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佑亮轻叹一声,复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匈狗,过一段期间,咱们也都是步上三匠等人的后尘,化为一堆白骨了。”
五邪叟满面尽是懊恼之色,道:“见你的鬼!老夫可还没有活够哩,好歹我得试着闯一闯火室,想法子乱碰,总比在此坐以待毙上算得多。”
于是放步奔去,消失不见。
俞佑亮耐心的等待着,便未几,石门后果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呼声,约略可辨出是南荒五邪叟所发。
他不用细想,便能猜知五邪叟目下的遭遇如何了,虽然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心子仍情不自禁骇得狂跳一下。
惨呼声时断时续,俞佑亮实在按捺不住了,决定过去瞧个究竟,当即飞步绕过石门,沿着通道急奔。
走到尽头,一堵石壁,阻住去路。
只见五邪叟正好端端伫立在石壁前面,身上没有一点灼伤的痕迹,脸上露着古怪的邪笑。
俞佑亮呆一呆,道:“方才那惨呼可是你所发出?”
五邪叟道:“不错。”
五邪叟道:“究竟你弄的什么玄虚?”
五邪叟道:“看你那等丧气模样,斗志全无,老夫若不瞎嚷几声,使你误以为我正遭受火焚之苦,岂会那么容易把你招引过来……”
俞佑亮强按捺住一肚子怒气,道:“老头子你真是鬼计多端了,且看你有无安然闯过火室之法?”
五邪叟道:“老夫若没有发现,怎会招你来此?”
说着仰着哈哈大笑,透露出十分得意的意思。
俞佑亮左顾右盼,始终不见任何惹眼之物,不禁皱一皱眉头,五邪叟依然狂笑不止,转身面向一堵石壁,伸手由下而上缓缓地摸索着,一直摸到石洞顶端只有寻尺时,手指触到了一条狭细的缝隙。
五邪叟道:“找到了!承天三匠枉有虚名,竟不曾想到这间火室既为天险而人工所建,极可能有人在此留下闯越火室之物……”
话声中,抖腕运劲一拉,碰然一声,石壁自绽隙间应势被拉了一道巨大的裂口,俞佑亮探头一瞧,只见裂口里放置着一堆油光发亮的红色皮衣,点一点数目,竟有五件之多——
五邪叟从里院取了两件出来,道:“这皮衣显然是以獬豸之皮缝制而成,獬豸不畏火,用它的外皮护体,虽然烈火烧焚中,亦可来去自如,有了此物,何愁不能通过火室?”
俞佑亮心中犯疑,道:“你似乎对这里的一切情形都熟悉得很,这且不谈,当发现懈豸皮衣之时,本来你大可独个儿闯出去,无可置疑的,以你的心术为人定会如此做的,但你却一反本性,让我知道此事,莫非你又在我身上打主意来了?”
五邪叟眼珠乱转,道:“甭多心了,你先穿上皮衣再说吧。”
俞佑亮虽然满腹疑云,但还是依言将皮衣披上,顿时两人都变成了全身长满红毛的怪物。
五邪叟道:“小心,火室石门一启,你立刻挪身窜进去。”
俞佑亮冷冷道:“敢情你口上虽作如是言,对皮豸懈衣是否可以防火护身,却无一点把握,故此拟利用我先来个投石问路,若我惨遭火焚,你便得另外寻出路了,是也不是?”
五邪叟笑道:“算你小子脑袋长有螺旋纹路,能猜知老夫的心机,其实我一向不喜过份为难人,你若不愿先进火室,便将皮衣还与老夫吧。”
俞佑亮略一沉吟,道:“也罢,我答应于你。”
五邪叟再不打话,长长吸一口气,双掌蓄势往前一推,“咿呀”一声,那道石门逐渐往内陷入。
一团赤红火焰迎面扑罩过来,俞佑亮一咬钢牙,双足拔起,快如闪电侧身自门隙挤入去。
他双足甫行踏入,立闻“砰”地一响,石门再行封闭起来,此刻他已不暇多虑了,运足目力自水晶片望出去,只见自己正置身于火室之中,周遭火舌吞吐,透过晶片,隐隐泛色出赤色的光华。
走入不远,渐渐感到全身燥热难当,虽有懈豸皮衣护身,但那热气砭骨,直令人恨不得脱掉身上的一层皮。
放目四望,四周除了熊熊烈火外,再也瞧不见什么。
俞往前行,愈感到炙气阵阵逼人,似乎整个人体已在祝融中焚烧起来,委实不易忍煞得住。
烈火熊熊之中,陡然出现一条黑影,迎面向俞佑亮走来,很快地双方已然错肩而过——
俞佑亮心头震骇,在这火烟之外别无他物的火室中,突然有人影穿过烈火如履平地的走到他的面前来,当真是不可思议之极,他定睛一瞧,但见那人身上一片通红,在火光照映下,看不出是否也穿了懈皮。
他情知事有蹊跷,转念又忖:“此人来势古怪,而且不迟不早,恰于我进入火室时现身,真真可疑得紧,我莫如索性装个不闻不见,看他下一步行动,再决定如何应付为善。”
此念一决,遂不打理对方,迳自从他身旁走。
奇怪的是那人始终亦不曾开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俞佑亮每一个动作,直到俞佑亮走出五六步后,才出声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