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希舜忙使“惊神指法”点那武士的“肩井穴”,金光灿则是又惊又急地叫道:“请给 我们小王爷一点面子,这人委实是我们小王爷派去江南的。”
话犹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韩希舜的长衫已给撕破,一封火漆封门的书信到了这个蒙 古武士的手中。韩希舜却咕咚一声倒在地下了。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不但金光灿大吃一惊,辛龙生也是惊愕不巳。辛龙生本来是担 忧韩希舜和金光灿与这两个蒙占武士一路的,不料却是他第一个先给蒙古武士击倒了。辛龙 生暗暗吃惊,心里想道:“韩希舜本领不在我下,怎的不过两个照面就给这蒙占武士摔倒 了?”
辛龙生心念未已,忽见那蒙古武士向他招手,说道:“你过来帮我仔细看看,这上面的 汉字写些什么,这印信是不是宋国的相府的?”
辛龙生心想:“韩希舜虽然可恶,但我也不能去帮忙蒙古鞑子。”于是说道:“对不住, 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
那蒙占武士道:“好,我总会找到认识汉字的人。”正要把这封信先藏起来,手指忽地 一颤,信落在地上。原来他被韩希舜点着“肩井穴”,仗着有深湛的闭穴功夫,未遭伤害, 不过“惊神指法”乃是最上乘的点穴功夫,韩希舜虽因功力未到,伤不了他,但还是能够令 他手颤腕麻。他要把手缩回来,一不小心,信就掉下来了。韩希舜一脚横扫过去,把那封信 踢入火堆之中,登时烧成灰烬。
蒙占武士大怒道:“好呀,你要灭迹!”抓起韩希舜就往火堆里摔。金光灿一跃而前, 把韩希舜接着,说道:“请看在我们王爷的面子,饶了这个人吧。”
那蒙古武士冷笑道:“你们的王爷要与我们联盟,两国合兵灭宋,你们的小王爷却又鬼 鬼祟祟的和宋国的宰相勾结,是否要阴谋对付我们蒙古?嘿嘿,我不相信父子二人会各干各 的,恐怕还是出于你们王爷的主意吧?”
此言一出,辛龙生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乃是各怀鬼胎。完颜长之意图勾结蒙古图谋篡夺金 主的皇位,而韩侘胄父子和完颜长之勾结,也是想要卖国求荣。
金光灿赔笑道:“拓跋大人,你多疑了,我们王爷怎会如此?要是王爷怀有异心,还会 派遣小人帮你们贵国缉捕逃犯吗?咱们以后合作的日子还长着呢,目前还是先办公事的好。”
韩希舜给这蒙古武士抛来掷去,他是相府公子的身份,几曾吃过如此大亏,心中气愤不 已。金光灿将他一放下来,他立即双日圆睁,又要向那蒙古武士扑去。
另一个蒙古武士喝道:“怎么,你还想和我再打一架么?”他手上拿着一根杆棒,杆棒 一戳,抖起棍花,似左,似右,似中,棍尖指向韩希舜的三处穴道,饶是韩希舜是个精于点 穴的大行家,在这急切之间,竟也难分虚实,只听得“咕咚”一声,韩希舜已是给他戳着一 处穴道,又倒下去。这一回可是再也爬不起来了。
原来最先把他摔倒的那个蒙古武士名叫拓跋图,是在蒙古仪次于龙象法王的高手,内功 深湛,摔角的本领更是在蒙古数一数二的。不过若是正式交手,韩希舜虽然打不过他,也还 可以招架十数回合,刚才之所以两个照面便给他趺翻,那是因为韩希舜事先没有防备,冷不 防就吃了他摔角绝技的亏。
另一个用杆棒点了韩希舜穴道的蒙古武士名叫宇文化及,是龙象法王的第三个弟子。虽 然排行第三,在同门中却是武功第一,点穴的功夫尤其了得。韩希舜先给捧了一跤,筋骨倘 自酥麻,是以也只是一个照面,便给他点倒了。他用的是龙象法王秘传的独门点穴功夫,韩 希舜虽会运气冲关,亦是无法自行解穴。
拓跋图说道:“好,看在你金大人的份上,我暂且饶了这厮。待公事办完之后,我可还 要带他回去审问。”
金光灿心想,只要回到大都,完颜长之自有办法解救,只好暂且委屈韩希舜一遭吧。于 是回过头来,叫安陀生和巴天福、韩天寿等人上前,问道:“你们是些什么人,为何打架?”
安陀生道:“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他们是强盗,要抢我们的贵重药材。”
巴天福道:“大人容禀,我劫他的药材是有道理的。”
金光灿道:“哦,什么道理?”
巴天福道:“这人姓安,是私通金鸡岭的匪帮头子,他的药材正是运去接济金鸡岭的贼 人的。”
安陀生斥道:“胡说八道,你自已是强盗,却血口喷人。”
金光灿听说安陀生是私通金鸡的的匪人,心中一凛,忙向巴天福问道:“你说他们是金 鸡岭贼人的党羽,可有什么证据?”
巴天福道:“证据没有,但我确实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
韩天寿恐怕师兄这样回答,会给金光灿斥为“口说无凭”,连忙接下去说道:“金大人, 你是完颜王爷手下的御林军军官吧?”
金光灿哼了一声道:“你查问我的底细干嘛?”
韩天寿赔笑道:“小的不敢。御林军中的呼延化大人,他是认识我们师兄弟的。”
金光灿道:“哦,你是要和我套交情么?不错,呼延化是我的同僚,他认识你们,这又 怎样?”
巴天福得他师弟提醒,跟着说道:“禀金大人,我们师兄弟早已有心替完颜王爷效力, 这次我们截劫这个私通金鸡岭药帮,是想图个人赃并获,好押上京去托呼延大人献给王爷 的。”
拓跋图似乎已是很不耐烦,说道:“金大人,你让他们罗哩罗嗦地说个不停,我可没工 夫听了。咱们还有正经的事儿要办呢。”
金光灿道:“好,你们的是是非非,我暂且不管,先问你们,你们可曾见过这样的两个 老人,一个叫上官复,一个叫车卫。”跟着说了上官复和车卫的形貌。
安陀生没回答,巴天福道:“没有见过。”金光灿道:“车卫有个女婿,名叫辛龙生, 你知不知道?”巴天福道:“不知道。不过——”
金光灿道:“不过什么?”巴天福道:“我虽然不知道辛龙生这个人,却也听人说过他 是文逸凡的弟子,正是金鸡岭的同党。金大人,你拷问这个姓安的,说不定可以查问出辛龙 生的下落。”
金光灿眉头一皱,说道:“又扯到你们的私事来了,你是想公报私仇吧?”
巴天福吃了一惊,不解金光灿何以对这样紧要的事情好像也不放在心上,连忙呼起撞天 屈来,说道:“金大人,我只是想为大金国效忠,金鸡岭的贼人叛逆朝廷,贼人的党羽,这 个——”
拓跋图却不知金鸡岭的“贼人”是何等人物,眉头大皱,喝道:“这些人一问三不知, 却老是胡扯乱缠,还让他们罗嗦作什么?”
金光灿道:“不错,先把他们料理,是谁通匪,让衮州知府审问。我可没工夫理了。” 说罢,长剑出鞘,唰喇两下子,剑尖已是刺着了巴天福和韩天寿的穴道,两人同时跌在地上, 宇文化及杆棒一戳,跟着也戳了安陀生的麻穴。药帮的人一拥而上。
拓跋图施展蒙古武士最擅长的摔角功夫,抓着那个向他猛冲过来的脚夫一抛,抛到堆满 药篓的角落里,那个脾气暴躁的脚夫破口大骂:“妈巴子的……”只骂了半句便骂不出声, 想要挣扎也不能动弹了。原来拓跋图将他摔出去的时候用上了分筋错骨手法,令他筋酥骨软, 半点气力也使不出来。
宇文化及笑道:“这个法子很好。”如法炮制,抓住药帮的人,就朝那角落里摔,不过 他用的则是独门的点穴功夫。药帮的脚夫和伙计虽有十数人之多,每人也会一点武功,却怎 敌得过这两个一等一的武学高手,片刻之间,十几个人都给抛在角落,叠成了人山。拓跋图 哈哈笑道:“腾出了地方,咱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烤火啦。”
金光灿把韩希舜放在一边,但却一手一个把巴天福和韩天寿抓了起来,依样画葫芦地抛 出去,巴天福叫道:“咱们是自己人,金大人,你——”话犹未了,金光灿斥道:“谁和你 们是自己人,给我躺下!”顺手点了他们的哑穴,巴、韩二人头下脚上的摔下去,摔得着实 不轻,却如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但见他同样的点了安陀生的穴道,把安陀生抛了出 去,又显然不是厚此薄彼,而是一视同仁,巴、韩二人大惑不解。
原来巴、韩二人走的是金国御林军军官呼延化的门路,金光灿与他虽然份属同僚,却是 彼此怀有心病。金光灿自视为御林军中的第一剑术高手,偏偏呼延化也是以剑术见长,两人 明争暗斗,已非一日。
呼延化是“龙形一字剑”的掌门,这门剑法有个特别的地方,是必须双剑合璧,才能发 挥最大的威力的。他的师弟司空涛就是和他同时练成这套剑法的搭档,也是同在金国的御林 军中。金光灿只因自忖没有把握破得他们的“双剑合璧”,这才忍让多年。否则早巳和他们 公开比武了。巴、韩二人不知个中曲折,在金光灿的面前,却把呼延化抬出来当作护符,这 就无怪乎要碰个大大的钉子了。
韩希舜给字文化及点了穴道,但点的不是哑穴,仍能说话。他在药帮一众和巴、韩二人 都给摔到角落之后,忽地说道:“你们是要找寻辛龙生吗?我倒知道!”金光灿喜出望外, 说道:“他在哪儿?那你赶快说吧!”
韩希舜冷笑说道:“我现在是囚犯的身份还是客人的身份,我自己也不知道,怎好说 话?”
金光灿甚是尴尬,只好说道:“宇文大人,他委实是我们小王爷的朋友,又有消息告诉 我们,请你替他解开穴道好吗?”
拓跋图道:“你叫他先说出来,消息证明属实,我自会叫他赔礼解穴。”
金光灿道:“韩、金、金兄,这辛龙生是我们小王爷的仇人,你是知道的。请你看在小 王爷的份上,提供一条线索,让我把他抓来,你和拓跋大人的误会,那时自然也就冰消瓦解 了。”
韩希舜道:“好,我看在小王爷的份上,卖你这个交情。不仅提供线索,你立即便可以 抓得着他。”
金光灿半信半疑,说道:“真的吗?他在哪儿?”
韩希舜淡淡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光灿呆了一呆,说道:“你是说——”
韩希舜道:“就是这个小子,我曾经和他交过手了,知道他确实是辛龙生!”
辛龙生力持镇定,冷笑说道:“你打不过我,就诬告我,这手段也未免过于卑鄙了吧?”
金光灿喝道:“是真是假,我一试就知!”呼的一掌就向辛龙生拍下。
辛龙生见他一出手就是取命的绝招,那是只有招架,无法装作不懂上乘武功的了。双掌 一交,蓬的一声,金光灿给他的掌力震得抛了起来,倒跃出数丈开外,辛龙生也是不由得在 地上打了两个盘旋,方能稳住身形。这一招比试下来,双方都未能够取胜,不过却是辛龙生 稍稍占了一点上风。
金光灿勃然大怒,喝道:“小子,还想狡赖?快快束手就擒!”
辛龙生道:“我根本不知你说什么,你倚仗官势欺人,我没话说!”
陡然间只见剑光一闪,金光灿已是拔剑出鞘,指到他的胸前,喝道:“你是不到黄河心 不死,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犹未了,只听得叮叮当当的金铁交鸣之声已是不绝于耳。金光灿攻得快,辛龙生的反 击也并不慢。他斜身闪避,拔剑还用,一气呵成,看得那两个蒙古武士也不禁暗暗点头,心 里想道:“金光灿号称金国剑术第一高手,看来这小子也不见得就不如他,只怕多半真的是 辛龙生了。”
金光灿一剑刺出,剑尖颤动,嗡嗡作响,抖起三朵剑花,这是他最得意的一招“三才剑 法”的绝招,一剑刺出,分成三个剑点,似左似有似中,虚实莫测,对手殊难防御。辛龙生 不退不闪,长剑挥了一道圆弧,反卷过去。
拓跋图叫道:“好剑法,两家都好!”一串金铁交鸣之声宛如奏乐,两条人影倏地分开。
原来辛龙生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无可奈何,还了一招辛十四姑所授的剑法。这招剑法奇 诡之极,饶是金光灿在剑术上是个大行家,在这急切之间,也是捉摸不透他的剑势去向。武 学高手,骤遇险招,不求有功,先求无过。金光灿的剑术已到随心所欲的境界,心念一动, 便即把强攻之势改为防守,双方的长剑在闪电之间碰击了七八下,依然打个平手。 不过金光灿虽热不懂辛家的剑术奥妙,在接了辛龙生的这—招之后,却也知道他是“辛 家剑”的传人了。不但如此,他还可以判断和他交手的这个面有伤疤的少年,既是辛十四姑 的侄儿,又是文逸凡的弟子,亦即是就是辛龙生无疑了。因为辛龙生使的这招剑法,招数虽 是辛家剑术,所用的内力却是名门正派的正宗内功。能够兼有这两者之长的,除了辛龙生还 有何人?
金光灿冷笑道:“好小子,你露了底啦,还耍狡赖?”退而复上,唰唰唰连环三招,登 时把辛龙生的整个身形,笼罩在他的剑光之下,跟着说道:“拓跋大人,我已经试出真假了。 这小子确是车卫的女婿,那丫头一定是车卫的女儿。请你替金兄解开穴道,拿下那个丫头。”
拓跋图笑道:“忙什么,待你拿下了他,问出了口供之后,我知道确实无讹,再给这人 解开穴道,也还不迟。至于这小姑娘嘛,我给你看着她。不让她逃走也就是了。我们蒙古武 士可不惯先动手去打一个小姑娘的。”
这并非拓跋图的“好心”,原来他足存心要看看这号称金国第一剑术好手的金光灿的剑 法,心想:“让他受点挫折,我再拿下姓辛这个小子,也好叫他佩服我的本领。”
要知名家剑法的精微之处,平时是难得看到的。拓跋图料想辛龙生和车淇已是插翼难飞, 乐得抱着“看戏看全套”的心情,看他们两人施展上乘的剑术了。这对他的武学修为是颇有 益处的。
金光灿心中有气,想道:“我若是拿不下这小子,倒教他小看我了。”不料他心里越急, 越是难以克制对方。辛龙生沉着应付,时而以家传的奇诡剑术扰他耳目,时而以文逸凡所授 的铁笔点穴的奇招化到剑法上来,刺他穴道要害。不多一会,双方斗了一百余招,金光灿非 但占不到便宜,反而有点相形见绌了。
只听得叮当两声,火花四溅,金光灿的剑锋上损了一个缺口,大吃一惊,倒退三步。
拓跋图哈哈一笑,说道:“金大人,还是让我来吧!”此时金光灿的一套剑法都已经反 复使了两遍了。
辛龙生拼着把性命豁了出去,冷笑说道:“反正我也只有一条性命,你们车轮战我又何 惧!”拓跋图面包一沉,双掌箕张,呼的一抓向他抓下。
辛龙生剑锋斜展,划成半圆弧形,反圈回来。这一招攻守兼备,一招之中暗藏数种变化。 拓跋图若然硬抓下去,一条右臂势必要伸进剑光圈中,必断无疑。
拓跋图的大擒拿手法也真个了得,掌缘一沉,削向辛龙生膝盖,这—招是攻敌之所必救, 还幸辛龙生的剑法亦已到了可以变化随心的境界,剑圈倏地伸长,由圆形的剑势变成直行的 “一炷香”剑式,截击拓跋图的手腕。
这几下子兔起鹘落,双方的变化都是迅速之极,辛龙生虽然化解了对方这一招凶狠之极 的擒拿,但他原来剑式中暗藏的几种可以克敌致胜的变化。却也全都未能施展,就给对方化 解了。
掌力震荡之下,辛龙生一剑刺空,说时迟,那时快,拓跋图一个“游空探爪”,劈面抓 来,离辛龙生面门不过少许。辛龙生剑术再精,亦是无法在这闪电之间回剑防身,无可奈何, 迫得连忙倒纵。
拓跋图哈哈大笑。说道,“小子,你能够抵挡我的三招,已经很不错了。打你是打不过 我的,投降了吧!看在你能够抵挡我的三招份上,我必定为你向国师求情,饶你性命。”他 和辛龙生说话,跟睹却朝着金光灿。
金光灿尚在一旁吁吁喘气,心中愤愤不平,想道:“你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捡我的便 宜罢了。”
辛龙生斥道:“放你的屁,打不过你,我也要打!”拓跋图摇了摇头说道:“你这小子 真是不识好歹。”双掌盘旋飞舞,劈、斫、切、削、擒、拿、点、打,凌厉凶狠的大擒拿手 法配合上沉雄的内力把辛龙生迫得离身一丈开外,辛龙生空有—柄长剑,却是只有招架的份 儿,近他不得。
不过片刻,拓跋图便攻上去,把圈子越收越小。原来他的擒拿手法分为“大抓”“小抓” “小抓”三套功夫,先用“大抓”把敌手逼开,待到对方气力渐衰,这才以“中抓”把距离 缩短,最后则以“小抓”和敌手作近身的搏斗。
到了他敢用“小抓”作近身搏斗之时,已是成竹在胸,稳操胜算了。但金光灿却在旁冷 冷说道:“拓跋大人端的是好功夫,不过五十招就占了这小子的上风。虽说他曾经和我打过 一场,你能够五十招打败他,也是很难得了。”这话似“褒”实贬,说得拓跋图不禁面上— 红。
拓跋图喝道:“好,你瞧着,用不了五十招,我把这小子擒来给你!”他自己没有细数, 但大概知道是刚刚过了四十招左右,剩下不到十招,必须使用最凌厉的手法。
辛龙生已是强弩之末,如何还能抵挡他这凌厉之极的小擒拿手法,只觉对方掌影飞舞, 就似在自己的面门闪来闪去,每一招都可能打着自己。辛龙生叫道:“淇妹,快走!”
车淇忽地跃起,说道:“龙哥,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好,你们都上来吧!”一刀 向拓跋图劈出。
这一刀霎的从拓跋图意想不到的方位劈来,拓跋图险些给她斫着,好在他的功力探湛, 一觉不妙,听声辨向,挥袖一拂,把车淇的柳叶刀拂开。“嗤”的一声轻响,他的衣袖给削 去了一幅,但车淇的虎口却也给他的内力震得一阵酸麻,柳叶刀几乎掌握不牢。
拓跋图笑道:“不错,我是占了车轮战的一点便宜,如今让你们两个打我一个,这样总 算可以扯直了吧。要是我不能将你们一并擒下,我让你们走开!”
他有意在金光灿面前炫罐本领,以一敌二,掌抓兼施,猛攻不已,果然仍是颇占上风。
车淇是车卫的独生女儿,家传的刀法变化奇诡,非同小可,可惜她的功力远远不及对方, 二来又太欠缺临敌的经验,帮不了辛龙生的大忙。辛龙生又已是强弩之末,是以虽然两人联 手,结果还是不能不屈处下风。不过她虽然帮不了大忙,却也多少能够为辛龙生减少一点压 力,令他可以支持多一些时候了。
金光灿在旁观战,见拓跋图在对方刀剑合璧攻击之下,应付裕如,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 想道:“拓跋图果然不愧是蒙古有数的武士,本领的确是比我高明一些。但他的为人却未免 太骄傲了。”正因为金光灿恨拓跋图看不起自己,是以心里虽然服了他,口里却不肯服他。 他在一旁默数招数,过了一会。又再淡淡说道:“天恐怕快要亮了,拓拔大人,你已打了将 近一百招啦,要不要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拓跋图沉声喝道:“走远一些,看我手段!”话犹未了,只见木棚摇动,急剧之极的 “喀喇,喀喇”之声有如爆豆,突然间“裹隆”一声,木棚的一面塌了下来。原来是拓跋图 全力施为,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把木棚震塌。
金光灿幸而给他提醒,拔剑出鞘,一招“飞龙在天”,把向他头顶压下来的一块木板劈 断,从裂开的棚顶“飞”了出去。百忙中无暇去救韩希舜,只能在跃起之时,脚尖一挑,将 他挑开。他使的乃是巧劲,韩希舜并没受伤,不过仍然身处木棚之中。木棚塌了一面,余波 未了,另一面也在摇摇晃晃,不过片刻,棚架也接二连三的塌了。韩希舜滚到了空地上,其 他的人却给横七竖八的木板压住。幸而那一面木棚是受余波之及的,虽然终于塌倒,塌倒之 势不算十分猛烈,他们被压在下面,尚未至于丧命。
在那危机瞬息之间,辛龙生一觉对方的掌力有如排山倒海般的涌来,立即拔剑归鞘,一 掌拍出,左手抱起车淇,在满空飞舞的木块之中,也从棚顶的缺口冲了出去。原来他自从得 那赛华佗王大夫传授他调和正邪两派的内功心法之后,功力日增,虽然比起拓跋图还是有所 不及,但在危急之际,却自然而然的把体内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了。这一掌不但抗击了拓跋图 第九重的龙象功,而且还能保护车淇逃出险地,颇出拓跋图意料之外。
拓跋图说道:“好小子,果然是有几分‘硬份’,但再打你是不行的了,看在你能够抵 敌我这一掌的份上,英雄重英雄,我卖你一个交情,你跟我走,你这位心爱的姑娘我可以放 过她。你叫她走吧!”原来拓跋图是个武学的大行家,辛龙生没有受伤虽然是他始料不及, 但此际他却已看出了辛龙生乃是强弩之末,难以再战。
辛龙生道:“你这话当真?”车琪连忙叫道:“龙哥,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是 男子汉大丈夫,我宁可和你一同死掉,不能让你屈服敌人。”
辛龙生豪气陡生,心里感到甜丝丝的,喝道:“不错,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你能 如此慷慨轻生,我岂可不如你了?拓跋图,来吧!”
拓跋图摇了摇头,说道:“我有意放你们一个逃生,你们却是不知如歹。好吧,你们既 然甘心同死,那就成全你们吧。”
就在双方即将再度交锋之际,忽听得马蹄踏地之声,宛如暴风骤雨。拓跋图喝道:“你 们看看,什么人来了?”
金光灿叫道:“想必是兖州守备带来的官兵。喂,我是御林军的军官金光灿,来的可是 王守备么?”原来在他出京之前,完颜长之曾经行文知会衮州知府,叫他派人接应的。
话犹未了,只见五骑快马已经疾驰而来,五匹马的马背上却一共坐有六个人,有男有女, 有者有少,但全都不是金国的官兵。
原来是谷啸风这一行人来了。这六个人是:谷啸风、韩佩瑛、李中柱、任红绡和周中岳、 周凤祖孙。周中岳那日是受了一点伤的,周凤与他合乘一骑,以便照顾祖父。
说时迟,那时快,谷啸风、韩佩瑛两骑快马,已是最先跑到。谷啸风怔了一怔,叫道: “是辛大哥吗?”辛龙生又惊又喜又是羞惭,应道:“不错,是我!”
谷、韩二人心念相通,不约而同的从马背上飞身掠起,身子悬空,已是双剑齐出,同使 一招“鹰击长空”,向着拓跋图当头刺下。
拓跋图双掌斜飞,右掌使出了第九重的龙象功,左掌勾打,使的则是大擒拿手法,硬夺 韩佩瑛的兵刃。谷啸风的长剑给他掌力荡开,但他的大擒拿手法却克制不了韩佩瑛的剑招, 只听得“嗤”的一声轻响,衣袖给削去了一幅。幸而他变招得快,没给伤着。
李中柱跟着来到,宇文化及使出独门的点穴手法,杆棒一挥,点戳他的胸前“愈气穴”。 李中柱喝道:“来得好!”暖玉箫一圈一划,迅即点出,箫影变幻,一招之间,点向对方的 三处大穴。
宇文化及吃了一惊:“这人的点穴功夫,似乎比我还更高明!”杆棒收回护身,和玉箫 碰个正着,喀嚓一声,杆棒断为两截。
原来李中柱得自师父的“洞仙箫法”,是从“穴道铜人图解”上最上乘的点穴法变化出 来的,比之宇文化及的独门点穴功夫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用的暖玉箫更是一件武林异宝,坚 逾钢铁,宇文化及的一条杆棒如何能够和它硬碰?
宇文化及大吃一惊,心想:“这小子有点邪门!”不过,虽惊不乱,抛开杆棒,便取出 他的另一样独门兵器日月双轮,这双轮是精钢所铸,不怕给玉箫砸断,在兵器上先不吃亏。 正是:
风雨中宵惊恶斗,箫声剑影慑群豪。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