和翻天一掌,还有王一帖和三个老化子,同站在擂台右侧,却不见胡玉莲,他心气有些下沉,暗道:“莲姐姐没有来?她真的因恨我,离了她爷爷?唉!我实在是对不起她。”
陡然,群豪一阵骚动,擂台前的人纷纷向两边闪让,空出一条走道。
突地,走道上出现二十余人,当首一人,是一个老年儒士,儒士两侧是过天云龙和蟠龙公子,三人身后,是徐娘和邱如凤,以后的,都是三旬至五旬的大汉和老者。
金童一看,即知是蟠龙山庄的人,显然,那老年儒士,就是蟠龙山庄庄主九爪神龙;但他却奇怪,蟠龙山庄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大帮派,九爪神龙更非武林硕果,何以众人如此恭敬让路?
九爪神龙率领其应中高手,在群豪之前一站,向台前青石位略瞥了一眼,侧首对过天云龙道:“你们就在这里。”话毕,领着蟠龙公子,昂然走到第一排的中座坐下,其父子神情之傲,简直不可一世。
金童见状,不自觉的冷笑出口,心道:“你们别狂,今晚我金童如不弄得你们灰头土脸,决不甘休。”
“童哥哥。”一声娇嫩的低呼,起自金童身后。
金童回头一看,见叫他之人,竟是九爪神龙之女邱如凤,也是他第一个恋人。
只她,莠脸红若桃花,微垂着头,似乎含有无限的差愧,她身后,站着表情冷漠的徐娘。
金童心头一震,道:“你叫我干嘛?”
“童哥哥,你……你是不是不喜……”她本想说“不喜欢我了”;但碍于有人在侧,难以出口。
金童也听懂了,冷笑道:“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不说你使过毒计骗我,就听说令尊可能是我杀父仇人,说不定将来要各处水火之间,甚至今晚就有不可预测的后果。”
“童哥哥。”她忽然滚下两行泪水,道:“我骗你全是为了你,童哥哥,我不愿你以这梓的态度对我。”
“现在什么也不能说,待我找到我姑姑后,若我的杀父仇人非是令尊,你以前一切的错处,及令尊对我的阴险诡诈,我都可以原谅。”
“你要夺那壁腹内的女人为妻?”
“为妻不为妻,我还未想到过,我的目的是要得到壁腹内的武功。”
邱如内粉脸低垂,似乎十分难过,半晌又道:“你见过红儿么?你把她安置在什么地方?”
“我见过她,可是我并没有收留她,唉!为她之事,我失了许多朋友,我现在正如一个无处狐魂,什么也没有了,若说有,就只有满腔的忧郁和满身的仇恨。”
谷中倏然静如无人,听不到半点声音。
金童心感到奇怪,向君豪看去,见人人都精神抖擞,两眼发光,一瞬不瞬的向擂台看去。
金童忙循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不知何时,擂台上竟站了一个人,大概谷中突然静止,就是为着那人现身擂台之故。
金童顿时感到很不自在,暗道:“是他!他并不是钱如命,由他主持今晚之会,我不相信会有好的结果。”
只见擂台上,站着一个蒙面老人,他双目如电,颔前白须飘飘,虽不能完全看见他的脸容,却也有种使人懔慑的威严。
他双目不停的转动,似想说些什么,却好久仍未听到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