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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又是一鼎
此时,谷中火已扑灭大半,还有未熄灭的,也仅是一些零星火烬,“翡翠谷”的人也差不多都回来了,忽听南宫隐跺脚叫道:“糟了!咱们只顾高兴了,却忘了那老兔崽子。”

众人闻言,这才想起了谷顶的万无极,抬眼望去,松树上空空,万无极与那高大黑衣蒙面人早已不知去向。

仲孙双成忙问:“翡翠谷中人,却没有一人见得了万无极与那高大黑衣蒙面人?”

众人顿足悔叹之余,燕小飞道:“让他跑吧,经此一次打击,暂时他是兴不起风,作不起浪了,咱们先把此地料理之后,再去追他不迟。”

冷寒梅抬头说道:“燕大侠!不能这么做,我跟仲孙双成固然功力已失,但那还不要紧,柳少侠师兄妹三位跟小红两个,总不能任他这般昏迷着,是要赶快追得万无极,夺得解药不可。再说,我要是万无极,我虽不会再兴风作浪,我却会找上一个人迹罕至的僻静地,去研习‘蟠龙鼎’上武学,假如一旦学成,到那时再兴大风,作大浪不迟。”

燕小飞霍然说道:“多谢姑娘指教,燕小飞这就去追他们。”

卓少君突然说道:“燕大侠别急,容我说几句话再走不迟……”

燕小飞忙道:“卓少侠有话请说!”

卓少君道:“如今万无极那方面没几个人了,充其量也难超出十人,咱们似乎不必再去那么多人,我想冷姑娘、仲孙姑娘、澹台前辈与霍前辈、邹前辈诸位,可以留此休息,一方面也可以料理诸多善后事宜,仅我跟燕大侠还有南宫大侠几位去就行了。”

燕小飞点头说道:“卓少侠好主意,但不知她几位意下如何?”

冷寒梅嫣然笑道:“卓少侠既有此谕,我姐妹敢不从命。”

她有了这句话,别人自不便再说什么。

南宫隐却道:“只要让我老人家去,怎么样都行。”

一句话,又逗乐了众人!

于是,燕小飞,卓少君与“风尘五奇”,辞别众人,出了秘谷,去找寻万无极的下落。

人海茫茫,天下如此之大,在毫无线索的情形下,要找寻一两个人,那何异大海之中,捞一根针。

事实的确如此,燕小飞等人出了紫金山秘谷之后,你皱眉我皱眉,望着茫茫四外,就不知该往哪儿去找。

蓦地里,燕小飞扬了眉,说了话。

“走!卓少侠,咱们往苏州走走。”

苏州?卓少君与“风尘五奇”闻言一怔,卓少君道:“难道燕大侠已掌握了什么线索不成?”

燕小飞含笑摇了摇头。

南宫隐忍不住诧声说道:“小龙儿,那你为甚么偏到苏州去!难不成你这时候还有心情去游玩一番姑苏胜景。”

燕小飞又复摇头笑道:“老哥哥,顽凶未曾缉获,武林尚未太平,我哪有心情去逛甚么姑苏胜景,我之所以要去苏州,是因为‘苏州’在近几天内,出了一宗罕世奇宝。”

南宫隐呆了一呆,道:“谁说的?”

燕小飞道:“我说的。”

南宫隐道:“你又怎么知道的?”

燕小飞笑道:“自然是凭我这双耳朵听来的。”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怎么没听说?”

燕小飞道:“那是因为你老哥哥年纪老迈,耳朵有点失聪。”

南宫隐向不服老,也由来怕人说他老,闻言老眼一瞪,大叫说道:“胡说,我老人家这双耳朵只怕比你差不到哪儿去。”

燕小飞似乎是存心气人,笑了笑道:“那么,老哥哥为甚么没听说?”

南宫隐情知跟这位小龙儿动横不得,连忙陪笑说道:“小龙儿,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回事儿?快说吧!”

燕小飞道:“我本来就是要说的,只怪老哥你打了岔嘛!”

南宫隐忙道:“好!好!好!怪我,怪我……”

燕小飞笑了,道:“老哥哥,有一天,我无意之中听人说,苏州城内某地每到夜晚毫光烛天,这不是宝是什么……”

南宫隐双眉一挑,道:“小龙儿!这就叫宝?”

燕小飞道:“老哥哥,你仍要打岔么?”

南宫隐连忙住口不言。

燕小飞笑了笑,道:“又有一天,我无意中听人说,苏州城内出了个武林人梦寐以求的罕世奇宝,旷世异珍‘螭龙鼎’……”

南宫隐又忍不住了,突然插口说道:“已经有一个‘蟠龙鼎’,如今又来一个什么‘螭龙鼎’,这些个破铜烂铁坏香炉,何其之多?”

燕小飞淡淡说道:“老哥哥,深山大泽每藏异宝,天下的宝物,并不止一件。”

南偷尉迟奇忽地说道:“小龙儿,别听他打岔,说你的!”

燕小飞点丁点头,道,“这只‘螭龙鼎’,乃是百年前佛门得道比丘尼真悟师太所铸,鼎腹之内,刻有一幅至高无上的武学旨诠……”

尉迟奇道:“简直跟‘蟠龙鼎’一样嘛。”

燕小飞道:“本来就差不多,放在一起,乍看上去,是很难分辨出哪是‘蟠龙鼎’,哪是‘螭龙鼎’?”

尉迟奇道:“该有不同的地方?”

“废话!”北丐呼延明道:“当然有不同的地方,要不然它怎不叫一个名儿?”

尉迟奇老脸微红,横了呼延明一眼,道:“此处青草遍地皆是,要吃草往边儿上站,你要不说话,难不成我偷儿会把你当成一头笨驴?”

呼延明暗地一顿抢白,双眉一挑,方待反唇相讥……

濮阳风已经说道:“小龙儿,难道那‘螭龙鼎’上所镌刻的一篇武学,较‘蟠龙鼎’上所钤刻的武学,更为高深博大么?”

燕小飞点头说道:“正被你言中了,那‘螭龙鼎’上所镌刻的武学,不但较‘蟠龙鼎’上所镌刻的武学奇奥博大,而且前者适为后者克星。”

濮阳风“哦”地一声说道:“有这回事儿?”

燕小飞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螭龙鼎’为‘真悟神尼’所铸,‘蟠龙鼎’为‘天玄上人’所铸,他二位原是一对夫妻,只因一点小事反目,各自出家,遁身佛门,‘真悟神尼’听说‘天玄上人’铸了一只‘蟠龙鼎’将自己武学流传后世,乃在赌气好胜之心情下,也铸了一只‘螭龙鼎’将自己毕生修为钤到其上,一字一句专克‘天玄上人’武学,所以……”

南宫隐突然说道:“这事你怎么知道?我老人家为什么不知道。”

燕小飞淡淡笑道:“老哥哥,这就牵涉到各人的胸罗了。”

南宫隐“嘿”地一声说道:“尽往自己脸上抹粉,我老人家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很不得了地开染房了。”

燕小飞道:“那么,老哥哥你为什么不知道?”

南宫隐一怔,哑口无言。

呼延明趁势说道:“不服人家,也得先称称自己的斤两。”

南宫隐霍然转身,一指头差点没点上呼延明的鼻子,跳着叫骂说道:“难怪老偷儿骂你是头多嘴笨驴,你一个臭要饭的每天只知伸手乞讨,要些剩粥残饭,又懂得甚么?”

呼延明冷冷说道:“化子我不懂什么,可是我没有不自量地不服人。”

南宫隐一跃三尺高,方待二次叫骂。

濮阳风突然说道:“小龙儿,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燕小飞道:“当然是真的,这还骗得了人,‘螭龙鼎’一出,‘蟠龙鼎’立刻相形见绌,不过,要是双鼎合璧,谁要能把两只鼎儿都拿到手中,那就是一身功力集‘真悟’‘天玄’之大成,不仅称尊天下,而且可称为百年以来的武林第一人了。”

濮阳风点头说:“这么说来,争夺‘螭龙鼎’的人,要比争夺‘蟠龙鼎’的人更多。”

燕小飞道:“所以我说只要到‘苏州’去一趟,一方面可以夺得‘螭龙鼎’克制万无极,另一方面也可防万无极先行下手再夺去‘螭龙鼎’,要是被他抢先了一步,咱们今生就别想制住他了,那天下武林,也就非是他的不可了。”

濮阳风神色凝重地点头说道:“不错!不错!小龙儿,这消息可靠么?”

燕小飞道:“前后话一对照,该可靠,再说,这种事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说是么?”

濮阳风将头连点地道:“是的!是的!只是小龙儿,你知道它落在何处?”

燕小飞道:“你没听说那烛天毫光么?哪儿冒光往哪儿找……”

东魂公冶羊突然摇头说道:“不要,不要,假如那‘螭龙鼎’是落在荒郊旷野,既有人看见霞光,早就被人得了去,假如是落在人家,一次次露光人已生警惕,自会设法掩护。”

燕小飞道:“那就要凭本事去找了。”

公冶羊道:“万一要是被人捷足先登了呢?”

燕小飞摇头说道:“不会,不会,我绝对的有把握不会。”

公冶羊道:“你小龙儿就那么有把握?”

“当然!”燕小飞道:“若没把握,咱们何必再空跑这一趟,耽误了缉捕万无极。”

这似乎不太成理由,有把握可以,但总该说说为什么有把握,凭什么有把握,可惜,公冶羊没问下去。

南宫隐却突然说道:“小龙儿,你为什么早不说?”

燕小飞道:“我也是才听说不久,现在说也不迟呀。”

于是,南宫隐也闭上了嘴。

只有卓少君向燕小飞投过含笑的一瞥。

这一瞥,只有他跟燕小飞懂。

于是,一行七人,取道奔向苏州。

上天堂,下苏杭,苏州城里好风光!

苏州为江南灵秀之所钟,风景佳丽,无出其右,古所谓:“枕江而依湖”,食海王之饶,拥土膏之利,民殷物繁……

此一大江下游之城市,乃兵家必争要地,自古以来,姑苏文物,秀绝江南,邑盛弦剧,圆堆花石。杜荀鹤有诗曰:“君曾到姑苏,人家尽枕河,故宫闻地少,水港小桥多。”极为写实。

益为吴侬软语雅涉时装荣士,名媛兹称第一,所以东坡诗中有:“地入江南最有情,庸夫财妇皆冰心。”夸之深甚。

甚至大街小巷,多冠雅名,吴宫遗韵,千载留芳,又岂止名园画苑而已也。

这一天燕小飞等一行七人,到了苏州,天光方值正午,他们进了城,转过几条大街小巷之后,南宫隐忍不住了,望了望燕小飞,道:“小龙儿!偌大一座苏州城,怎未见一个武林人物?”

燕小飞道:“那不是更好么?所以我说有把握,不会被人捷足先登。”

南宫隐摇头说道:“我老人家感到奇怪得很,既是有人知道在先,这消息会不传出去,说给谁听谁也不信。”

燕小飞道:“老哥哥!事实摆在眼前,不由你不信。”

南宫隐道:“我老人家只好信了,可是我老人家总是奇怪!”

燕小飞笑了笑,道:“老哥哥不必奇怪,你等着看好了,不出三天,这消息准会不迳而走,一时传遍大江南北。”

南宫隐更奇怪了,他刚打算问,燕小飞已经大步越前,向街道旁一处屋檐下行去。

那屋檐下,正坐着几个要饭化子,有的在那儿靠着墙低头捉蚤,有的则抱着破碗在那里打瞌睡。

燕小飞走了过去,丢下一些碎银,然后弯腰向着一名要饭化子说了几句。

那要饭化子满脸诧色,霍然站起,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及至南宫隐等走了过来,那要饭化子已经拐入了一条小巷不见,南宫隐道:“小龙儿!你跟要饭的打什么交道?”

燕小飞笑了笑道:“没什么,我让他替我打听实落何处……”

北丐呼延明道:“交待我不就行了,干什么跟他们。”

燕小飞道:“杀鸡焉用牛刀,偏劳你,那有点大材小用。”

说着,他又转身往前行去。

南宫隐紧跟一步,道:“小龙儿!我老人家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对。”

燕小飞笑道:“老哥哥!对不对你待会儿自可知道,如今咱们先找家客栈,住下来歇歇再说。”

南宫隐未再问,只有满脸诧异地跟在后面。

走了没有多远,燕小飞在一家名唤“八方”的客栈门前停下,店伙一见客人上门,慌忙迎了出来,躬身哈腰地往里让。

在后院中,燕小飞七人包下了两间清净上房,洗过了脸,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燕小飞七人聚在一间房里,关起门来一阵密谈。

既是密谈,外人就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不过,偶而可以听到南宫隐的一两声爽朗大笑!

“好!小龙儿!高!高!令我老人家自叹不如,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何不早说,也免得我老人家……莫明……”

似乎有人拦住了他,没听他再说下去。

接着,又听不见了声息。

一直到一个多时辰之后,房门开了,“风尘五奇”满脸笑容地走向了邻房,两间屋都掩上了门。

天快黄昏时,房门又开了,没一会儿,店伙送来茶水。

又过了片刻,燕小飞背着手走了出去,不但是出了房门,而且是出了客栈大门,在柜台处,他拉住店伙问了一句:“小二哥,这附近可有‘铁匠铺’?”

那店伙十分热心,连道:“有,有,‘专诸巷’南拐,再往西走……”

指手划脚,比了半天,详细得很。

燕小飞谢过了他,大步出门而去。

他照着店伙的话,在一条大街尽头,找到了一家铁匠铺,也许那打铁的是个见过世面的行家,燕小飞一进门,他便迎上来一边擦汗,一边陪笑说道:“这位客人,是打单刀还是打暗器?”

燕小飞望了他一眼,笑道:“老丈看得出我是个会武的武林人物?”

那打铁的是个五旬左右的老者,也许那炉旁生涯的负担,头发都白得差不多了,他闻言忙道:“这位客人,小老儿见过的侠客英雄多了,哪能看不出?”

燕小飞笑了笑遭:“原来如此,听老丈的口音,好像不是苏州人氏。”

那打铁老者道:“客人没听错,小老儿是河北人氏,来苏州已有十年了。”

燕小飞笑道:“那难得,老丈的口音竟一点未变。”

那打铁老者感慨地摇头笑道:“乡音未变,头发已经白了。”

燕小飞笑了笑,改了话题,道:“客居他乡,谋生不易,老丈这铺里都打些什么?”

那打铁老者笑道:“只问客人要打什么?”

燕小飞笑道:“我一不打单刀,二不打暗器,想打一只香炉……”

那打铁老者为之一怔:“香炉?”

燕小飞点头笑道:“我这里有一张原样,形式,大小老丈只要照这原样上打就行了,也不必过于精致。”

说着,自袖中取出一个纸卷,随手递了过去。

那打铁老者伸手接了过去,展开一看,皱眉说道:“这东西小老儿还没有打过……”

燕小飞道:“怎么?老丈不能打么?”

那打铁老者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要是铁器,小老儿便没有不能打的,只是打这东西,恐怕要费上不少时日。”

燕小飞道:“只要能打就行,以老丈看,需要多少时日?”

那打铁老者沉吟了一下,道“以小老儿看,少说也得七八天。”

燕小飞眉头微皱,道:“老丈,我三天就要,不惜代价。”

那打铁老者眉头皱得更深,陪笑说道:“客人,三天……”

燕小飞截口说道:“无论如何请老丈帮个忙,我说过不必太精致,但务必要赶上派用场,银子多少我不计较。”

那打铁老者沉哼了好一会儿,方毅然点头说道:“这样吧,客人给小老儿四天时间,小老儿日夜赶工,第四天,这个时候一定交货,如何?”

燕小飞点头笑道:“行,多谢老丈帮忙……”

随手丢下一绽银子,道:“老丈,我先付十两,不够的取货时再付。”

那打铁老者忙道:“多了,多了,十两银子足够置上一百个这么大的香炉,小老儿少说也得打上几个月铁器。”

燕小飞笑道:“不要紧,多了的取货时再说吧。”

说着,他不等那打铁老者有何反应,转身出门而去。

两天平静无事,第三天一早,“八方客栈”内联袂来了五位客人,那打扮清一色的武林人物,赫然竟是“江南五鼠”。

一进客栈大门,那老大卢刚便向店伙问道:“店家,这儿可住有一位姓燕的客人?”

那店伙一连应了几声有,带着五鼠往后院走去。

甫进后院,五鼠一眼便瞧见了正在院中散步的燕小飞与卓少君,卢刚忙扬声笑说:“燕大侠,卓少侠,卢刚兄弟报到。”

燕小飞与卓少君也同时看见了五鼠,双双笑着迎了上去。

燕小飞笑道:“有点事想麻烦五位一下,又不知五位住在何处,所以祈丐帮相请,累五位跑路,我这里先行谢了。”

卢刚正色说道:“燕大侠这是什么话?彼此过命的交情,能为燕大侠效劳,这是卢刚兄弟的荣幸,休说跑跑路,就是跑断十条腿,上刀山,下油锅,我弟兄也在所不辞。”

燕小飞暗暗好生感佩,带着笑往屋里让客。

卢刚边走道:“燕大侠,我五个来晚了没有?”

燕小飞笑道,“不晚,不晚,五位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进了屋,邻房的“风尘五奇”闻声也都过来,一阵见礼寒暄之后,各分宾主落座。

坐定后燕小飞笑问道:“五位哪里来?”

卢刚道:“我五人有点事正在杭州,丐帮杭州分舵传了燕大侠的令谕,所以我兄弟便连夜赶来,惟恐迟到一步,在路上几乎连口水儿都未敢喝。”

燕小飞道:“劳累五位了。”

卢刚道:“我忘了问燕大侠,那万无极……”

燕小飞截口说道,“正为这件事,所以请来五位帮忙。”

卢刚哦地一声说道:“虽属小材大用,我兄弟自当竭尽绵薄,燕大侠请吩咐!”

燕小飞笑道:“好说,五位在江南人头熟,地面也熟,我想在苏州找上一座大宅院借用几天,最好会武的人家,不知五位能不能帮这个忙?”

卢刚尚未说话,五鼠孙迁突然说道;“大哥!你看金九怎么样?”

卢刚点头说道:“我也想到了他,只是这家伙不是正路人物……”

孙迁道:“那有什么关系?就凭咱们兄弟多年来对他的照顾,他敢怎么样?”

卢刚道:“没有咱们他金九没有今天,他敢把咱们怎么样?我是在考虑他那地方是否合用。”

孙迁道:“燕大侠不是要大宅院么?金九那家伙那片产业还算小?再说,多少他也跟武林拉上点边儿,怎么不合用?”

卢刚点了点头,尚未说话,燕小飞已经问道:“卢老弟,这金九是个怎么样的人?”

卢刚赧然笑道:“燕大侠,提起这金九,我兄弟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他是苏州城里的大地痞,也是苏州城里的响当当的人物,提起金九爷三个字,苏州城没有不知道的,便是这苏州的知府都寒他三分,当年我兄弟帮他争过地皮,所以苏州城里,唯他独尊,赌场,风月里,凡是下九流的玩艺儿,没有一处不是他开的……”

燕小飞抚掌笑道:“那正合用,只不知道他肯借不肯借?”

卢刚道:“稍时我兄弟去一趟,相信他不会不点头,不过,我还不知道燕大侠借他那大宅院派什么用场?”

燕小飞笑了笑,遂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五位不妨跟他说明白,另外我这里还附上一点,他日他那产业倘有丝毫损失,自有我燕小飞负责赔偿。”

听毕,卢刚扬眉说道:“他那产业怎么来,怎么去?便是有什么损失,我谅他也不敢说一个不字……”

燕小飞忙道:“话不是这么说,无论如何,我是向人商借,我不能让人家蒙受任何损失,再说,我跟他并不认识,还是要他卖五位这点交情……”

卢刚道:“这件事交给我兄弟就是,只是,燕大侠,那万元极出了名的老奸巨滑,当初卓少侠处是他的策划,如今咱们换汤不换药,他会上这个当么?”

燕小飞笑道:“万无极此人老奸巨滑是不错,可是他这个人也最多疑,最贪婪,我就是针对他这一点,出此一着,他对天下武林的仇恨,极深极大,他恨不得一举手间,杀尽天下武林,踏平江湖,有这么一个双宝合壁的机会,我想他就是明知是饵,也非吞钩不可。”

卢刚点头笑道:“看来燕大侠是摸透了他,其实,举凡武林中人,哪一个不是这样,就是白道人物也难免……”

话锋微顿接道:“诸位请等等,我兄弟这就往金九那儿走一趟去。”

说着,江南五鼠一齐站了起来。燕小飞未多说,率众欠身相送。

片刻之后,“江南五鼠”出现在“庆熙寺”西,在这“庆熙寺”西,有一片围墙丈高的大宅院。

这一带,较为偏僻,因之行人颇为稀少,也因之,这片大宅院更显得广大,气派,还带着点神秘。

别的不说,单由外向内望,那一片苍苍树海,以及劲风过处,枝叶翻动,偶自树海中显现的几处屋角,就可知这大宅院是如何地气派了。

其实,说穿了就不值一文钱了,此处本是周公瑾的故宅旧址,三国周郎,水军都督,他的宅第,方圆还会小么。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

由苏东坡这阕“念奴娇”中,可以想见当年,周郎拥国色,居苏州,他的宅第自是美仑美奂,神仙幻境。

底子既好,环境既幽,这座大宅院,再经过金九爷的斥资重修,较诸当年,委实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鼠直奔那气派宏伟的两扇朱漆大门,大门朱红,门环金黄,门前石陛下,还对峙着两尊石狮。

石阶上,更站有两名家丁模样的中年汉子,要是说起来,这派头就是治理苏州的那位四品黄堂府邸,怕也自叹不如。

天上神仙府,人间宰相家,这宰相二字,如今大可改为“金九”二字!两名站门的中年汉子,一见五鼠行来,立刻双双行下石阶,居左那名一摆手,冷漠地道:“喂!你五个站住!”

卢刚双眉微耸,抬手拦住了四个兄弟。

居左那名细目双翻,冷冷地打量了五鼠两眼,然后大刺刺地问道:“你五个是干什么的?”

五鼠之中,以卢刚脾气最为暴燥,但是这回他忍住了,冷冷答道:“我兄弟五人,是来拜会金九爷的。”

居左那名汉子说得干脆,一摆手,道:“九爷出门去了!”

卢刚道:“什么时候回来?”

居左那名汉子道:“不知道,今天不回来明天回来,明天不回来后天回来,总有回来的一天。”

“好话!”卢刚道:“当然他不会永不回来。”

居左那汉子勃然变色,尚未发问,卢刚已经冷冷说道:“你进去告诉他一声,就说‘江南五鼠’专程拜访,看他在不在。”

有道是:“人名树影”,居左那汉子一听脸上又变了色,这回不是气,是怕,是惊,他连忙躬身哈腰,陪上笑脸,脸上变化之快,令人叹为观止,慌忙道:“原来是五位爷驾到,小的有眼无珠,适才多有冒犯,五位请等等,小的这就进去通报。”

转身飞步奔上石阶,进了大门口。

有顷,门内响起了步履声,那汉子神色仓惶在前,他身后,跟着一前两后的三名中年汉子。

前面的一个,约摸四十上下,身材较高,穿着一身蓝缎长袍,袖口微卷,服饰虽尚华贵,可是像貌平庸,唯一与常人不同的,就是他看来狡猾多智,阴势逼人。

他身后那两名壮汉,也是一身长袍,腰间鼓鼓的,一望可知,是两个卖命的打手。

他一出门,便急步抢下石阶,举手便揖。

“大哥!你几个想煞老九了,今天是什么……”

卢刚还了一礼,冷冷说道:“当年如今大不同,如今要见你金九一面,可不容易。”

金九是个聪明人,一听便明白了,抬头说道:“怎么,大哥!

下人们得罪了你?”

卢刚道:“得罪二字我担不起,他告诉我你不在,要多跑几趟。”

金九脸色一变,四目投注,那汉子吓得一哆嗦,连忙低下了头,金九冷哼一声,骂道:“瞎了眼的东西,到吴爷那儿领罪去!”

那汉子砰然一声跪了下去,叩头说道:“九爷开恩,小的是不知道,要是知道,天胆也不敢。”

金九脸色又变,方待发话,卢刚已经说道:“算了,老九,别让我还没进门就给弟兄们惹祸,告诉他以后对人客气点就行了。”

金九似乎怒气稍敛,道:“瞎眼的东西,发威也不看看是谁,要不是卢大哥说了话,今天我就毁了你,滚起来。”

那汉子如逢大赦,连忙爬了起来,脸上吓得没了人色。

说着,拉着卢刚上了石阶,转身看见那两名壮汉,又道:“过来!给五位爷见过礼。”

那两名壮汉闻言急趋前施礼。

金九趁势又道:“这是我两个保镖,大哥看看怎么样?”

卢刚没说话,伸手搭上一名壮汉肩膀,只一抖,那壮汉立即倒退了好几步,却并未倒下。

卢刚笑道:“不差,老九!江湖上很少人能在我这一手下站得住的。”

说着,与金九并肩行进大门。

金九一听夸赞他的人,乐得哈哈大笑,笑声中他问道:“大哥!你几个可是多年没来家里了,今天是……”

卢刚摆手道:“老九!待会儿再说,福爷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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