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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凌壮志的心思被揭破,不由愉快的哈哈一笑,索性伸手将宫紫云的娇躯抱起来,脚尖一点,已至床前。

  宫紫云大吃一惊,花容失色,不由脱口娇呼:“弟弟你?”

  由于心情慌急,不自觉的呼声高了些,凌壮志心中一惊,自觉有些莽撞,俟面一红,急忙将宫紫云放在床上。

  宫紫云呼声一出口,心中即感后悔,这时见凌壮志惶急的将她放在床上,同时,通红的俊面上充满了无限愧色,因而急忙由床上坐起来,凤目惶急的望着凌壮志,歉然柔声问:“你没有生气?”

  凌壮志听得一愣,反而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宫紫云知他并没有那心,觉得自己太敏感了,这时见问,自是不便解释,只得笑一笑,羞涩的说:“你不觉得丈夫抱妻子,妻子大惊小怪而感到可笑?”

  凌壮志一听,那丝惶愧的心情,顿时消失了,于是潇洒的一笑,故意风趣的说:“当然,我正为这件事感到奇怪。”

  说着,立即俯首下去,在她的前额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宫紫云见凌壮志有意取笑,不由含嗔轻哼了一声,但她却柔情斜视,静静的承受着没有闪动。

  凌壮志一见,胆子顿时大起来,他由额角吻到樱唇

  最后,他终于将宫紫云的娇躯,紧紧的揽在怀里。

  凌壮志完全沉醉了,他清晰的感到娟姐姐的芳心在急跳,粉颊在发烧,娇躯激动的微微颤抖。

  因而,他的手,本能的缓缓移动,表达着他内心急待发泄的热情。

  蓦然,他的手有力的抚在她胸前浑圆的乳上。

  宫紫云一声嘤咛,娇躯猛的一战,而凌壮志的心头,却闪电掠过那篇生附在酥胸上的人皮秘芨。

  就在这时——

  荒然一声巨钟大响,震峰撼谷,划空传来。

  凌壮志肃然一惊,立即与宫紫云分开了。

  宫紫云一定,不由惊异的问:“凌霄庵可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壮志立即回答说:“这是他们的晚课钟声。”

  话声甫落,接着传来一沉重的“冬冬”的鼓声。

  凌壮志面色一变,不由惊异的说:“以前晚课仅击钟,今晚为何也打鼓。”

  说着,首先整理了一下微显蓬乱的秀发,接着,看了一眼紫衣长裙,即和凌壮志,并肩向室外走去。

  凌壮志匆匆前进中,忽然想起飞花女侠的叮嘱,因而提醒说:“我们切不可贸然进入庵院,破坏了凌霄庵的清规,你是女人尚情有可原,我是决对不准前去。”

  说话之间,已至洞头,拨开垂藤走了出去,第二击钟声又响了。

  两人举目一看,双目不禁同时一亮,只见凌霄庵方向,射出一片灯光,直射半空,由于夜幕初垂,谷内格外黑暗,愈显得灯光明亮。

  宫紫云举手一指崖上,急声说:“我们先至崖上察看一下情形再作决定。”

  说罢,翠袖一拂,身形腾空而起,当先向崖上升去。

  凌壮志深觉有理,身形起处,已紧紧跟在宫紫云身后。

  两人来至崖上,顿时雪屑旋飞打脸,寒风烈凛刺骨,宫紫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凌壮志看得真切,急忙将娇妻揽在胸前,宫紫云也不矜持,立即温顺的偎依在爱夫的怀里。

  两人凝目一看,不禁有些呆了,俱都茫然不解。

  只见凌霄庵,灯火万点,明如白昼,房舍佛殿,清楚可见。就在这时,第三击巨钟又响了,鼓声立即停止。

  一阵山风吹过,飘来阵阵隐约可闻的法器诵经声。

  宫紫云黛眉一蹙,仰面望着凌壮志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凌壮志摇摇头,说:“小弟也不知。”

  宫紫云继续不解地问:“逆望之日,庵中的晚课是否都如此隆重?”

  凌壮志摇摇头说:“小弟仅比姐姐多来四日,上月十五日晚上是否也如此,小弟不得而知,照今晚情形看来,也许是如此。”

  看了这情形,两人自是不能再去,因而,宫紫云说:“我们还是下去吧!”

  说着,两人并肩而下,直达洞口高阶上。

  两人挽手并肩走进石室,感到烛光柔和,温暖如春,但,两人方才的兴致,却被凌霄庵隆重的晚课给扫光了。

  凌壮志见娟姐姐意兴阑姗的坐在床上发呆,因而提议说:“姐姐,我们开始读那篇人皮秘芨吧?”

  宫紫云一听,顿时粉面通红,不由迟疑的问:“你现在能静下心来?”

  凌壮志毫不迟疑的点点头,笑着说:“我要让姐姐知道我有惊人的定力。”

  宫紫云虽知面对爱夫,无需如此害羞,但,女孩儿家,坦胸露乳,总是有些难于解怀。

  想到父亲为这篇秘芨遭人残体,断送了一生辉煌前程,羞涩之心立除,为了慎重,她仍忍不住正色问:“研读秘芨,切忌心神旁务,偶一大意,轻者走火入魔,重者丧失生命,事非儿戏,你可有这份把握?”

  凌壮志见宫紫云说的郑重,立即收敛欢笑肯定的说:“小弟知道,姐姐不必多虑。”

  宫紫云一听,立即脱鞋上床,背向烛光,悄悄解卸紫衣。

  凌壮志首先走至门前,轻轻将石门关好,接着脱鞋上床,面向正在解衣的宫紫云,盘膝坐好,立即闭上眼睛。

  他微微调息,去虑凝神,将一切杂念并除,让心情静下来。

  室内一切静下来,再没有索索的解衣声。

  凌壮志知道宫紫云已经准备就绪,立即睁开了眼睛,呈现在他面前的是肤如凝脂,洁如温玉的酥胸,一双浑圆而富弹性的高耸玉乳,尤其,那两点褐色乳峰,给与他无比的诱惑。

  凌壮志的心绪突然一乱,顿时意马心乱,除了令他神迷目眩的一对玉乳外,他已看不见酥胸上星罗旗布的点点朱砂字迹。

  刹那间,额角、手心,俱已渗满了油油汗水。

  凌壮志这时的心情、身份、环境,与在马鞍山洞中时,业已迥然不同。

  那时心情焦急,救人第一,加之身傍尚坐着一位德高望重的晋德大师,和骤然发现宫紫云胸上有人皮秘芨的惊喜情势,令他无法念及其他。

  如今,宫紫云已是他的娇妻,而今夜又是他们的花烛之喜,盘坐的位置,则正是他们洞房的新石床。

  尤其,他和宫紫云之间,情感日笃,这时一见,芳心猛然一震,她看出凌壮志并没有去虑凝神,并除杂念。

  情急之下,心思电转,依然微合凤目,佯装未曾看见,悲惨痛心的说:

  “姐姐每夜念及这篇秘芨,便想到当年父亲背我遇敌的惨烈惨形,我虽然对父亲的相貌没有印象,但我往往想到父亲残腿断臂的痛苦神态,因而,姐姐时常流泪,辗转难睡,直到鸡啼三遍。”

  说此一顿,黯然轻声一叹,继续戚声说:“姐姐对你无所企求,只希望你悟透秘芨,学成绝技,上慰先父在天之灵,近慰母亲对你的期望,早日为父报仇,以尽儿婿之孝,弟子之道。”

  一席话说完,凌壮志已是汗泪俱下,愧悔无地,闭上眼睛,再也抬不起头来。

  这时,在他心灵深处,正浮现着恩师慈祥的笑貌,响着他亲切的声音,回想到恩师的一再叮嘱,他几乎忍不住放声痛哭。

  宫紫云盘膝端坐,凤目中缓缓流着泪水,她知道凌壮志这时痛心疾首的心情,因而静静的端坐,不敢打忧他。

  片刻过去了,凌壮志脸上的神色,已逐渐的恢复平静,但,他两颊上的泪,却仍未干。

  宫紫云知道凌壮志的心神已静下来,为免影响他的心情,悄悄擦去香腮上的残留泪痕,静待他睁开眼来。

  凌壮志的眼睛,终于睁开了,目光精锐如电,直射宫紫云的丰满左胸上。

  宫紫云不敢与凌壮志的目光接触,因而立即闭上眼睛,她如凝脂般的酥胸上,似乎感到被凌壮志精锐的目光所灼的热度。室内一片寂静,除了烛台上不时暴起一两声极轻微的烛花外,再听不到任何一丝声音。

  不知过多久了,蓦闻凌壮志兴奋的低声说:“姐姐可以睁开眼睛了。”

  官紫云一听,急忙睁开眼,只见凌壮志精神焕发,朗目闪辉。秀眉微微上挑,朱唇含着微笑,正高兴的望着她。

  她感到有些奇怪,因为她在凌壮志的俊面上,没有看出有一丝疲惫之色,因而不解地问:“你读完了吗?”

  凌壮志愉快的含笑点点头。

  宫紫云根据凌壮志的神色,断定他必然大有收获,但仍忍不住关切的问:

  “你悟透其中的精微玄奥?”

  凌壮志故意一指宫紫云的酥胸,风趣的笑着说:“姐姐如再不掩住前怀,小弟方才强记的一点心诀,恐怕也忘了。”

  宫紫云娇靥一红,紧忙掩住前胸,妩媚的哼了凌壮志一声,接着娇笑轻视,佯装怒嗔声说:“你愈来愈坏了。”

  说着,转过身体,依序整理着紫衣内衣。

  凌壮志最爱看娟姐姐娇羞发嗔,轻倪斜睇的神态丽姿,因为她的嗔笑,更能显示出她的绝世美丽。

  这时他凝神痴笑,目光一眨不眨的欣赏宫紫云理衣,看来他对方才苦苦记下来的心诀,似乎真的完全遗忘了。宫紫云一面理衣,一面羞红着脸,兴奋的问:“上面记载些什么武功?”

  凌壮志故意淡淡一笑,说:“没有什么惊人出奇的绝学武技,就是一篇剑魔‘乌衣狂生’前辈仗以剑术无敌的‘身合剑一’!”

  宫紫云立即瞪大了眼睛,惊喜的欢声说:“那还不算惊人出奇?你果真学成了‘身剑合一’,普天之下,剑术之高,唯你第一了。”

  凌壮志接着又忍笑淡淡的说:“第二篇是‘御剑百里’。”

  宫紫云一听,脱口一声轻啊,顿时呆了。

  凌壮志含笑打趣说:“所以,我说第一篇没有什么出奇。”

  宫紫云一定神,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心爱的凌弟弟,强抑心中的兴奋,有意来打趣她自己。

  心念至此,立时嘤咛一声,飞身扑向凌壮志,举起粉拳向着他的肩头打去,同时含笑嗔声说:“原来你在捉弄我。”

  说话之间,粉拳已落,蓬蓬打着凌壮志,她的拳的确用了不少力气,但,没有用一丝动力。

  凌壮志诚惶诚恐举手抱头护脑,口里却不停的哈哈只笑。

  宫紫云打了几下,芳心充满了蜜意,但仍含笑嗔声,命令说:“快将心诀念给姐姐听。”

  凌壮志顺服的点点头,笑着说:“身剑合一,姐姐也许能学会,至于‘御剑百里’,你我两人目前俱都无法练习。因为在功力上便无法可及。”

  说此一顿,敛笑正色,说:“欲想练至‘御剑’境界,至少需百年以上的深厚功力,或有机缘奇遇方始有望,据秘芨最末一段记载,‘御剑百里’仍未至臻完善之境,尚待继续求精求美,根据这一点,可以证明剑魔‘乌衣狂生’前辈和其他三位前辈,共同手著秘芨,狂生前辈没有将‘御剑百里’的口诀列入的真正原因,并非他私藏,而是因为尚没有达到完美境界之故。”

  宫紫云会意的点点头,但她仍要求说:“你先把‘身剑合一’的心诀说出来给姐姐听。”

  凌壮志见宫紫云如此性急,因而含笑说:“这时说来,恐怕仍不能指出其中精奥之处,必须俟小弟演练成功后,才可细述要领。”

  宫紫云深觉有理,自是不便再要求,但她却迫不急待的说:“既是这样,现在你就去洞外演练几次吧。”

  说着,当先穿鞋下床,即至壁前将剑取下来。

  凌壮志虽然正有意要出洞一试,但他却没想到宫紫云的个性,竟是如此之急。

  于是,穿鞋下床,由兴致勃勃的从宫紫云手里将“穹汉剑”接过来,两人双双向洞外走去。

  这时,二更已尽,万般俱寂,整个绿谷一片昏黑,夜空高远,繁星万千,空气清凉似水。

  凌壮志、紫宫云,两人怀着兴奋的心情,双双走出洞外,举目一看,凌霄庵方向,已没有了灯光。

  两人立身高阶上,凌壮志首先游目看了一眼近周的地形,接着一指右前方数丈外的一片低树,说:“小弟暂以那片小叶树为施展目标,不过是否能及该处,小弟毫无把握。”

  说着,将剑悬在腰间,举步走下高阶。

  宫紫云依然立在阶上,这时见凌壮志就要施展剑魔举世震惊的“身剑合一”,心中也不禁有些紧张,因而关切的说:“弟弟切忌急进,依照心诀循序演练,第一次何必要扯那么远。”

  凌壮志颔首应是,随即停身在阶前平地上,右手握剑,仰首望天,姆指轻按哑簧,一阵清虎龙吟,寒光一闪,长剑已出鞘外。

  接着,默运功力,直透剑身,光芒暴涨盈尺。

  凌壮志首先由“太虚九剑”演起,身形动处,剑势飞舞,阶前顿时幻起一片翻滚匹练,耀眼生花。

  宫紫云久闻剑魔乌衣狂生的“太虚九剑”,独步武林,鲜逢敌手,这时一见,果然不凡。

  只见阶前滚滚剑光,翻涌匹练,刹时万朵梨花,一时银锋百千,一忽光花大盛,一忽剑影如林,丝丝剑啸,森森剑气,令人看来眩眼刺目,不敢久视。

  宫紫云看得轻摇臻手,赞叹不止,深觉自己的剑法与凌弟弟的太虚九剑相比,仍要稍逊一筹,尤其缺少太虚九剑的威猛狠功。

  蓦然,阶前一片刺目光海中,突然聚成一道宽约八尺的如银匹练,挟着隐隐剑啸,快如闪电般,直向数丈外的低树间射去——

  刺目匹练一闪而逝,接着全谷一片黑暗,凌壮志恰好横剑立在低树林前。

  宫紫云一见大喜,欢呼一声,飞身扑了过去——

  来至望剑沉思的凌壮志身边,立即兴奋的说:”太妙了,想不到‘身剑合一’如此凌厉,难怪乌衣狂生前辈要称霸武林。”

  凌壮志俊面微微一红,涩然笑着说:“这样有何凌厉?方才初练,尚未悟出其中精华,距离秘芨上的要求,尚不及十分之一。”

  宫紫云认为凌壮志有意夸张,因而疑惑的问:“真的啊?”

  凌壮志点点头说:“当然,‘身剑合一’可从太虚九剑中第四招以后的任何一招开始施展,但每一招的剑式也同每一招的相异而不同。”

  宫紫云见凌壮志说的郑重,因而不得不信,是以,她仍疑惑的说:“真的?”

  凌壮志断然说:“当然,小弟可于第八招‘龙升九天’中施展,你便知小弟言之不虚,不过小弟决心配合赤阳神功和青罡功夫,也许更具威力。”

  宫紫云欣然应好,说:“你不必过份急进求功。”

  说着,闪身横飘五丈,玉立等待。

  凌壮志根据方才施展的心得,已体会出身剑合一的妙处,这时,重新默诵一遍心诀,气纳丹田,暗凝功力,剑身一指夜空,振腕挥出无数银花。

  紧接着,一声轻喝,身形腾空而起,长剑幻起一道寒光,直升九丈——

  蓦然,空中剑光突然一变,清蒙光华暴涨八尺,一道清色耀眼刺目的青光,闪电斜飞而下——

  刺目青光到达地面,一直继续向前掠飞,剑光过处,叶飞枝残,地上矮树立被齐顶斩断。

  宫紫云微张樱口,瞪大凤目,完全惊呆了,难怪凌壮志夸口,方才那一次的确远不及这次的十分之一。

  心念未毕,电掣前进的青蒙剑光中,蓦然暴起一声大喝。

  紧接着,剑光缩小如带,通体殷红如火,由低而高,逐渐上升,挟着一阵隐隐风雷声,直向一颗七八丈高的大树上射去。

  殷红剑光一绕,缠过树身,旋转飞回,飘然落在地上。

  宫紫云一定神,娇呼一声,惊喜欲狂,飞身扑至近前,伸手抱住凌壮志,她几乎忍不住要吻这位即将成为天下第一大侠客的丈夫。

  但,就在她伸臂抱住凌壮志,仰面欲呼“凌弟弟”的同时,她不禁惊呆了。

  只见凌壮志,俊面苍白,双目微闭,浑身热气蒸腾,满额满脸俱是汗水。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不由将抱住凌壮志的手,轻轻的松开了,她知道凌弟弟真力消耗过巨,正在缓缓凝气。

  蓦然,一声咔嚓大响,震彻全谷,直上夜空。

  宫紫云心中一惊,循声一看,只见十数丈外的那颗大树,径由剑光绕过处折断,树头正缓缓的向地面上倾下来。

  树头下倾,逐渐加快,终于挟着一阵惊人劲风,疾泄而下——

  轰隆一声大响,烟尘暴起,枝干横飞,喀察之声不绝于耳,久久方歇,但激扬的尘土,却仍继续上升。

  宫紫云看了这等声势,也不禁有些触目心惊。

  但,闭目凝气的凌壮志,却仍没有睁开眼睛!

  宫紫云关切的立在爱夫身边,焦急的望着他俊面上逐渐恢复红润的神情,她不安的心,也随之平静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疾速的衣袂破风声,经由凌霄庵方向传来。

  宫紫云心中一动,知道必是凌霄庵守夜的尼姑,前来查看那阵清脆响声。

  转首一看,只见四道快速人影,正由凌霄庵,向着这面如飞驰来。

  宫紫云根据来人的轻功判断,必是六执事四监院之中的人物。

  她觉得这时不便和她们见面,但,凌弟弟却仍在调息凝气,她知道这时是绝对不可以让凌壮志奔驰躲避。

  飞驰而来的四人,由于凌壮志手里穹汉剑发出的寒光,因而远远便发现了立在草地上的凌壮志和宫紫云,于是,径向两人立身处驰来。

  这时,宫紫云已能看清驰来的四人,俱是身披黄袈裟,背插长剑,头戴黄色小圆僧帽的妙龄尼姑。

  身畔寒光一闪,眼前突然一暗。

  宫紫云转首一看,凌壮志已凝气完毕,正将穹汉剑收入剑鞘内,她知道,这时再走已来不及了。

  凌壮志刚刚将剑归鞘,飞驰而来的四人已至近前,正是凌霄庵资质最佳的三代弟子,慧安、慧音等四人。

  慧安四人,并列停身,同是恭声说:“弟子恭请两位师叔晚安。”

  凌壮志当然知道慧安、慧音四人的来意,自是不便明知故问:“你们四人还没睡吗?”

  慧安恭声回答说:“大典刚刚结束不久,弟子四人职为护法,在庵主未就寝前,弟子等不敢擅离职守去睡。”

  说此一顿,转首看了一眼布满半空的那团尘烟,继续说:“方才此地突然发生暴响,庵主不知何事,特命弟子四人前来察看。”

  凌壮志同样的觉得不便实说,因而含糊的说:“经过情形很多,一时说不清楚,明日我亲自去禀告庵主好了。”

  慧安四人见凌壮志不说,自是不敢问,只得恭声应是。

  宫紫云对方才凌霄庵灯火烛天的事,仍记在心里,因而不解的问:“方才庵中是什么大典?”

  慧音恭声回答说:“是最隆重的剃度大典。”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由轻“哟”一声,接着插言问:“是谁剃度?”

  依然是慧音回答说:“就是庵主。”

  宫紫云一听,轻啊一声,花容大变,凤目中顿时涌满了泪水。

  慧安四人一见,俱都愣了。

  凌壮志由于事先已知飞花女侠向全庵弟子要求的心愿,因而并不感到惊异。

  这时见宫紫云悲痛震惊的神情,心中一阵爱怜,情不由己的握住娇妻的玉手,亲切的劝慰说:“师姐,这是师母十七年前许下的诺言,现在心愿已了,自是要负起掌理凌霄庵门户的责任。”

  说话之间,发现年青秀丽的慧安四人,俱都双颊绯红,合什闭目,顿时惊觉自己的失态,于是慌忙将手松开了。

  宫紫云知道母亲落发,只是迟早之间的事,但她却不希望如此快,这时心痛如割,她急需要见母亲一面。

  因而,强抑悲痛,不解的问:“请问庵主现在什么地方?”

  慧安四人,不知凌壮志是否仍握着宫紫云的手,是以不敢睁开眼睛,仍由慧安闭目回答说:“现在澄心殿。”

  凌壮志立即接口说:“请即禀报庵主,就说宫师叔和我有要事面陈。”

  慧安四人微一躬身,同时恭声应是,转身向来时的方向驰去。

  凌壮志一俟慧安四人走远,再度握住宫紫云的玉手亲切的说:“我们也去吧!”

  宫紫云戚然点点头,举袖擦干玉颊上的泪水,即和凌壮志挽手并肩,直向凌霄庵驰去。

  前进中,宫紫云黯然一叹,痛悔的说:“方才实在应该去大佛殿观礼”

  凌壮志怕爱妻再难过,因而插言说:“小弟认为还是不去的好,你我在场,势必影响师母的心情,在数百门人弟子面前,在那等隆重的大典礼中,万一心中仍出尘念,极可能损毁了师母的尔后领导全庵弟子的无上尊严。”

  宫紫云深觉有理,因而赞许的点点头。

  凌壮志见宫紫云的心情已渐恢复平静,因而继续说:“稍时见了师母,切不可失声落泪,以免让师母难过。”

  说话之间,两人已到庵后,同时一长身形,腾空越过庵墙,沿着一排库房下斜甬道,直向第三座大殿驰去。

  这时,全庵一片黑暗,仅斜下百丈以外的大殿宝佛,尚有弱光数点。

  两人来至第三座大殿石檐,转首一看,殿内灯光明亮,一片寂静,仅正中两片雕花殿门尚未关闭。

  只见三位师太正由殿门匆匆走出来,沿着宽广下斜台阶,直向第二进大殿方向走去,想是听说凌壮志两人要来才离去。

  凌壮志、宫紫云,一俟三位师太走远,即向光亮的殿门走去。

  两人到达殿门,顿时感到灯光有些眩眼,只见殿内,璃灯十数盏,俱都火苗盈寸,大放光明。

  飞花女侠,依然端坐在日前公审时的大坛床上,黄陵蒲团的两边,放着数部经书,和一个古铜小鼎炉,阵阵淡薄檀香,萦绕飘出,弥温全殿。

  大檀床的左右,各立一名青衣小尼,一个抱金丝拂尘,一个抱汉玉如意,慧安四人,分别恭立两侧,气氛十分严肃。

  这时的飞花女侠,着缕金袈裟,黄陵僧袍,头戴金边佛冠,手拿捻珠,盘膝合目,宛如一尊金衣女神。

  但,在她庄严的神色中,又似是十分凝重,微蹙的两道修长白眉间,似是蕴藏着无限隐忧。

  凌壮志一进殿门,立被这种庄严肃穆的气氛感染了,心中尘念顿消,但,他也惊觉到师母神色间的那丝隐忧。

  因而,他心中顿时感到上下不安,他认为飞花女侠可能为他深夜进入凌霄庵而感不快。

  宫紫云原本悲戚的心情,这时见了母亲端坐的宝相和殿内的肃穆气氛,不自觉的平静下来,再没有方才欲哭的激动。

  飞花女侠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见走进殿来的凌壮志和宫紫云,神色显得更凝重了。

  这时,宫紫云才看出母亲的神色间,似乎有着无限忧郁。

  凌壮志口称“师母”,宫紫云低呼“母亲”,两人同时伏身叩头。

  飞花女侠,微一颔首,平静的说:“我正要找你两人,快些起来讲话。”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心头同时一震,齐声应是,悄悄相互看了一眼,双双立起,恭谨的退至一侧肃立。

  飞花女侠一俟两人站稳,首先不解的问:“慧安回来说:‘你两人要见我’,可有什么事吗?”

  宫紫云黯然回答说:“我听说母亲今夜剃度”

  飞花女侠未待爱女说完,立即接说:“母亲心愿已了,自是应该早日掌理凌霄庵。”

  凌壮志急忙恭声解释说:“姐姐和志儿,皆因未能前来观礼为憾,因为这是师母正式皈佛的大喜之日志儿等亦应前来恭贺。”

  飞花女侠立即欣慰的一笑,说:“你们的孝心我已知道了。”

  凌壮志唯恐爱妻难过落泪,因而立即转变话题,恭声问:“师母正欲呼志儿前来,不知有何教诲?”

  如此一问,飞花女侠脸上一现的笑容,立即消逝了,忧郁之色愈浓,只见她黛眉一蹙,沉重的说:“你两人来恒山时,想必是一心赶路,并未对江湖上的重大传说,多加注意。”

  凌壮志、宫紫云,心中一惊,不由茫然一愣,两人根据飞花女侠的忧郁神色来看,断定江湖上正盛传着某种惊人的消息,而这种消息,必是对自己本身十分不利,否则,已遁入佛门的师母,决不会心情如此沉重。

  飞花女侠继续说:“现在江湖上盛传‘乌鹤’恶道,即将亲自下山,邀请武林各派掌门宗师,共同声讨‘四大恶魔’的弟子凌壮志。”

  宫紫云一听,花容立变,脱口一声轻啊。

  凌壮志秀眉微轩,朗目闪辉,朱唇立时浮上一丝冷笑,但他强抑满腹怒火,恭声说:“恶道亲自前来,正合志儿心意,如此反而免却了志儿和娟姐姐跋涉山关,远赴甘西之苦。”

  飞花女侠,黛眉一蹙,忧心的说:“武林各派,声威浩大,势力雄厚,以你一己之力,想与各大门派千万高手抗衡,不啻蜻蜒撼石,螳臂挡车。”

  凌壮志怒气填胸,几乎忍不住轻蔑的放声大笑,但他仍傲然朗声说:“各大门派虽然人多势众,高手如云,但志儿却没把他们看在眼中。”

  飞花女侠黛眉一蹙,正待纠正凌壮志这种倔强狂傲偏激轻敌的观念,宫紫云已愤怒的抢先说了:“各大门派,不少贤明蒙智的掌门宗师,岂肯接受恶道的煽动?”

  飞花女侠黛眉蹙的更紧了,她不便在爱女花烛之夜说出武林中,有不少门派对凌壮志已起恶感的话。

  当然,更不便说出造成这种恶感的原因,是由于秦香苓的未婚夫玉山少主薛鹏辉和万绿萍的老妈妈铁钩婆等人四出散播恶言的原因。

  加之,不少人受过卧虎庄“金刀毒燕”阮陵泰假意施舍的恩惠,因而认为阮老贼是武林中少有的德高长者,是以,部分不明真像的高手,也要为阮老贼报仇。

  由于以上原因,飞花女侠只得改口说:“即使各派掌门人婉拒加盟,不愿介入这场浩劫,但‘乌鹤’恶道的武功,已今非昔比,也不是易与之辈了。”

  宫紫云继续不解的问:“这些消息由何处得来?”

  飞花女侠望了一眼漆黑的殿外,说:“今天有数位云游在外的弟子回庵,几人并不同路同时,但对这件事的报告,却异口同声,完全一致。”

  宫紫云紧蹙黛眉,不争的问:“晋道如此作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事呢?”

  凌壮志立即怒哼一声,愤愤的说:“还不是作贼心虚,听说与他共同作恶的阮陵秦,恶宇田已先后被赤阳掌击毙,而断定他自己也决难逃脱被击毙的命运,是以才想施展阴谋发动公愤而圆自保。”

  飞花女侠,微微颔首说:“这只是怀疑恶道有此可能,由是他一生害人无数,是以他无法断定壮志是天良的传人,他真正的目的,却是想藉此显露他们崆峒派的惊人武学。”

  宫紫云一听此话,不屑的说:“哼,他们崆派除了那套自以为了不起的剑法外,有什么惊人的武学可炫耀。”

  飞花女侠忧郁的说:“据回山弟子说,现在江湖上,每个省份都有崆峒派的门人弟子,到处散播他们掌门人,于十数年前,在崆峒山绝峰中,拾到一本该派祖师遗留下来的秘芨。

  据说,乌鹤已尽得秘芨上记载的绝世武功,现在的恶道,不惧赤阳掌,不怕青罡气,有胜过太虚九剑的剑法,有较‘追魂幻踪’尤神奇诡异的步法,并宣称只要他们的掌门人一下山,‘四大恶魔’的弟子凌壮志更立时束手待毙。”

  凌壮志不言不语,唇角挂着笑意,但他的眉宇间,却充满了杀气。

  宫紫云立即轻蔑的说:“鬼才听他们这些无稽宣传,乌鹤恶道果真有如此绝高的武功,天下武林早被他闹得一片混乱,那里有现时的太平?”

  飞花女侠忧心的说:“这确是一针见血的话,不过,也许恶道练至最近大功告成,否则,他们也不会以该派千秋大业于不顾,而放此有损派誉的狂词。”

  宫紫云深觉有理,但她仍不服气的说:“即使恶道果真有传说的那些惊人武功,他也难敌凌弟弟的‘御剑合一’。”

  飞花女侠一听,神色立变,不由惊喜的望着凌壮志道:“志儿为何不早说。”

  宫紫云一见母亲那份惊喜欲绝的神色,不由得意的张嘴笑了。

  凌壮志立即躬身回答说:“志儿已读过娟姐姐的秘芨,上面共有两篇,一篇是‘身剑合一’,一篇是‘御剑百里’。”

  飞花女侠只听得黛眉闪动,双腮微抖,仍极红润的樱唇,不自觉的张开了,久久才激动的说:“这就好了,苍天有眼,吾佛有灵,邪终不能胜正,志儿,自明日起,你必须细心研读,务求领悟,以期早日习成。”

  宫紫云再也忍不住“噗嗤”笑了,接口愉快的说:“凌弟弟已能连剑俯击,凌空斩物,方才你没听到大树折断的声音吗?”

  飞花女侠一听,完全惊呆了,她确没想到凌壮志竟如此高绝超人的领悟力,这实在太可喜了。

  凌壮志趁机恭声要求说:“志儿决定明晨下山,约斗乌鹤,早日报却师仇。”

  飞花女侠一定神,毫不迟疑的摇摇手说:“不可以,现在时机未至,不可操之过急,我已请三位师太各率一位武功较高的执事,明日绝早下山,一赴塞北,一去江南,一在中原,藉化缘之便,暗中揭破恶道阴谋及加害你师父的事实经过,并明示你是天良的传人,而不是四大恶魔的弟子。”

  凌壮志继续要求说:“三位师太俱已年老,何必再冒风霜之苦,志儿明日下山,自会沿途揭破恶道的阴谋,并公开志儿的师承。”

  飞花女侠不便说破,三位师太下山兼有为他洗刷不白冤屈之责,因而断然摇摇手,正色说:“不可以,时机成熟,我自会命你两人下山,须知‘十手所指,百口莫辩’,我意已决,不必再说,现在三更已过,你们安歇去吧!”

  说罢,手扣念珠,缓缓合上双目。

  凌壮志自是不敢再要求,但他对‘十手所指,百口莫辩’一句极为不解,可是,师母已合上眼睛,只得和宫紫云恭身施礼,双双退出殿来。

  这时,夜阑更夜,空气寒冷,凌霄诚一片沉寂,两人绕过澄心殿,即展轻功,并肩向庵后驰去。

  谷中黑暗,响着如吟如诉的松涛,夜空高远,闪烁繁星万千,在正北突崖的柔和萝藤间,隐约现出数点由石室通风孔射出的烛光。

  飞驰中的凌壮志和宫紫云一见,顿时想起石室中高烧的红烛,同时,也想起今夜是他们千斤一刻的花烛良宵。

  因而,两人不自禁的相对一笑,身形骤然加快。

  来至洞口,飞身纵入,急步走进石室,一阵烛香暖意,立即掀起两人不自禁的绮思蜜意。

  凌壮志顺手关好门室,接着将佩剑挂在石壁上,转身一看,美貌如花,绝代风华的娟姐姐正娇靥生春,含羞带笑的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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