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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遽明离开凤池,沿着大道,风驰电闪。此刻他功力已恢复,并且借着蚀骨毁金神箫增进不少功力。

  不到一个时辰,他已奔进城内。

  他忽然想到沈齐正在等待着自己,他九死一生,决定让沈齐惊奇一下。

  寻至一间客栈,飘然而进,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说道:“爷儿,请坐,小的为你收拾房间!”

  遽明摇头道:“我不是来住店的,我来找一个人,麻烦你给我带领一下!”

  说着,将沈齐年岁、形象告诉了店小二。店小二脸色大变,隐现惊恐之色,急道:“爷儿请回,小的客栈并无这个人,你另寻别家吧!”

  遽明见他神色有异,知道必有事故发生,心念一动,疾走两步,一把抓住店小二肩膀,不悦道:“店小二,快如实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看我肯饶你!”

  手掌加上二成功力,店小二痛得龇牙咧嘴,连连摇头道:“小的不知道,小的不知道,爷儿另寻别处”

  遽明大怒,喝道:“讲不讲由你,看你吃得消否!”一面再使上一成功力,店小二大叫一声,眼泪直流,乞求道:“爷儿请松手,小的委实不知情,您,您去问皇老爷”

  “皇老爷是谁?”

  店小二身子一顿,敢情露了口风,经不起遽明煞神似的凶恶,只是巍顾顾说道:“皇老爷是本城武馆师父”

  又道:“爷儿别说小的告诉您的,求求您”

  遽明惊疑道:“皇老爷住在哪里?”

  店小二一抬手正想指着,忽然他的手膏半途停住了,一动不动,脸色由于过度惊慌,呈现灰白之色,他激伶伶连打寒颤,抖索不已。

  遽明机警地一转身,目光飘处,只见一个雄伟老者,怒容满面,屹立客栈门口不到一丈之处。

  他眼睛一转,已知道老者八成就是皇老爷,否则店小二不会吓成那个样子,遂朗声笑道:“哈哈,皇老爷想不到咱们三年不见,竟在此地相逢,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咱们去喝个痛快,略为庆祝!”

  一面缓缓行至老者身前,伸出手臂,做握手之状。

  雄传老者不知有诈,疑道:“尊驾是谁?老夫怎么不认得!”

  口中虽这样说,一只手掌却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两掌才一交握,遽明突然暴出龙吟般朗笑道:“哈哈哈,皇老爷敢情健忘之人,小弟是夺命金鞭啊!该罚,该罚!”

  说着,气贯手掌,正想运劲握下,只见老者忽然喜道:“哦,你竟是贤弟,咱哥俩多年不见,何止三年,来,来来,快来舍下一坐,略谈别后经过,哈哈哈!”

  遽明一愣,老者又道:“咦,贤弟,你怎么变了,多年不见,比从前更英俊、潇洒了!难道你已学会驻颜之术不成?”

  遽明大惑不解,想不到自己随口编的一个名称,竟真有其人,而且跟老者还有一段关系,真是江湖之大,元奇不有,造的谣神奇奥妙,元同伦比。

  事到如此地步,只好硬着头皮,待看机缘变化,=遂笑道:“皇老哥别取笑小弟;椎不知道你武馆藏龙卧虎,扬名千里.

  老者笑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想不到贤弟口齿也学得伶俐多了仍哈哈哈,闲话少提,到家里去谈谈,看看贤弟近年来有什么发迹没有?”

  “发迹?”遵明脱口而出,但他又极快地微笑着补上一句:“皇老哥别提了,小弟愚笨之材,还会有什么成就广“哈哈,贤弟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加入太鱼教,登高座,饮醇酒,抱美人,连老哥都忘了,哈哈哈

  这明故作不好意思,两颊一红,垂下头来。

  老音笑了一阵,忽正色道:“贤弟,听闻你近来跟久无音讯的夏鼎郎君在一起,研究什么绝传武功是吗?”

  速明微吃一惊,暗想那所谓绝传武功,不正是自己的《南风真集)?心念一动,说道:“老哥别说了,小弟筋骨不佳,池中鲤鱼难跳龙门.弄得一事元成,唉广老者摇摇头,突然驱身拍出一掌,浑雄人厚,刚劲有力,意在试探贤弟的功力是否有长进。

  透明脸色一变,本能地滑出一尺,两掌挥动,一左一右,疾如闪电,直取老者命门。气海、天枢。天突四大要穴,他还当被看破行迹,出手毫不容情。

  老者惊呼一声,仓促间想不到达明功势如此神奇奥妙,迫得先求保命,一个懒驴打滚,贴着地面,直滚出丈余,高呼道,“贤弟停手厂迟明一收掌势,目光的的,准备稍有差错,便置他于死命。

  老者慢吞吞爬起身来,气喘吁吁,惊道:“贤弟还想欺骗老哥!瞧你这手,功力明已至绝顶,大概就是跟夏鼎郎君研究得来的那绝世武功吧!”

  皇爷满面羡慕之容,说道:“想不到贤弟有此福缘,真令人羡煞!”

  遽明观察一会儿,始微微笑道:“皇大哥,不瞒你呀,小弟此次来探望你,就是为了一个人!”

  老者疑道:“谁?”

  遽明答道:“一个毛头小伙子,与我有杀友之仇,小弟誓必将他碎尸万段,才能甘心!”

  说着,将沈齐的形貌、年岁,大略说给老者听。

  皇爷一怔,脱口道:“哦,原来是她!”

  遽明强按喜悦心情,主尖道:“是谁?他在哪里,若让小弟报得杀友之仇,小弟当会重酬老哥。”

  皇爷摇头道:“贤弟,你要知道,这小子是本地犯人,老哥不过一个香主身份,没有权利私行让给你的!”

  遽明心底倏沉,失望地道:“那么老哥是不愿意帮忙小弟啦!”

  老者眉毛微挑,说道:“贤弟这是什么话,体说你与我交情亦非泛泛,就凭你太鱼教执法堂主的地位,毒爪帮谊属亲家,也得买你的情面,只是

  只是”

  遽明疑道:“只是什么?”

  老者苦笑道:“只是小儿看上她了!”

  “什么?”遽明惊问。

  老者愤愤道:“贤弟,那小子是个女的,你知道吗?可恨犬子骄纵已惯,暗暗钟情于她,任老夫怎样劝说都不肯听!你想老夫生平只有这么个宝贝儿子,视若性命,还有什么办法可施呢!”

  遽明惊异交加,作梦也设想到沈齐竟会是个女孩,脑中做了疾快的回忆,思及沈齐一动一作,无故脸红,不禁暗叫一声糊涂,默想一会儿.严肃道:

  “皇老哥,你要当心,那女的与你势成敌对,她不可能看上你的儿子。就是毒爪帮恐怕也不会答应,象这种事情,你必须郑重考虑!”

  老者频频点首,表示不错。

  说话间,两人已行至一座宏大的庄院前,皇爷身子一停,说声“到了”

  遂叩铜门,阵阵呼喝之声,从里面传来。

  遽明略一打量,只见铜门顶端,巨大扁阁上,粉刷全新,雕刻着“江南武馆”四个朱色大字,气派庄严,尊如将门候府。

  不多时,铜门大开,两个劲装少年探身出来,一见老者,齐齐施了一礼,口称:“师父,您老人家回来了!”

  皇爷点点头,领着遽明迈步而入。

  此时,在庄院里一座规模宏大的空场上,十八般武器样样齐全,正有十来个劲装少年,来回游动,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皇爷微微一笑,高叫一声“停”,转向遽明道:“这些不成材的东西,百教不会,贤弟若有兴致指点两手,他们便终身受用不尽了。”

  遽明正想谦虚,两个婢装少年已端上茶来,遽明想起正事,不愿多加耽搁,遂道:“老哥,那女的‘犯人’安顿在哪里,带小弟去看看好吧?休让她走掉了。”

  说到此他故意得意地笑道:“哈哈哈,想不到我夺命金鞭此行不虚,见得杀友仇人。哈哈哈,亡友死也可瞑目了!”

  皇爷面有难色,叹息道:“贤弟,你报杀友之仇,老夫决不敢反对,只是犬子痴迷太深,恐怕不肯让你。”

  遽明脸色一沉,严厉地道:“皇大哥,想以前你多有魄力,做事果断,机警之极;现在你就没考虑到前因后果吗?你知道如果官府晓得此事后,又将如何打算!”

  皇爷一怔,无可奈何地说道:“贤弟所言不差,老夫带你去就是,不过遇到犬子时,贤弟且看老夫薄面,迁就一点遽明点首应诺,两人曲曲折折经过无数甬道。遽明暗想,此人果然诡诈异常,竟将住房之内,布下处处疑阵,乱人耳目。

  忽地,光线一暗,耳听皇爷称道:“到了。”抬首见时,只见这偌大阴暗之室,铁栏处处,粗如手臂,俱是精铜打造,坚固异常。

  再见铁栏旁,正有一个年约弱冠的少年,垂头丧气,叹息不已。

  铁栏内蜷伏一位白衣少女,身材窈窕,支髻松乱,此刻闻见声息,不由一挺而起,恨叫道:“小人,小人,鬼计害人,称什么英雄,姑娘宁死都不屈服”

  说着,她眸子恨恨向这边望来。

  蓦地,她怔住了,目光在遽明脸上打转,小嘴翕动,就想呼出声来。

  遽明微微一笑,暗使眼色,一面朝皇爷说道:“就是此女吗?哼,亡友之仇,即刻可报,怎不叫我高兴欲狂,哈哈哈。”

  又道:“皇大哥,你一番情谊,小弟深铭五内,事成之后,必当重酬!”

  岂料,皇爷闻言,不但毫无欢悦之容,反而慌张不已,目光不停地瞟向那弱冠少年。

  遽明正值疑虑,忽见少年暴喝一声,猛地转过头来,厉喝道:“哪个敢动她一毛一发,少爷将他碎尸万段!”

  说罢,眸子射出阵阵精光,紧逼在遽明脸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相见的气势。

  遽明暗吃一惊,疾忖道:好深厚的内功!

  忽见皇爷呐呐道:“凌儿别急,他是爹爹常提的夺命金鞭邝叔叔”

  少年似乎余怒未息,“哼”的一声道:“不管他是谁?只要谁敢动她一毛一发,我就不客气!”

  一面朝沈齐说道:“姑娘,你不妨说实话,愿不愿意嫁给我?”

  沈齐娇靥霞红,美目望了遽明一眼,摇摇头,表示不答应。

  少年脸色惨变,喃喃道:“啊,你还是不愿意”

  皇爷满面怜爱之容,默然不语。

  遽明道:“人各有志,不能相强,何况此女与我有杀友之仇,喂!你不要过份”

  他“痴迷”两字尚示说出,少年已大吼一声,形若疯癫,“锵啷啷”拔出长剑,指着遽明喝道:“夺命金鞭!你敢胡说八道,看我肯饶你!”

  一挥长剑,舞起一团剑雨,满室剑光,狂风暴雨般朝遽明劈来!

  皇爷大吃一惊,疾喝道:“小儿,使不得!”

  少年充耳不闻,手臂疾挥,“刷刷刷”一连三剑,罩向这明全身,出手凌厉已极。

  遽明微感不悦,叫道:“来得正好!”

  一圈白影倏而上起下落,在偌大的室内,忽作苍鹰伸爪疾抓,忽作灵蛇团团直转。掌式乍见虽是零乱无章、却神奇奥妙之极,只迫得少年连连倒退。

  少年俊脸一变,立刻还以颜色,身形旋风般一转,刷刷使也七剑,按着七绝门户,凌厉年攻。

  遽明剑眉微立,朗笑一声,衣袂飘忽,腾挪更速,掌风更猛,招式变幻繁杂,神奇狠辣,令人防不胜防,更瘦那呼啸疾劲的雄浑掌风,更令少年俊脸色变。

  十招电闪已过,遽明星目电闪,倏而一声长啸,踏中宫,欺洪门,欺身而进。

  少年渐呈不支之势,忽而勃然大怒,聚足全身精气,刷刷,竟作孤注一掷,全力以赴。

  遽明朗笑,五指如钩,一曲一弓,“当”的一声,少年手臂发麻,长剑跌落地上。

  少年脸上铁青,默默凝视遽明片刻,大吼一声道:“夺命金鞭,承蒙手下留情,没齿不忘,青山不改,日后当心有雪耻的一天!”

  言罢,头也不回,愤然而去。

  皇爷大叫道:“凌儿,凌儿,且听爹爹一言!”身子也不闲着,急忙追随出去。

  遽明心头一动,暗忖:机会来了!

  仰天长吸一口气,金刚罡气满布四方,他闷哼了一声,双掌抓住铁栏使劲一分,只听“咔咔”连声,手臂粗的铁条,竟被他巨大无比的神奇力量,活生生拉弯成了弓形。

  沈齐惊喜交加,小嘴翕动,高喊一声“师父”,人如小鸟投林,直朝遽明扑去。

  遽明微微一笑,轻揽她的纤腰,取笑道:“偌大一个孩子,还是娇性不改”

  沈齐娇脸一红,不依道:“师父,您还说呢?自从你去凤池,我就中了他们的暗算。”

  她委屈地又道:“您不知道人家心里多急?还要取笑人家!”

  遽明微笑道:“沈齐,你的本领真大,我始终以为你是个男孩子,哪想到”

  沈齐霞生两颊,娇羞无限,露出她少女特有的天真,说道:“您要再讲下去,沈齐不依你了!”

  停了停又羡慕似地道:“师父,你本领真大,沈齐要是有你一半功夫,就心满意足了!”

  闻言,遽明毫不犹豫,说道:“沈齐,只要你肯学,我一定将全部武艺传给你,让你在江湖上扬眉吐气,手刃仇人。”

  他似乎厌倦了江湖主涯,孤独而又暗淡地道:“沈齐,我决定收你为衣钵传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至于我,从今以后打算退出江湖,不问世事!”

  沈齐大惊,问道:“师父,那是为什么?”

  遽明苦笑道:“你是不会明白的。”

  沈齐摇摇头,同情地眨着睫毛,说道:“师父,你还年轻,什么事值得您那么悲伤!”

  “您还年轻”四个字,犹如千斤大锤,敲在他的心田上,他痛苦地摸着脸颊,喃喃道:“是的,我还年轻,但我的心却已苍老了数十年。”

  沈齐一怔,似懂非懂地点头,还欲再问,遽明已沉下脸孔,说道:“沈齐不要再问,此刻不走,等会儿可能有点麻烦!”

  一拉沈齐衣襟,就想离去,忽听她尖叫一声,遽明目光瞟处,只见沈齐雪白如玉的足踝上紧紧缠着一道锨链。

  他冷笑一声,微一俯身,右掌轻拂;“锵啷啷”铁链如枯草般,立刻断成两截。

  沈齐大喜过望,正想道谢,忽见遽明脸色阴沉异常,不由吓得将一番话吞下肚里。

  她心底惊疑道:“师父年纪轻轻,为什么一点朝气都没有,整天板着脸孔!难道他又有什么悲伤的事情”

  小姑娘心里想着,难言的滚味在她芳心深处展开,她清澈的眸子,已然蕴藏着一片泪光盈盈欲滴。

  遽明已是察觉,疑问道:“沈齐,你怎么啦,是头痛了吗?”

  沈齐芳心鹿撞,两片红晕不由自主浮上面颊,她惊骇地说道:“没有,没有,师父您放心吧。”

  遽明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又道:“沈齐,你轻劝不佳,恐怕误事,让我带着你走算了!”

  深齐依言,柔顺地走了过来,遽明左手一抄,将她一个珍珑的身躯,轻夹在臂间,喝声道:“小心!”

  人如行云流云般,疾走而出,不一会儿,广阔庭园业已在望,遽明不敢大意,展开虚飘幽风轻功,人如一缕轻烟,接连几个腾挪,已然离开江南武馆数十丈远。

  半途,他耽搁一会儿,决定朝西方去,于是他沿着宽阔在道,风掣电闪般奔走,他想:从西方走,一则可以去找上官纤玉,一则可以去看看慧君葬身的地方。

  金遽明悲哀地叹息,空虚地想道:自古红颜多薄命,蓝慧君她说不得她骨肉已失

  他本是感情丰富的人,想着,想着,眼泪不由直往下流。

  沈齐忽然仰起螓首,低喊道:“师父,您在伤心吗?”

  遽明俊脸一红,严喝道:“小孩不要多事!”沈齐默默不语。

  不知经过多少时候,遽明身形倏停,默默注视一棵参天古木,自言自语道:“是了,就是这里!”

  沈齐翻身下地,只见师父神情凄凉,漠然行至古树前,喃喃自语。

  她疑腹丛生,突见红光大炽,师父正舞着长剑,在古木树干上,深深刻上十个大字:

  蓝慧君之墓,金遽明注首她不禁疑问出声:“师父,蓝慧君是谁?”

  遽明黯然不语,半晌才缓缓道:“我未过门的妻子。”

  沈齐娇躯一颤,问道:“她死了?”

  遽明黯淡地颔首,无限悯怅地道:“是的,她已长逝人间!”

  声音细若蚊鸣,沈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泛着同情的光芒,安慰道:

  “师父,人死了不能复生,您还是节哀顺变,不要过于悲伤”

  遽明苦笑道:“你年纪太小,不会了解的。”

  沈齐忽然激动地道:“师父,我了解您!”

  遽明一怔,只见她美目内流出复杂的神秘光芒,仿佛奏流水,潺潺细流,含带着无限温柔情意,他不禁心头猛震,呻吟道:“遽明你不能我们是师徒”

  沈齐听出他话中含意,粉靥骤变,眼角已浮现泪水,她颤叫道:“师父”

  遽明一硬心肠,喝道:“沈齐,你想不想练艺,手刃仇人!”

  一见沈齐点首,遽明又道:“那么你要听我的话,不要胡思乱想”

  沈齐羞愧地垂下螓首,楚楚可怜。

  见状,遽明心肠一软,柔和地说道:“沈齐,你年纪太轻,尚有许多事情未能理会,若果的外皮,往往披着一层美丽的色彩,你懂吗?”

  他忧郁地接道:“就拿为师的做例子吧,虽然怀有一身武功,却始终不能摆脱苦恼的纠缠。我年纪不大,但却尝尽人间辛酸,希望你不致陷入这种深渊里,为师的此言,纯是一片好意,你能明白吗?”

  沈齐芳肩抖动,低泣不已

  遽明爱怜地瞧着这美丽可怜的少女,感叹万千,他轻声道:“沈齐别哭,小心着了凉!”

  他毕竟有生以来,破天荒收这么个徒弟,自然对沈齐爱护备至。他匆匆退下外衣,替沈齐披上,然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沈齐振作点,若我退出江湖后,你就要继承我的衣钵,替天行道,锄强扶弱,不要为我泄气!”

  沈齐闻言,忽然抬起螓首,泪光盈盈的眸子流露一片雄心铁意,毅然道:

  “师父您放心,沈齐决不会败了你的名头。”

  遽明点头嘉许,满意地笑了。

  沈齐第一次见他如此开朗的笑容。

  正在这时,突然一声叱声传来,声音不大,但遽明内功绝顶,却听得清清楚楚,心念动处,收聚听觉,全神贯注,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叱道:“哼!

  除非你杀掉姑娘,否则姑娘有生之年,必报父仇”

  遽明脑子轰然一响,几乎以为此身是在梦中。

  这几声柔美的声音落入他的耳里,他久已干枯的心情,豁然开朗起来,他俊脸上凝聚一层浓厚的喜悦色彩,突听一个苍劲的声音言道:“姑娘你不要执迷不悟,惹得老夫火起,将你毙命掌下!”

  遽明一惊,脑里闪电一忖:此人是谁?

  忽听清脆宛如银玲的声音恨道:“哼,你敢,我死后自有人找你报仇!”

  苍劲的声音喝道:“住口!”

  又呵呵大笑道:“你且道来,此人是谁,当今世人能胜得老夫之人,寥寥可数。”

  遽明大感不悦,疾忖道:这老儿怎么这样狂,待会儿非与他较量较量不可!

  想着,忽听那娇脆声音又叱道:“老鬼别狂,告诉你也无妨,那人就是金遽明!”

  此言一出,遽明不再犹豫,匆匆朝沈齐道:“沈齐你等在这儿,我马上就来!”

  说罢,不等沈齐回答,他倏然长啸一声!

  啸声宛如龙吟虎啸,直到云表,不知包含着多少骄傲、喜悦与一股刚毅雄心。

  他身子快如闪电,甚至连眼皮都来不及眨一下时,他已掠出十数丈外

  广阔的空场上,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绝世芳容少女,但她却一脸憔悴之容,仿佛大病初愈,不胜凄楚。

  少女身前却昂立一位身材高大,面貌丑陋的驼背老人,目光如电,气势汹汹,他认得那是沧海驼翁。

  他身形方才定住,绝世客颜少女已发出一声惊呼道:“金哥”

  惊呼声中,流露出惊异、喜悦的情感。

  遽明喜极欲狂,大喊一声:“慧君!”

  人已疾快地限了过去,慧君身子一颤,极端激动,但又十分矛盾地退后两步,娇呼道:“你你别过来”

  遽明心里倏沉,暗一咬牙转向沧海驼翁道:“老前辈,想不到此地相逢,幸会,幸会!”

  随即,他想起慧君父亲的仇人不正是这沧海驼翁吗?他明白刚才俩人争执的原因,不由极端激动。

  沧海驼翁心神猛震,看着这位神俊丰秀而又身怀超凡武功的青年人,满面疑容,奇道:“你说什么?老夫与你相识?”

  遽明不悦道:“老前辈乃贵人多忘事,在下区区之人,难入前辈记忆!”

  沧海驼翁本是倨傲之辈,闻言不由怒道:“你要包揽这笔梁子,就实说出来,何必东拉西扯,让人笑话!”

  遽明微怒,朗声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沧海驼翁怒喝道:“闲话少说,动手吧!”

  遽明一瞟满脸憔悴之色的慧君,以为她受到沧海驼翁的欺负,再闻此言,不由杀机陡起,朗笑道:“哈哈哈,沧海驼翁不愧痛快之人,金某舍命陪君子,死不容辞哈哈哈。”

  笑声恍如金石交鸣,声声如巨锤般敲得沧海驼翁耳鸣不已,不由惊忖道:

  果然有点门道,今番可大意不得了!

  思毕,不敢怠慢,先发制人,身子一长,双臂猛然挥出两股凌厉大力,惊涛骇浪般朝遽明全身罩下,疾劲狠辣,气势浑雄,刮起漫天枯叶飞沙

  慧君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暗替遽明担心。

  以沧海驼翁在武林中的地位,不先打招呼,突而出手,可是丢脸的事。

  遽明剑眉一挑,杀机大生,冷笑一声道:“前辈手脚可谓快极,佩服!佩服!”

  说着,步踏五行,身子滴溜溜滑出丈余。

  沧海驼翁勃然大怒,拼着数十年日夜苦修的一口纯精真气,双掌一紧,连连发出排山倒海似的疾劲大力。同时他嘴巴一张,“呸”的一声,一口浓痰,比电还快,夹着破空之声,朝遽明吐去。

  遽明不再容情,倏地仰天长啸

  借着啸声,暗将金刚罡气布尽四肢。

  他裂制般大喝,两掌同时一翻,绵绵大力,如长江涌浪,缓缀逼去。

  沧海驼翁老脸惨变,一种灵敏十年来未曾有过的窒息,逼压得他气翻血涌,心肺如焚。

  他厉声惨号,再也立不住脚,一个高大身子离地而起,宜摔出三丈以外,“噗”地一声,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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