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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足见故情
  白剑于是替四海游神张奎元把他在三星镖局所受的折辱,一一告诉了短叟武显。

  短更武显只听得怒须暴张,吼声如雷道:“岂有此理,老夫非去找谭三环问个明白不可。”一顿足,怒冲冲便向外走。

  白剑方待出声阻止她,却见四海神李奎元暗中向他使了一个眼色,自剑略一迟疑,短叟武显已飞身而去。

  白剑剑眉深锁道:“师兄,你为什么不让小弟阻止他?”

  四海游神李奎元轻叹一声,道:“师弟,你曾和他相处过不少日子,难道还看不出他的为人么?”自剑道:“小弟正因了解他为在最是热情义气,所以怕他一不小心,会吃亏上当。”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他与三星追月谭三环数十年交情,如不让他自己看个明白,他如何能死心。”白剑想了想,也认为四海游神李奎元的话无不无道理,只是放心不下,忧心忡忡地道:“小弟暗中曾见过那洞金指段一平一面,深觉此人极为阴毒……”

  四海游神李奎元忽然摇头道:“别打搅我,让我静静想想。”说着凝眸沉思起来。

  白剑哪知四海游神李奎元此人,最是足智多谋,同时也不拘小节,许多占板偏执之士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却毫不在乎地但能做出来。试想,他要是处处讲求身份,也就不会在二星镖局当一年半年伙夫了。

  白剑正摸不透这位师兄弄什么玄虚的时候,忽见四海游神李奎元自言自语道了一声:

  “就这样办,我们就各显神通吧!”接着,向白剑说出一番原由,只见白剑展颜而笑,点头不已……

  短叟武显一口气奔到三星镖局,这时已是初更时分,但三星镖局之内,却是灯火辉煌,热闹非凡。

  短叟武显走到门口守门汉子之前,干咳了一声,道:“你们总镖头在局子里么?”短叟武显隐伏一年半以来,一面要运功抗毒,一面还要精研武技,因此弄得心力交疲,惟悴不堪,叫人见就不顺眼,而他那口气,偏又大得吓人,连个“请问”都没有,那守门大汉,更是高傲地一仰头,没理会他。

  短叟武显也就懒得再开口迈步向门内走去。

  那大汉没想到短叟武显竟敢向里面直闯,怔了一怔,大吼一声,道:“老头子,哪里去?”说话间,五指齐张,向短叟武显后领抓去。手指一落,只见短叟武显肩头微晃,那大汉立时鬼叫一声,抱着抓人的手,在原地跳起了魔鬼舞。

  短叟武显头也不回,一迈步就到了厅内。

  三星镖局一阵大乱,披风刀李四海大吼一声:“什么人?好大的狗胆,敢到这里来撒野?”闪身而出,挡在短叟武显面前。

  说良心话,他也实在没看出来人就是短叟武显。

  短叟武显挟怒而来,心中更不是味,冷笑一声,道:“李四海,你敢向老夫张牙舞爪,老夫马上就叫你丢人。”披风刀李四海闻声一震,再一凝神注视,先“啊”了一声,随即一拱到地,涨红着一张老脸,陪笑道:“原来是老哥哥,小弟真是瞎了眼,尚望老哥哥……”

  “什么人……”三星追月谭三环也闪身而到。

  短叟武显眼目一瞪,迎着三星追月谭三环冷哼一声道:“谭三环,你现在自然不认得老夫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抢前一步,拉住短叟武显的手,哈哈大笑道:“该骂!该骂!小弟愿意领受。不过,小弟要不使些手段,又怎能请得到老哥哥的大驾!”短叟武显一愣道:“什么?你是故意气老夫的!”三星追月谭三环只是笑不绝口,道:“请!请!里面有很多老朋友,正在恭候老哥哥哩!”短叟武显眉头一皱,也就拉不下脸来了,被三星追月谭三环请进第三进大厅,大厅上摆有五桌酒席,酒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与他都是相识。

  大家都纷纷起坐,含笑相迎。

  短叟武显被请人中间首席坐了下去。

  坐在他右手边的,正是那位使他恨得牙痒痒的洞金指优一平,洞金指段一平还特别向他表示亲近,一到就敬了三杯。

  坐在他左边的是反手剑朱七,同桌的除了主人三星追月谭三歪外,还有烈火太岁雷震,好好先生许良,铁笔判官江青,风雷叟石磊,合起来共是八人,也都是江湖上显赫一时的成名大侠。

  酒过三巡,二星追月谭三环亲自替洞金指段一平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满了,双手捧着酒杯,立身向洞金指段一平举杯道:“小弟这次失镖,多承段老你义伸援手,敞局微名得以幸保,今当着各位好朋友面,谨以至诚,敬老兄你一杯酒,以表寸心,请!”以,仰脖一饮而尽。

  洞金批复段一平呵呵一笑,道:“老弟,何必这样生分,你我自己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小弟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端起面前酒杯,也一饮而尽。

  接着,这个也向洞金指段一平敬一杯,那个也敬一杯,短叟武显也不得不皱着眉头敬了他一杯。

  一阵礼貌过去,大家方喘得一口气,三星追月谭三环又站了起来,改用沉痛的话声道:

  “不久前江湖上风言风语,有人说起我们大家的朋友乾坤大侠,在四年多前就被人害死了。

  那时,不但小弟不相信,就是在坐的各位也没有一个人相信的。不幸的是,这个谣言,现在却证实了,我们大家的朋友,乾坤大侠,真的被人害死了。”

  接着用手一指第二席首位的七星神弹闻人达,道:“闻大侠,请你把史姥姥的事对各位朋友,作一个说明吧。”短叟武显曾听白剑提及七星神弹闻人达巧逢其会的事,因此极为留神七星神弹闻人达的述说。

  七星神弹闻人达把巧遇史姥姥与白剑,得知乾坤大侠被害身死,其子白英奇亦毒发殒命,白剑仗义受托,以及白剑出身红柳庄的事,都一一向大家作了一个详尽的报告。

  他这篇报告,说得实实在,与短叟武显所知之事实完全相同,看来,他倒是个有心人了。因此,短叟武显那肚子怒火也消了不少,同时,还替三星追月谭三环设起,怕他上了洞金指段一平的当。

  七星神弹闻人达说完之后,三星追月谭三环接着又站起来,以悲愤沉痛的声音道:“各位都是乾坤大侠白老哥的好朋友,大家也知道小弟受白老哥知遇之恩最重,此讯一经证实,小弟真恨不得立即以身相殉,追随白老哥于地下。但想及白老哥哥被害之事尚无头绪,史姥姥与白少侠又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小弟对这些事,又不能撒手不管,因此,在白老哥哥大仇未报之前,只有面颜尚活,为老哥哥尽我最后一分心力……”他是越说越叫人感动,烈火大岁雷震忽然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来,喝道:“谭老三,别只说那些叫人听了忍不住要哭的话了,你干干脆脆说吧,要大家怎样办,大家照办就是。”三星追月谭二环三星追月谭三环凄然一笑,道:“雷老哥哥说的是,只是凭小弟……小弟这块材料……”烈火大岁雷震道:“那你请个人出来替你掌大旗,不就得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口中:“是!是!”地应着,同时人也转脸过来,向短叟武显一揖道:

  “武老哥哥,你是白老哥哥最好的朋友,白老哥哥生前,对你也最敬重,这面大放以你老哥……”短叟武显摇头一笑,转脸一拍洞金指段一平肩头,道:“最适当的人选,是名重天下的段兄哩!”洞金指段一平谦让道:“武兄,别开小弟的玩笑了,小弟说句老实话,座中除了你老兄之外,只怕再没有更适合的人选了。”三星追月谭三环更是一脸诚恳地道:“武老哥哥,当仁不让,你老哥哥就作成了小弟吧!”

  短叟武显沉吟了一下,道:“谭老三,你心中有什么计较。先说出来大家听听。”三星追月潭三环道:“小弟是想请各位朋友,帮忙查探杀害白老哥哥全家的凶手,并打听史姥姥和白少侠的下落,平时以小弟为这三星镖局作联络站,一有所得,就请你老哥哥出来主持大计。”短叟武显道:“这事简单,暂时就由你负责就是,等到采取行动的时候,说不定还有身份高的奇人出来,也轮不到老夫献丑,现在就作决定,未免过早……”三星追月谭三环截口道:“但有时说不定有些事情,需要一个负责为首之人,才方便行事,小弟声望能力都不足主持……”

  短叟武显道:“在坐的都是白哥哥的好友,既然能出来帮忙,就不会计较这些,把话说明也就是了,你放手做吧,老夫支持你就是。”

  洞金指段一平也点头道:“武兄说得有理,谭老弟,你就多做点事吧!怕什么事,老夫也支持你到底。”

  三星追月谭三环犹豫了一下,转向烈火太岁雷震道:“雷兄,你有何指教?”烈火太岁雷震道:“怎样办都可以,只要不噜噜嗦嗦就行。”

  三星追月谭三环向大家一揖道:“那么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以后有什么请求,尚请各位朋友全力支持。”

  大家自然都满口答应了。

  短叟武显满肚子的话,好不容易等得一个机会,轻轻地向三星追月谭三环道:“谭老三,我们暂时退席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三星追月谭三环叫过披风刀李四海,嘱咐了他几句话,向同桌的人打了一个招呼,便和短叟武显转入另一间清静小厅。落坐献茶之后,三星追月谭三环不等短叟武显开口,先叹了一口气,道:“老哥哥,对于四海游神李奎元的事,小弟用心实在只是想激你老哥哥出来……”短叟武显道:“这个你已经说过一次,不用再提了,我不怪你就是。现在,我有一句话问你,希望你能说实话。”三星追月谭三环惶恐地道:“小弟……小弟不敢斯瞒老哥哥。”短叟武显道:“我问你,你当着大家提起白老哥哥被害的事,又自告奋勇担负总联络之责,这个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授意要你这样做的。”三星追月谭三环怔了一怔,道:“武老哥哥,你想小弟受白老哥大恩,难道不该挺身而出么?”

  短叟武显道:“应该!你早就应该挺身而出了,也不在白兄与你交往一场!”

  三星追月谭三环环皱眉道:“老哥哥可是怪小弟早没挺身出来?但……但小疵现在才明白真象啊!”

  短叟武显话声一沉,道:“谭老三,我问你什么话,希望你答应我什么话,不要支支吾吾的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被说得老脸一红,灿讪地道:“是!是!……”但还没有作很肯定的答复。

  短叟武显长眉一挑道:“不用说,我也看得出来,幕后一定有人指使你,那人是谁?”

  三星追月谭三环苦着脸道:“老哥哥,这不是一件坏事情呀!小弟答应过他,不提他的姓名的。”短叟武显冷笑一声,道:“哼!不是什么坏事,只怕骨子里比什么事都来的坏,也都叫你可怕。”三星追月谭三环猛然一震,道:“老哥哥,此话怎讲?这些人都是白老哥哥生交的知交老友……”短叟武显一叹道:“我就住在这附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到你局子里来的原因么?”

  三星追月谭三环一震道:“老哥哥,你不是怀疑小弟吧!小弟……小弟……”

  短叟武显道:“我还没有怀疑你,但你局子里人多嘴杂,我不能没有戒心。”三星追月谭三环暗吁了一口长气道:“老哥哥这样谨慎办事,是……?”短叟武显道:“为了自保!”三星追月谭三环一震道:“为了自保!以老哥你一身修为,还伯着谁来?”短叟武显双目一点道:“自然是怕杀害老哥哥的那些凶徒?”

  三星追月谭三环越听心越惊道:“你……你……找出眉目来了?”短叟武显道:“没有!是他们盯上了老夫,所以老夫不得不特别小心。”三星追月谭三环道:“盯上了你又怎么样?”短叟武显惨笑一声道:“吃亏的不是他们,而是老夫我,你看,这就是老夫所付出的代价。”话声中卷起左袖,现出一只木制的假手,抬起来在三星追月谭三环眼前一晃。

  三星追月谭三环惊叫一声道:“啊!老哥哥,小弟还没有注意到哩!他们……他们为什么要向你下这种毒手呢?如说你是白老哥的朋友,以白老哥的朋友来说,何止上百上千……”

  短叟武显面色一正道:“因为老夫是第一个挺身而出帮助白剑的人,同时,白剑的行动,也保有老夫最清楚,他倒帮了人家不少忙,所以老夫要你告诉我,到底谁在背后出主意?”三星追月谭三环惶然而惊道:“听老哥哥这样说,小弟是走进圈套里去了,但……

  但……好怎可能呢?”短叟武显冷冷地道:“你相不相信老夫的话?”三星追月谭三环连连点头地道:“相信!相信!……”短叟武显沉声道:“那你还不快把那人姓名告诉老夫!”

  三星追月谭三环突然双目威芒陡射,恨恨地道:“为了白老哥被害大仇,我也只有恩将仇恨了,那人,他……他就是洞金指段一平,只因他替小弟送回来了失镖,小弟真几乎上了他的当。”短叟武显冷哼一声,道:“果然不出老夫意料,果然是他在后面捣鬼,这番可饶他不得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吞吞吐吐地道:“老哥哥,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短叟武显道:“什么话,你说就是。”

  三星追月谭三环轻轻一叹道:“本来这话小弟是不该说的,想那段一增既是凶徒一流人物,老哥哥要怎样对付他,小弟都只有全力支持之理,只是……只是……他刚刚替小弟把失镖送回来,他在大家眼中已是小弟的大恩人,不积压内情之人极容易误会小弟恩将仇报,因此,小弟……小弟想衣求老哥哥,要向他下手,最后在他离开三星镖局之后,那时,老哥哥就是要小弟亲自向他下手,小弟也决不犹疑。”

  短叟武显瘦眉一叹道:“老弟,对这种人你还和他讲什么江湖道义!”口中虽然是这么说,其实心中也是奶欣赏他的这份用心。

  三星追月谭三环苦笑道:“区区之意,尚望老哥哥俯允。”短叟武显点头一笑道:“老弟放心,我一时还不想要他的命,我还想从他身上追一样东西哩!”三星追月谭三环道:

  “由他身上追什么东西?”短叟武显突然沉思了一下道:“白剑不知不觉之间,也像白英奇一样被人暗中下了毒,老夫怀疑与洞金指段一平有关系,所以我想从他身上追出解药来。”

  他这话半真半假,倒不是对三星追月谭三环有所怀疑,而是基于对方下毒的目的,本是白剑,而不是他。如说他自己中了毒,万一三星迫月谭三环无意之间泄了口风,岂不引起对方向白剑动别的脑筋,这就是老江湖经验丰富的自然反应。

  三星追月谭三环一听白剑中了毒,又是一震道:“白剑中了毒,严不严重?”

  短叟武显道:“他中的是慢性毒药,据节杖先生说……”

  三星追月谭三环,目光陡然一亮,截口道:“节杖先生?节杖先生也帮我们的忙了,老哥哥,你为什么不早说,有他老人家相助,你为什么不早说,有他老人家相助,我们还怕什么?”

  短叟武显道:“洞金指段一平是目前可以追索解药的唯一线索,你可千万不能泄了口风被他们逃脱。”

  三星追月谭三环点头道:“这个小弟知道,老哥哥请放心,但不知老哥哥还有什么事要小弟做的?”

  短叟武显沉吟了一下道:“老夫本想就在你这里制住他,但经你刚才那样一说,老夫只有稍稍变更计划,把他引出去再行下手,待会你可把他排在一间比较避静的房间时以免惊动了别人,碍手碍脚。”三星追月谭三环道:“他现在住的那间房正好,不过老哥哥不可大意,那老狗一身功力,似乎比表面所见的还高。”短叟武显一笑道:“你放心,自有人举手之间,就可以制住他。”三星追月谭三环会心地道:“是不是那位来找你老哥的易少侠?”

  短叟武显点头道:“你也看出他功力很高?正是他。”

  三星追月谭三环笑道:“他在这里露了一手哩!……老哥哥,他是什么来头?”

  短叟武显微一迟疑道:“他是节杖先生派来的,到底什么出身,我也不便相问。”三星追月谭三环道:“老哥哥要是没有别的事,我们也该回席去了。”短叟武显武显点点头,与三星追月谭三环回到席上,大家酒兴正浓,短叟武显也不动声色,相与醉醉,谈笑风生。

  洞金指段一平正端起一杯酒,要敬短叟武显三杯,蓦地,只见他大叫一声,连人带酒扑向桌上。

  短叟武显丢待中酒杯,托住他道:“段兄……你……不好!他中了暗算!”短叟武显只有一只手好用,话声中把洞金指段一平托回椅子上,翰指点了他数处穴道。

  好厉害的暗器,就这片刻之间,洞金指段一平脸上已是泛起了一层黑色。

  三星追月谭三环睹状色变,急嘱披风刀李四海道:“李师兄,请你快去把为兄那颗‘花毒丹’拿来。”

  厅中一阵大乱,都围过来了。

  三星追月谭三环从洞金指段一平衣襟之内找出一支小针,看那受伤位置,正是靠着短叟武显那边的腰部,他望了短叟武显一眼,迅快地起出了那支小针。

  短叟武显方待开口说话,却见三星追月谭三环传来一道眼色,把那短针纳入怀中。

  短叟武显见他如此神秘,皱了一皱眉头,也就没有再开口。

  这时,披风刀李四海已把“花毒丹”取来,三星追月谭三环接过,‘花毒丹”,还没来得及纳入洞金指段一平口中,洞金指段一平已双眼一瞪,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三星追月谭三环手中握着那粒“花毒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里又只有短叟武显与三星追月谭三环两入四目相对。

  短叟武显长眉紧锁地叹了一声,道:“你刚才不让我说话,什么意思?”

  三星追月谭三环从怀中取出那支小针,递给短叟武显,道:“老哥哥,你看这是什么暗器?”短叟武显接过那小针,微一皱眉,道:“原来是唐门的‘阴阳贴’,怪不得不及施救。”三星追月谭三环道:“如今又扯上唐门了,不知他们与段一平是另有过节儿?还是意在杀人灭口?因此小弟不敢当场张扬。”短叟武显握着那见血封喉,号称“阴阳贴”的奇毒小针,沉吟了半天道:“我想我们要计算段一平的事,别人并不知道,可能是唐门与他的私人恩怨。只是,我们经此一扰,唯一的线索又断了,唉!唐门今天有什么人在座?”三星追月谭三环道:“唐门老五正好路过此地,因此被小弟留下来了。”唐老五乃是唐门掌门人唐啸风的五弟,是唐门弟子中最年轻的师叔,在江湖上也相当有名。

  短叟武显道:“能不能请他单独来谈谈?”

  三星追月谭三环起座道:“老哥哥,你等一等,小弟就去请他去。”举步出了小花厅。

  过了片刻,仍不见三星追月谭三环回来,短叟武显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正纳闷间,忽然,窗外有人冷喝了一声:“打!”一道寒芒。穿窗而入,直奔短叟武显胸口,短叟武显举袖一挥,那道寒芒便打在他大袖之上,短叟武显收袖一看,原来又是一支,‘阴阳贴”。

  短叟五显双眉一挑,轻喝,声道:“唐老五,你疯了么?”“哼!不知是准疯了?”短叟武显火气上冲,怒喝道:“唐老五,你认为老大不敢惹你唐家,那你就是囱遭倒霉了。”

  “哼,有种就出来,看看到底倒霉的是准?”短叟武显跑了一辈于江湖,向来所至之处,人见人敬,四年之前,他还到过唐家一次,就是唐老大唐啸风都对他礼敬有加,这唐老五的这种语气,可使他有点忍受不了。

  但见他双眉一扬,吼道:“唐老五,老夫就教训教训你!”

  吼声中,人已穿窗而出。他人还在空中,便见一条人影疾射而起,翻墙而出。

  短叟武显冷笑一声道:“你这时想走,只怕迟了!”暗中提了一口真气,身形不变,借势向上一腾,循踪追了下去。

  他轻身工夫,已到炉火纯青之极,何等了得,可是当他越过墙头后,就这视线稍稍一断之间,前面人影,已去得很远了。

  唐老五是什么东西,短叟武显钢牙一咬,暗哼一声,道:“老夫要追不上你,也就不姓武了。”脚下加功,人便疾射如电。

  追了半盏茶时间,出了城,到了一座十分荒凉的古庙前面。

  唐老五身入古庙,短叟武显停下脚步,有点犹豫了,他吃过一次亏,不能再冒失乱闯了。

  短叟武显目光闪动,打量庙前形势,但见古木耸立,环庙而生,其中一株高大的古柏,枝柳直伸入庙墙之内。

  短叟武显纵身上了那株古柏,向庙内望去。

  由大门口到正殿,中间还隔着一片大空地,一条麻石宽路,由门口直达正殿前,石路两旁也是松柏成行。

  四周挣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大殿中阴阴透出的灯光中却映现出闪动的人影。

  短叟武显思付了一下,身形闪动之间,借着两排树的掩护,潜到了殿前,再一操身,纵入一块横匾之后。

  那位置正好把殿内情景尽收眼底,只见大殿中央设了一个座位。上面坐着一位四十左右的妇人,那妇人两旁分站着八个一式绿色宫装的少女,她们面前正站着那个刚才被他迫来的唐老五。

  他这时所见到的只是唐老五的背影,他看不到唐老五面上神色,但从话声里,不难听出唐老五内心之中有着极度的惊恐。

  只听他颤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座上那中年妇人笑着道:“我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哩!你先告诉我,你们打三星镖局什么主意?”短叟武显暗忖道:“这倒好,有人替我问话了。”那唐老一冷笑一声,道:“你不说,我们迟早也能查得出来……”只见他双手齐扬,一片寒芒,向那群女人罩去,而他自己去身子向后一抑,脚下一使劲,身子疾如脱弦弩箭一般,向殿外倒飞而出。

  他出手暗器又密又多,距离又近,又是突然发难,真把那些女子弄了个手忙脚乱,顾得闪暗器,便无暇退敌。

  眼看着唐老五人己射到了门口,座中那中年妇人也正好拂散他打出的那把“阴阳贴”,娇喝一声:“你还走得了么?”扬手打出一道红光,直奔唐老五背心。

  “夫人伤他不得,老夫还有话问他!”一片掌风从门楣上倒卷而下,先击落的那道红光,接着从横匾之后,飞身射下一人,一指点倒了那夺门而逃的唐老五。

  这都是眨眼间的事,发动得快,平息得也快。

  短叟武显已乘唐老五不备,出其不意地点住了他,再一反腕把他扣在手中,接着殿内人影纷飞,也把短叟武显团团围在当中。

  短叟武显江湖经验老练,先把唐老五往地下一摔,而后抱拳笑道:“请各位不要误会,老夫与此人并非同路之人。”座上那中年妇人接话道:“你跟他既非同路之人,为何搭救于他?”

  短叟武显道:“老夫乃是追赶此人而来,因尚有话追问于他,所以冒昧出手,旨在暂时留他一命。老夫只要问他几句话,此人生死悉听尊便。”

  那中年妇人见短叟武显已把唐老五放下,足证他所言不假,微一沉思道:“请问老丈尊姓大名?”短叟武显既未易容,亦未化装,更无隐瞒身份的必要,微微一笑道:“老夫武显,不知夫人听说过没有?”那中年妇人微微一怔道:“老夫就是江湖上人称武林双逸长短两叟之一的短叟武显老前辈?”短叟武显含笑点头道:“不敢当,老夫正是短叟。”那中年妇人起座欠身一福道:“小妇人不知是武老前辈侠驾,尚请多多海涵见谅!”短叟武显回了一礼.道:“岂敢!岂敢……”

  短叟武显本待接下去也问一问那中年妇人的姓氏,哪知话未出口,那中年妇人已是一挥手道:“为武老前辈看座!”八位少女走出两人,一人把那中年妇人的坐椅移向主位,另一少女则搬来一张坐椅放在客位。

  短叟武显见那两个少女处理得有条有理,暗自点头道:“这批女子不知是何来路,似是经过极严格的训练,刚才看她们闪躲‘阴阳贴’的身法,也都极其高妙,便是老夫在那近距离之下,只怕都非手忙脚乱不可,江湖上从未听说过她们……”思忖间坐椅已摆好了,那中年妇人肃容入座,微微一笑道:“客中未备茶点,请武老前辈不要见笑少妇人不知礼数。”

  那中年妇人太客气了,短叟武显过惯了那放荡不羁的生活,实在感到有点抱束,双眉一皱,哈哈大笑道:“夫人,你要再客气,老夫可就坐不住了。”那中年妇人微微而笑道:“小妇人久仰老前辈誉满江湖,怎敢失礼不敬?”

  短叟武显刚才躲在横匾上是由外向内望,靠门这一”边是死角,看不到,这一人殿就坐,门边一角正入眼帘,只见靠墙边的地上,还有四条汉子倒作一推,他不觉微微一怔道:

  “那几人是……?”

  那中年妇人微笑道:“老前辈认识他们?他们正等着老前辈哩!”短叟武显“啊”了一声,恍然而悟,要非她们撞上了制住他们,只怕自己又有得麻烦了。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那中年妇人已又一挥手道:“把刚才那个提过来,让武老前辈问话。”分列两旁的少女走出一人,把那唐老五提到短叟武显面前,伸手拍开了短叟武显所点的穴道,却另外点了虚脉穴,使之恢复视听知觉,却不能施展一身功力,绝了他再动心机的念头。短臾武显再仔细打量那汉子一眼,眉头一皱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冒唐老五之名,来赚老夫?”那汉子打先量了殿中一眼,横目冷笑道:“谁假冒过唐老五,你几时听老子言称过唐老哥的?”

  短叟武显被汉子顶得一愣,自己不觉起失笑来道:“算你抓住了理,老夫问你,唐家的‘阴阳贴’,你是哪里来的?”

  那汉子道:“唐老五送的?”短叟武显哈哈一笑道:“老夫倒是第一次听说唐家的‘阴阳贴’会送人。快说,你们把唐老一怎样了?”那汉子凶眉一竖道:“你不信老子的话,还问老子做什么?老子也懒得和你罗嚏了……”蓦地双目一瞪,人便向后倒去……

  那中年妇人以为他已冲开穴道,又打算逃跑,娇喝一声道:“该死的东西,你还有机会么?”

  喝声中,双手齐扬,两道红光,一闪而没入那人体内。

  那人倒地后,根本就没有再跳起来,那中年妇人红光出手才发觉自己出手得快了一点,似乎那汉子不是想逃,而是自绝而亡了。

  那中年妇人微微一怔,仙讪地笑道:“小妇人走江湖不久,倒叫老前辈见笑了。”短叟武显道:“此人鬼计多端,防不胜防,老夫还不一样以为他想逃跑,夫人不出手,老夫也就要出手了。”

  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笑,又吩咐道:“把另外那几人提过来,我们一个个地再问。”

  四位少女奔了过去,却同声“咦!”了一声道:“他们被人暗中下手杀死了!”那中年妇人脸色一变,喝了一声:“快搜!”八个少女闻声齐动,各自认定了一个方向,一闪而没。

  那中年妇人和短叟武显都端坐殿中未动。两人等了将近半盏热茶时间,八个少女纷纷而回,却一个影子都没有找到。

  短叟武显记挂着自己的事,不便久留,起座抱拳道:“对不起,老夫得告辞了,夫人相助之情,容当后谢。”那中年妇人道:“老前辈请请待片刻,小妇人还有一事相商。”短叟武显已举步欲行,闻言只好停身道:“夫人有何见教?”

  那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老前辈猜不猜得出,小妇人怎会此时来到此地?”短史武显眉锋微皱,道:“这叫老夫从何猜起?”那中年妇人道:“不瞒老前辈说,小妇人此来,就是为了找老前辈。”短叟武显又仔细打量了那中年妇人一番,脑中实在记不起她的影子,沉吟了一下道:“老夫失礼,还没请教夫人贵姓?”“小姓人姓陈。”“陈夫人仙乡何处?”

  那中年妇人道:“小妇人来自黄山。”短叟武显对江湖上情形,可说了如指掌,但却想不起黄山住有一家姓陈的武林世家,摇头一笑道:“不知夫人专程来找老夫何事?”那中年妇人道:“请老前辈往黄山一行。”短更武显道:“要老夫到黄山去做什么?”那中年妇人道:“小妇人只是奉命前来邀请老前辈,其他的,小妇人就是想奉告,也一无所知。”短叟武显轻“啊!”了一声,道:“不知夫人是奉了何人之命而来。”

  那中年妇人道:“老前辈到了黄山之后,自然会知道想知道的一切。目前,对不起,小妇人实在不便奉告什么?”短叟武显微微一怔道:“听夫人口气,可是要老夫就此前往黄山?”那中年妇人点头道:“正是此意,尚望老前辈赏脸。”短叟武显眉头一皱,道:“老夫一时只怕走不开!请夫人见示地址,此间事了,老夫再行造访如何?”那中年妇人柳眉轻轻一动道:“这样小妇人复不了命呀!”短叟武显微现不悦之色道:“如果夫人找不到老夫呢?”

  那中年妇人道:“不会找不到老前辈的。”短叟武显愕了一愕,哈哈大笑道:“如今你我各有各的困难,这却如何是好?”那中年妇人看似胸有成竹,含笑道:“小妇人胸有一个双方兼顾的办法,行来甚是简便。”“什么办法?说来老夫听听。”短叟武显的语气,渐渐地变了。

  那中年妇人道:“用武林人物解决纠纷的老规矩……”要凭武功解决,这是什么话?不等她话说完,短叟武显已是勃然大怒,“嘿!嘿!”冷笑道:“夫人可是认为老夫筋骨已老,到了任人摆布的地步?好!好!你们就一起上吧,看看老夫在不在乎你们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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